《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38、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高志远早猜到桃木木不会接他的戏，想是这么想，但接到许萌萌的电话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这才过多久，桃木木鲫鱼跃龙门，嗖一下就跑到前头去了。

　　这人怎么说，运气好的时候老天爷都拦不住，看她这段时间起起伏伏，外人看来惊险刺激，实际上热度在这几轮事件里早就番了几番，要说她也聪明，有了颜清和给她撑腰，想要什么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韩青云也确定了不来，引荐的舒阳就更不用说，都不来拉倒，找新人呗，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得到这角色。高志远这才开始筹备找新演员。

　　经上次许萌萌那么一吓后，余秋莹安份多了，仅有的三四次出门都是要去面试，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桃木木和她碰面的时间屈指可数，倒也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晚上七点左右，桃木木和许萌萌正准备发个彩妆视频，频繁的微信消息手机动响让她们停下活。

　　“谁给你发个连环夺命信息啊？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许萌萌把东西摆好也凑过去看。

　　原来姜子军那部剧已经杀青的人拉了群，说想碰个面大家吃顿饭，群里纷纷附和。

　　突然有人点了桃木木，发了个微笑表情，问一起吗？

　　群消息像得到了某种号令似的同时停止，聊天框静止在询问桃木木的那条消息上。

　　桃木木把手机偏向许萌萌转过头看她。

　　“去就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群里有人发了消息：木木一起来啊，在家多无趣。紧接着无数条机器人似的统一邀请。

　　后来，桃木木还是去了，用许萌萌的话说，在圈里混就得比脸皮厚，谁厚谁机会多，脸皮那是什么东西，有钱有地位它就值钱，没钱没地位就算把它装得外富丽，在别人眼里也是一堆狗屎，想出头就得不要脸，所以管她们什么绕绕弯弯的心思，都当作不知情，有心计没用，走得久走得远站得高那才是女王。

　　许萌萌一番话说得斗志昂扬，桃木木坐在车里笑得前俯后仰，她看着夜里的璀璨夜城，心里没由来的有了点着落感。

　　她终于在这片土地慢慢扎根了。

　　到约定的饭店时，人还没来齐，来早的人围在一堆玩牌，几个人坐沙发聊天打趣。桃木木想着该往哪边坐，犹豫间后面来了个人，轻轻拍了下她肩膀。
　　桃木木回头。

　　对方是剧组里最老的那一辈演员，角色是男主角的幕僚，挺出彩的一个角色，虽然早早就挂了，但扎实的演技和浑然天成的角色融入还是让桃木木无法忘怀。

　　他是唯一一个桃木木在剧组里注意到的人，当然他对桃木木也是很和善，见面必然打招呼，永远是点头微笑致意，这份尊重桃木木很感激他。

　　只是没想到他也来了。

　　“何老师。”桃木木和他打招呼。

　　圈里辈份分得很清，像何老师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特别受尊敬，与对待桃木木不同，一帮人赶紧停下手中的事纷纷回头跟何老师打招呼。

　　何老师往牌桌走，桃木木也跟过去。

　　“就来这几个人？”坐下后何老师问。

　　“还在路上，刚刚清点了，好像都会来。”

　　何老师点点头。

　　“何老师要玩么？”

　　一旁有人把牌给他，何老师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玩，我旁边看就好。”

　　大家一如既往地奉承夸他年轻英俊，何老师呵呵呵地笑全盘接受，并未言语，一番热闹后牌局再次继续。

　　舒阳是跟着最后一批人进来的，桃木木万万没想到她会来，不过还是表现得很自然。

　　舒阳保持她好人缘的姿态，进门就和所有人招呼拥抱，脸贴脸表示亲昵。

　　最后她来到桃木木身边，脱了外套。

　　“来很早了吗？”

　　桃木木：“也是刚来不久。”

　　“我是回来处理解约的事情的，听说有人管饭，我就来了。”

　　桃木木看着她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舒阳就这么把实话告诉她了，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有过前车之鉴，说是一群姐妹花聊了某些隐秘话题，后来话题泄漏出去，所有人都在猜泄密者是谁，无人承认的情况下，网友猜测是当中某个话比较多的女星，然而那女星根本什么都没说，几次三番在综艺节目或者采访里喊冤，可惜又有谁信。

　　但据靠谱人士透露，这件事完全就是话题女星自己透漏，只不过借了姐妹花的手，就因为姐妹花性格开朗，近几年发展势头良好，这才嫉妒生恨，来了个借刀杀人。

　　桃木木不想知道任何隐秘，也不想卷入这些是非，而舒阳或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并没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但这点可能性并不足以磨灭桃木木的不安。

　　桃木木只是浅浅地笑。

　　“虽然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是我会坚持下去的，木木以后我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找你聊天吗？”舒阳顾自自己说，仿佛真为这事伤透脑筋。

　　不过也是，虽然这几年她在圈里打拼赚了不少钱，但合同解约费也不少，按照许萌萌推算，违约金不会低于七个零，小小都有千万。舒阳不至于凑不到这些钱，只不过之后就很难过了。

　　想想不久之前也是和公司解约的某位女星，因为资金不足，订不到走红毯的礼服，以次充好买了盗版，没想到被眼尖的网友扒出，全网一片嘲讽，星途差点断送，但愿舒阳的冲动不要落此下场为好。

　　“我也不怎么会聊天。”桃木木这是实话，她在圈里没朋友，独来独往，对聊天也不来电，跟许萌萌尚且还能推心置腹，放下戒备，但让她和舒阳敞开心扉，那太难。

　　“没事，你就听听，好嘛？”

　　舒阳眼巴巴看着桃木木，感觉这世上所有的依靠都没了，身后是大灌大灌的风，没人拉住就会卷上天空。这样子的舒阳让桃木木想到了无助的自己，其实舒阳性格也是要强，或许这次真是走投无路了，这样的心态下，桃木木心软了，她点了点头。

　　舒阳果然转而为笑。

　　饭到一半，舒阳说要出去见个人，外套先放原位，桃木木答应替她看着。

　　舒阳一走桃木木耳根清静多了，正要发信息问余秋莹自己解决晚饭没有，许萌萌从外面接了电话进来，舒阳位置空着，她坐了下去。

　　旁边人都在聊天，没人注意她们这方位，许萌萌坐下后微低着头，桃木木认出她这姿态，是准备要说悄悄话的样子，她也跟着凑了过去。

　　许萌萌看着她的脸，忽地扑哧一笑。她这一笑，桃木木因为好奇而紧绷的心像被人松开的琴弦，一下就缓和了。

　　“怎么啦？”

　　“之前我跟你说的那部戏，导演在隔壁，想去见见吗？”

　　许萌萌和她说了几部戏，桃木木搞不清她说的是哪部。

　　“哪部？”

　　许萌萌挑挑眉，一脸坏笑：“翻拍韩国悬疑剧那部，你喜欢的那个角色，剧本重新推敲了，很有挑战性。”

　　“啊。”桃木木因为激动而情不自禁地轻呼，内心雀跃不已。

　　“但是这样过去会不会唐突？”

　　“没关系，他给我打电话了。”

　　“但是……他怎么会突然……”要说看到桃木木的演技喜人，但剧还没播，这理由说不通。因为脸？她的确是好看，放在一堆人造美女的明星中间确实扎眼，但国内也有不少善良而且更有实力的女演员，为什么会给她机会？

　　许萌萌卖关子把她拉起来：“走走走，去了就知道了。”

　　那导演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两人刚到门口就转了身。

　　“哈喽，桃小姐来了。”

　　桃木木没想到对方导演这么年轻，一身休闲装，撑着下巴和在桌的人闲聊，气场一点儿也不落。

　　“听说你们也有饭局，我就不留你吃饭了，来喝杯茶。”

　　桃木木搞不懂他的善意来源，但还是礼貌地上前敬茶。聊的也不多，主要就问拍完第一部戏的感想，能不能吃苦，受不受得住高压剧组拍戏之类的问题就让桃木木走了。直到出了包厢桃木木还云里雾里。

　　“这……算是没合格吧？”没说回去等通知，也没说那到时候合作愉快，一句“你先回去”这样类似打发的话，照她理解是没戏的。

　　“不会吧，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说有部戏挺适合你的，想聊聊，要是真没戏，他何必说适合你？”

　　这也是桃木木费解的一点，难道是……想潜规则？故意模棱两可地来这么一句，让桃木木识趣献身？

　　“潜规则的我不干。”这是桃木木的底线，要是真没戏拍她就继续做彩妆代言人，发发点彩妆视频，做个普通的彩妆博主，犯不着用身体去换。

　　“他敢。”

　　两人回到位置坐好时，舒阳也刚好进来，她喝了点酒，两颊坨红带粉，笑意盈盈的，别提有多娇媚。

　　许萌萌和桃木木对视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木木，你还记得张总吗？”

　　“张总？”

　　“这部戏的投资人，张总。”

　　“哦。”张永生。

　　“我和他签订了对赌协议。”舒阳眼里闪着某种光，很复杂，夹杂着桃木木看不懂的情绪。

　　桃木木心微微震动，她看着她，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聚餐结束后桃木木一直在想舒阳和她说的那些话，对赌协议四个大字像个魔咒，不是在脑海盘旋。

　　对赌协议在娱乐圈并不少见，是一种最快得到融资的方法，是资本狂欢后的绚烂，又是燃烧殆尽的灰烬残骸。

　　可怕的是桃木木居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心情。

　　就在桃木木沉浸在舒阳的那些话带来的内心震撼中，颜清和来了电话，他说她在停车场。

　　颜清和应该是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

　　距离他说的早则一个月，长则几个星期的期限还为之尚早，他却提了早回来。是事情都办好了？还是……因为担心她？

　　桃木木希望是后者。

　　见颜清和冲她身后某个方向点了下头，桃木木疑惑回头，只见那位年轻导演从饭店里走了出来，对着颜清和挥了挥手。

　　桃木木这才明白许萌萌说的秘密是什么。

　　没有刻意的寒暄询问怎么回来那么早，也没问吃过饭没有，桃木木就这样坐在他身边，静静享受内心的静谧时刻。

　　余秋莹下楼倒垃圾，正好瞧见桃木木从一辆高档保姆车里下来。车里坐着谁看不清，只看到桃木木下车的时候被人拉了一下，两个模糊的身影在交缠。

　　余秋莹拎着垃圾袋往一旁躲，没有犹豫地拿出手机拍了照。

　　里面坐着谁，显而易见，桃木木的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