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25、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出乎意料，这次的国际象棋大赛非常热闹。桃木木出去时，会场已经坐满，甚至前排的嘉宾席上还有几个熟悉面孔。姜子军在，张永生也在。

　　张永生远远地冲桃木木点了下头，桃木木僵硬着脸望向颜清和。他和她走的正好是前后不同方向，彼此错开平行线，一前一后地走。

　　颜清和没看她，也根本没时间看她。还没走到会场中部，一群人就起身迎了上去。

　　年轻英俊的面孔在一群年长的男人里瞩目卓人。

　　张永生将视线转向颜清和，桃木木这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许萌萌跟上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张永生怎么来了？”

　　桃木木也想问。颜清和不是把人换了，他怎么还是来了？心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请求给他带来了麻烦。同时也在困扰着张永生的纠缠不休。

　　想来想去，又回到了那部戏上。她就不该答应接下。桃木木仿佛拿着烫手山芋，扔不出去，又感觉握不住，心乱如麻，想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颜清和的位置在前排正中间，左右两边一个是张永生，一个是象棋大赛的主办方领导。颜清和坐下后，张永生也坐下。

　　象棋大赛主办方领导热情地与他寒暄，笑容真挚诚恳，没有半分虚假。颜清和回应时，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张永生听着两人的愉快交谈，心里很不是滋味。

　　颜清和是晚辈，他比他年长，照理说碰了面颜清和应该主动和他打招呼，但颜清和完全没有那意思，过来的时候对他视若无睹，坐下后依然是那样的态度。

　　张永生有点不高兴，但毕竟是走过江湖，见过大风大浪，什么人什么刁难场面都见过，很快就神色如常。

　　桃木木和许萌萌坐在后面的第五排，两人盯着颜清和黑乎乎的后脑勺。相比张永生的坐如针毡，颜清和就显得太淡定了。

　　“虽然颜总好傲气，看起来很欠揍，但我怎么看他都觉得好顺眼。”许萌萌感慨。

　　张永生好几次转头看颜清和，表情里的欲言又止明眼人都看得清楚，虽然没有言语，但许萌萌能感觉到他焦灼不安的情绪。

　　颜清和从进场到现在，没主动跟谁打过招呼，都是别人主动攀话，主动权掌控得固若金汤，就算没有言语，依然是会场里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很难想象像颜总这样的男人谈起恋爱来会什么样。”许萌萌虽然无时不刻都认为桃木木跟颜清和有私情，但她丝毫不觉得两人能有好结果。

　　先不说家世差距，就说桃木木的身份。一个在娱乐圈里闯荡的女明星，负面新闻如江水滔滔，黑料比墨水还黑。像颜家这种保守的超级豪门，怎么会容许进门。

　　之所以劝她和颜清和交好，无非也就是与天抗争，博一博，或许，能成功也不一定。

　　再者，趁着年轻，在庇护下站稳脚跟，那也总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

　　桃木木当然没有给予回答。

　　张永生久久等不到颜清和的招呼，脸已经开始绷不住，几次和姜子军的谈笑里都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
　　难堪。

　　“听说颜总一会儿要参加比赛。”张永生实在是忍不了被忽视，两手放在膝盖上，对姜子军说。

　　姜子军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想着能装傻就装傻，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这帮人明面上和睦相处，私底下都是利益关系。大鱼吃小鱼，小鱼盯着大鱼。笑容面具下是藏着刀口的嗜血。

　　“我听颜老爷子说过，清和下棋很有一手。”

　　颜清和终于转过头。

　　姜子军笑得乐呵呵：“今天大家算是饱眼福了，能看清和比赛这样的机会可不少有。”

　　张永生笑眯眯：“那待会儿你上去切磋切磋？”

　　“张总真会开玩笑。”

　　“玩玩嘛。”

　　姜子军笑而不语。

　　赛事主持人进行了简短的讲解后，比赛正式开始。

　　棋手准备入场的时候，工作人员请桃木木去赛区。同时起身的还有颜清和。因为张永生和姜子军说要加入，工作人员临时又搭了棋位。

　　赛区一共一百多个棋位，比赛是同时进行。位置相隔不远，临桌之间留有一米宽左右的距离。比赛规则是，晋级的再进行二次比赛，以此类推得出冠亚季军。

　　比赛时间不长，早上开始，中午左右就能结束。

　　参赛选手有老人、青年人也有小孩，囊括国内海外众多选手。

　　桃木木算是小有名气，出场时引来不小骚动。有惊叹有数落也有闲言闲语。桃木木都装作没听到，跟着工作人员去到了自己位置。

　　韩青云也来了，全副武装躲在角落。她是到了会场才知道替换她的人是桃木木。眼看她光彩夺人地站在会场中央，和颜清和并列，男才女貌，风光无限，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韩青云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你别冲动。”莫倩拦不住她，只能也全副武装跟着来。这里有媒体记者，要是被拍到，脸都丢到家，她劝她别冲动。

　　“你看看她！这个贱人，把我的广告抢走了不说，现在又抢我的形象大使。你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韩青云快要气疯，哪儿还有理智去想这些。

　　“我不管，我要给她点教训！莫倩，你赶紧想想办法。”

　　韩青云的叫喊已经引起其他人注意，莫倩防止被发现，只好把她拉下楼。

　　“你干什么！我不走！”

　　韩青云气得把脸上的面罩扯开，推了莫倩还想上楼。莫倩无奈滴闭了闭眼，只好从后抱着她下楼。

　　“别闹了，就算要做点什么，也轮不到你来做。”

　　韩青云听到她这话，开始恢复平静。

　　“你有主意了？”

　　……

　　作为形象大使的桃木木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后比赛就开始了。与此同时进行的也有嘉宾们的小比赛。

　　主持人恶作剧似的问桃木木想跟哪位嘉宾对战。

　　会场里顿时停下喧哗，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桃木木想了几秒，指着主持人笑：“要不你吧。我感觉这里都是大神，咱们水平应该差不多。”

　　主持人“啊”了一声，笑得开心：“意思是觉得我很菜吗？”

　　“不是，我是觉得和你近点儿，说不定你会手下留情。”

　　主持人笑：“手下留情的事儿应该让给我们在场的男士啊，来，你们谁愿意把胜利的机会让给我们桃小姐的举个手。”

　　会场里一片笑声。几个男士纷纷举了手。

　　主持人调侃：“你看，这些即将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桃木木笑而不语。

　　这时候人群里突然有人喊道：“桃木木不是彩妆代言人嘛，现在是既拍戏又做形象大使的，是要进军娱乐圈？”

　　在场的人尴尬了几秒。桃木木眼角的笑淡下，她盯着人群里说话的女孩看。

　　“额，瞧这姑娘说的，人都是往高处走的呀。有能力，有才华了，自然是不能浪费了。”

　　主持人不是主办方内部人，不知道其中曲折。但工作人员都知晓内幕。形象大使原本已经定了韩青云，但因为外力因素换成了桃木木。

　　“靠睡往上走吧。”

　　那女生全然不顾在场有人，笑嘻嘻地说出恶心至极的话。桃木木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感觉力气仿佛被抽干，浑身虚软无力。

　　保安赶紧过来把人带走，主持人绕是再镇定也没碰到过这样的刁难事，站着愣了好久，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才宣布比赛开始。

　　桃木木不敢看颜清和是何神色，她几乎是仓惶地下了台。

　　“别往心里去，这些人就巴不得给人泼脏水。”许萌萌安慰她。

　　桃木木意外发现此刻的心痛度比以往还重上几倍，仿佛心脏中了几枪，献血喷涌而出，疼得呼吸都痛得想抽搐。眼眶滚烫湿润，里面的热泪焦灼地刺痛着她的眼睛。

　　桃木木咬咬牙，说了句没事。

　　这样的场面姜子军没少见，桃木木这种还算温和，只是语言攻击，有些人还被扔鸡蛋，砸水，袭胸甚至更严重的攻击。

　　明星享受无限光环的同时，也需要承担光环带来的连锁效应。

　　嘉宾的比赛不是很正式，谁和谁对战按抽签决定。

　　桃木木抽中了某个受邀出席的女嘉宾，女嘉宾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年纪很小，桃木木只是依稀觉得她眼熟，但一下子叫不出她的名字。

　　本以为队伍就这么定了，小明星突然把抽签牌往桌面一扔，小红唇一张一合道：“我不跟她一起。”

　　原本已经入座的参赛选手纷纷侧头，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桃木木的反应。

　　小明星双手抱胸，面露讥讽，场面一度很尴尬。

　　张永生像个及时雨似的，连忙出手解围。

　　“换我来，我来跟桃小姐对战。”

　　小明星翻了个白眼，扭着小蛮腰走向张永生的比赛地。

　　桃木木尴尬地看着张永生，焦点却聚集在他身后的颜清和脸上。

　　本以为他会无动于衷，没想到他把水杯翻扣在桌。

　　桃木木慌乱中灵光一闪，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说道：“我倒是想跟一个人比试一下。刚刚主持人说要抽签，我还不好意思回绝。既然我的对手有了新对手，那我想自己选一个。”

　　听桃木木这么一说，主持人来了兴致。

　　“桃小姐想选谁？”

　　许萌萌见她在姜子军脸上停了几秒，以为是想要找他救场，没想到桃木木反口道：“颜总。”

　　会场一片唏嘘。

　　桃木木心砰砰直跳。她觉得颜清和在传递某个信息给她，而不管是什么样的信息，桃木木这一刻只想离张永生离得远远的，

　　“啊，颜总。”主持人一脸为难，“为什么选颜总呢？这里那么多人。”

　　颜清和看起来不好说话，主持人担心桃木木难堪，想让她打退堂鼓。毕竟身为女人，她同情她被人在众目睽睽下羞辱。这会儿她要是再被打脸，只怕明后天，甚至一直持续的未来，她都会被人耻笑。

　　桃木木知道主持人的心意，佯装轻松一笑，“因为颜总帅。”

　　场内凝滞的气氛在桃木木这一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语下慢慢消融。主持人调皮地眨眨眼，“我看没有人会觉得颜总不帅吧。”她顿了顿，眼睛瞟向颜清和。

　　“颜总认为呢？”

　　“桃小姐也很漂亮。”

　　桃木木瞬间松口气，她紧攥的拳头松开，望着颜清和平静的双眸，眼睛亮晶晶。

　　“那就这么定了。”

　　主持人皆大欢喜地拍了拍手，又赶紧让大家回比赛位置坐好进行比赛。

　　拒绝了桃木木的小明星狠狠瞪了桃木木一眼，愤愤不平地拧开一旁的水，咕噜咕噜喝下。

　　比完赛，主办方请参与嘉宾去酒楼吃饭。吃到一半颜清和要先走，桃木木也说了有事也先离开。

　　酒楼包厢在三楼的雅间，出去的时候路过几个紧闭的包厢。桃木木快步追在他身后。

　　“颜清和。”

　　“嗯？”

　　他们停的地方正对敞着门的包厢，昏黄的光从门口的缝隙透出来，打在他铮亮的皮鞋上。

　　里面传来男人女人的笑声，明明很正常的话语，桃木木听来却莫名暧昧。

　　“谢谢你。”

　　“不客气。”回应冷漠而疏离。

　　桃木木张了张嘴，饭间一直酝酿的话语顷刻间烟消云散，依恋化成满心惆怅。

　　“嗯，注意安全。”

　　对视间包厢里传来某种不和谐的声音。男人浪荡地笑，女人娇娇滴滴地说话，还伴随着男女接吻的暧昧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

　　虽然那段记忆很久远，但每一帧每一秒都印在桃木木的脑海里。她仍然记得颜清和眼里挥不开的深邃，温热的唇，滚烫的身体，以及俯在她耳边时，沙哑而性感的喘息。

　　桃木木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抬眼看他时，却见他眼里浮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