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18、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少女脸女星两手十合，可爱又不失风情地耸了下肩。“我喜欢这个彩头。”

　　宴会的其他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言老不知道颜清和想干什么，毕竟游戏过程他并没有亲眼见证，遂朝言小语望去。颜清和许诺实现愿望，看似是游戏的彩头，但他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

　　言小语告诉自己要大方。毕竟游戏中幸存的都是女明星。一帮在她眼里，混迹名利场的肤浅女人。这样的女人想要什么？无非就是名和利，不值得她计较。虽然教养压制着她本能的情绪，但也有身为女人的嫉妒心，特别是桃木木。

　　桃木木的手法和颜清和如出一辙，利落爽快，没有一丝犹豫。舒阳是学到了技巧，但缺于训练，相比之下还是稍有逊色。

　　颜清和说的教过人，那人是不是桃木木？

　　言小语突然纠结起这件事来。

　　“这可真是个大好机会。”华向东加入讨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碰到这个机会的。”

　　方知其和高志远也围了过来。

　　投资圈和导演圈也存在鄙视链。方知其在投资圈不算大咖，喜欢泡女明星，胃口大，什么人都想往剧组里塞，很多大制作和大导演嗤之以鼻，不屑交往。高知其算有点才华，可惜人品不太行，利益至上，片子剧本给钱就拍，完全没有身为导演人的责任。

　　两人硬凑在那群大老板和导演之间，偶尔也就说得上一两句话，搭腔甚至有时候还没人理睬。一大帮大老爷们儿，你说我笑，偏偏冷落他们两个，憋屈至极，但偏偏又没法发作。

　　这会儿终于散了，两人像终于得以喘口气，一个劲儿地吐槽。

　　“陈明经他算个什么东西？他那一套模式已经不适用现在的市场。什么叫市场？大家喜欢看，大家爱看，那才是市场。”方知其脸色铁青骂，“他之前拍的那什么玩意儿？号称投资多少？场景布置那么优美，细节处理够好又如何？群众不买单，那他就是烂片！”

　　方知其骂完还不解气，“艹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高志远相比来说就淡定多了。他和方知其前段时间拍了一部剧，小投资，大收益，因为题材新颖热度很高。

　　那是一部被热捧的小甜宠古代文。没有大场景支撑，没有华丽服饰搭配，也没要求多高演技，台词不讲究，总之就是一部披着古代服饰的现代搞笑甜文。拍摄时长不到四个月，甚至镜头还有多数穿帮，可还是阻挡不了它的热度。

　　有人捧自然也就有人踩。

　　不少资历老派的编剧和导演纷纷出声斥责这样的倒机行为，认为把商圈那一套重利模式带到影视文化圈是对艺术的侮辱，呼吁大家提高审美标准，齐心推动国内影视文化的发展。

　　可惜，没用。

　　那一批发声的老编剧和老导演言论发出来后引来一大波年轻粉丝声讨漫骂，有些没挺住，退出了头条热搜，有些至今还在顽强抵抗，但估计也挺不了多久。两方人马至今还在争论不休。

　　高志远不管，他们骂他们的，他拍他的，赚自己的。

　　“消消气。”高志远把烟给他，“睡的人总比清醒的人多，这不好么？要是人人都有咱这觉悟，这钱还咋赚？”

　　方知其听他这么一点拨，怒气消了点。

　　“你说的也对，咱们赚咱们的，让他们嫉妒去。”方知其狠狠抽了口烟说道。

　　“装什么装，不就是没赚到钱。都是为了赚钱，装什么清高。”

　　高志远看着颜清和问：“你觉得颜清和会投资吗？”

　　方知其呵了一声，“他不投也得投，这么多人在这儿，他怎么好意思不投。”

　　高志远眨了眨眼，没说话。

　　-

　　少女脸女星想了想说，“那要是我想拍一部戏，想成为女主呢？”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颜清和如何回答。

　　再蠢的人都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说是宴请更是一场鸿门宴。颜清和脸皮薄点就乖乖出钱，要是硬点就死咬不松口，但是他初出茅庐，以后想在圈里立足，只怕给，要比不给好得多。

　　“我以我私人名义投资。”

　　少女脸女星兴奋地拍了拍手：“那大家一起加油了，我可不会手软的。颜总记得你答应的。”

　　一旁的嘉利老板听到这儿，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后生可畏，看来姜老的希望要落空了。”

　　言老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哎，木木那你要加把劲儿！既然颜总许诺，那咱们也要争取一把。我看这里没几个是你对手，只要你稍稍用点心，绝对能赢。”许萌萌给她鼓完气，又问，“颜总说教的人不会就是你吧？我看你们动作都挺像的。”

　　桃木木斜瞥了颜清和一眼，见他拿了手机往外走说：“你真以为他会出钱？”

　　许萌萌一脸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他要是抠起来，一毛钱都不会给。”

　　许萌萌笑得意味深长。“还说没故事？”

　　“你别乱猜。”桃木木捂住她准备关不住的嘴，“小心你小命。”

　　许萌萌吓得捂住嘴：“那说好了你要赢啊。”

　　“这么多人，我怎么赢？”

　　许萌萌这丫头怎么这么单纯？还真以为她强悍到这地步？刚才第二轮她差点失手，这回颜清和加到四杯水，她都觉得悬了。

　　“你不行，她们更不行。”许萌萌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你只要答应我全力以赴就行。”

　　“你别想了，他不可能把钱投在娱乐圈的。”

　　“你怎么知道？”许萌萌睁大眼，“他要是一笑为红颜呢？”

　　“哪儿来的红颜？”

　　许萌萌指着她脸，调皮道：“这儿啊。”

　　“别瞎说。”

　　被她这么一闹，桃木木气都消了。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其实颜清和会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也许……

　　颜清和接完电话回来。他把手机放进西装口袋，下台阶时抬了头，和桃木木对上视线。

　　桃木木原以为他会有所表示，比如给个鼓励的眼神之类的，谁知道他只是看了她一眼。

　　也许，他真的是需要她帮忙……吧。

　　“开始吧。”颜清和喝了口秘书给他倒的温水，他举着杯对着前方伸了一下。

　　“谁先开始。”

　　舒阳下手前都要思量如何使用技巧，是不可能做第一个实验者。颜清和说这话的时候，她稍微后退了一步。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桃木木。

　　桃木木踉跄往前几步，俨然成出头鸟。

　　韩青云带头噗嗤笑起来，有人趁乱说：“别一会儿紧张得杯子都打掉了。”

　　桃木木尴尬地捋了捋耳边的头发，余光看到颜清和在笑。

　　虽然娱乐圈里漂亮的女人不少，但桃木木绝对是一股清流。娇而不艳俗，气质清雅脱俗，皮相也是绝美，一身粉藕色无袖长裙把玲珑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高志远忌惮颜清和，但还是多看了几眼。

　　“真是艳福不浅。”

　　方知其笑着拍拍他肩膀，“男人要有钱，和谁都有缘。”

　　高志远呵呵一笑：“那方总这意思是觉得我钱包不够厚了？”

　　方知其幽幽看了颜清和一眼，咬牙小声：“咱们一个圈子里的钱加起来，都不够前面的这位。”

　　据称，颜氏资产保守估计不低于五千亿美金。那是什么概念？没人敢想象。

　　“他身上掉下的一根毛，都比咱们珍贵。”方知其望着人群中心，尚且年轻的颜清和说，“日子还长着呢。”

　　颜清和靠在一旁的长桌边，两手抱胸看桃木木。黄秘书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上前一步替桃木木把杯子摆好。

　　“桃小姐加油。”

　　桃木木感谢黄秘书的鼓励，冲他点了下头后开始酝酿感觉。颜清和和她说过，这游戏的技巧就是快和稳，只要把握这两点，再多的杯子也能把白纸抽出来。

　　桃木木凝了会儿神，发现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准备好了吗？”颜清和突然走过来，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了两下。高大的身影站在一旁，又一身黑西装，还真有点像电视里那铁面无私的裁判。

　　桃木木松了松手关节，手臂抬起又放下，寻找抽手时的感觉，晃了几秒，觉得可以了，深呼吸几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最上面的那张纸。

　　只听到空气里嘶一声响，白纸飘然落地，桌面的水杯安稳排列，依旧纹丝不动。

　　许萌萌带头鼓掌。舒阳看得愣了几秒，很明显桃木木这次已经进入状态了。

　　若是桃木木赢了彩头，她会向颜清和要什么？

　　“还有一张，是不是高兴过早了。”韩青云满脸不屑。

　　最后一张桃木木如法炮制，依然轻松得手。这回轮到韩青云紧张了。

　　“这怎么算？总不能算她赢吧？”

　　桃木木完成任务，不管他们如何断决，率先回到人群。

　　“嗯，不算，继续。”

　　舒阳也捏了把汗，得到颜清和的回答她面色稍缓。
　　韩青云远远地喊她舒阳姐。舒阳望过去。

　　“加油加油！”韩青云给她打气。

　　舒阳排在最后，打算把所有人的动作看过一轮。

　　因为有桃木木的全垒满分在前面压着，后面的人不免紧张，就连少女脸女星都失手了。宴会厅里阵阵叹息。

　　只剩舒阳这个机会了。舒阳准备上前前，姜子军没忍住喊住她。他也不管这样子多像乞丐了，语重心长地叮嘱：“小舒，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很看好你的。”

　　舒阳看他一脸小心的样子，不由好笑。

　　“姜导，你放心，我会尽力的。”

　　舒阳往前走的时候，桃木木看到长桌底下好像有一道微弱的反光，她细看了会儿发现那是一滩水。刚想出声提醒，猛然想到颜清和。

　　桃木木瞬间抬头，却见颜清和此刻也正在看自己。他瞳孔漆黑，里面印着不属于少年时看着她的模样。

　　桃木木咽了下口水，目光移向别处。他是怕她赢不了，所以暗中做了手脚？

　　舒阳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要是摔了，估计得休养大半月。桃木木不忍心看。

　　果然没过多久，玻璃落地的声音和重物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宴会厅里一阵不小的惊呼。桃木木看过去时，舒阳已经摔倒在地。

　　“这……这怎么算啊？”

　　舒阳已经成功抽出第一张纸，意外是在抽第二张的时发生的。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该算意外。

　　桃木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旁边走。她把水倒在裙摆上，再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回到许萌萌身边。

　　姜子军绕是见过再大的风雨，此时脸都白了。

　　“这算吗？”人群里有人提出了疑问。

　　所有人都在等颜清和开口，正在这时，许萌萌一惊一乍地喊了起来。

　　“木木，你群子怎么湿了？”

　　桃木木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夸张的许萌萌，只能尽力地配合她的演出。

　　“可能是碰到哪里的水了。”

　　桃木木这么说一切就都明了了。开场的位置是颜清和摆的，后面的是黄秘书在布置。两者在不同位置。舒阳觉得桃木木的位置好，开始前特地让黄秘书换了位置，所以碰水的自然也就只有桃木木和舒阳。

　　既然桃木木也碰了水，那也就不存在公不公平了。

　　姜子军像被定了罪的犯人，脖子都僵硬了。

　　高志远像出了口恶气般想鼓掌拍手，想到场合不对，又收回手。

　　“真他妈活该。”他暗骂一句。

　　许萌萌兴奋拍手：“木木，赶紧跟颜总许愿，你想要啥？要钱还是要房子？还是你想拍嫦娥姐姐的戏，让颜总找人为你量身定制写个剧本给你？”

　　桃木木觉得许萌萌演得这么真，真是难为她了。

　　舒阳被人扶起来后回头看了颜清和一眼，和他冷眸的视线对上，她低下头提着裙摆出了宴会厅。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她们关心的只有桃木木会提出什么样的愿望。

　　事到如今姜子军再不明白这场戏到底谁是主角，那他就真的愚笨至极。

　　“想要什么？”颜清和站在远远的地方看她，目光清亮，下巴微扬着，依稀还有少年模样。

　　桃木木想起她第一次过生日，他站在闪烁的蛋糕烛光前，也是问她想要什么。

　　所有人都好奇桃木木会说什么。

　　桃木木在万众期待下，看着颜清和的眼睛，好久才装作轻松道：“我没什么远大志向。如果可以，想跟颜总讨个东西。”

　　“你说。”

　　“一张照片。”

　　“好。”颜清和应允得很爽快。桃木木笑了笑，“不过不止和我，还有姜导。”

　　姜子军僵硬的面容稍稍有了反应。

　　“好好。”

　　黄秘书用自己的手机给他们拍。镜头里桃木木笑容清雅，颜清和面容清俊面无表情，一旁的姜子军虽然尽力强撑还是愁眉苦脸。

　　拍好后桃木木让黄秘书把照片发给许萌萌。

　　“一张照片，算是今晚的彩头，都别问我要拿去干什么。”桃木木难得的任性。她还在介意颜清和的利用，打算也礼尚往来来一回。

　　颜清和自然随她去。

　　姜子军满心复杂，想到筹备这个宴会时的踌躇满志，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

　　郁闷的心情憋了好久终于没憋住，姜子军拉住颜清和。

　　“清和，老实给我一个回答，你是真不愿意给我投资吗？”

　　颜清和：“姜老，彩头拿走了。”

　　姜子军想到那被玩弄的游戏，也不管这儿还有其他人，有些着急地说：“不说彩头，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相信我吗？”

　　“姜老，您这话严重了。”

　　“你没看过剧本，我去给你拿，放车上的。”姜子军急急转身。颜清和拉住他。

　　“姜老。”

　　姜子军看着眼前这个比颜衍之还要高大的年轻继承人，有些痛心疾首：“颜老爷子跟我爸有过约定。”

　　“老爷子一直记得。”

　　姜子军眼里终于放了光，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着颜清和的手。

　　“所以，清和，这对颜氏来说，不是难事。”

　　颜清和：“对颜氏来说不是难事的事很多，但颜氏没有必要事事去做。姜叔，我是个商人，我只看我的投入和收益是否达到我心中的预期。”

　　姜子军急了：“我给你保证，这部片子不会亏的！”

　　“收益大概是多少？”

　　“如果国内反应好，版权可以卖去国外，我保守估计会有6个亿，但只会更多不会再少。”

　　颜清和：“要多少？”

　　姜子军被他问到了。除去演员片酬，各种经费都是不小支出。有些花费看着小，但久了数额很大，光预计根本算不准。

　　“清和，你也知道现在国内影视文化市场是个什么样子。老祖宗教导我们，落后就要挨打，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啊。我们要有社会责任感，肩负起使命。”

　　颜清和看到桃木木出了宴会厅，招呼黄秘书上去拦人。

　　“姜老，那是你们应该干的事。只要你们不拍，把腰杆挺直了，自然也就没人看了。”

　　直到颜清和出了宴会厅，言老才过去拍醒还没回神的姜子军。

　　姜子军动了动唇，望着身后宽敞的宴会大厅出口的黑夜喃喃：“怕是我们都看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