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15、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不知出去了多久，宴会厅传出的声音彻底消散在夜里。一条长廊阻隔世间繁华和宁静。

　　颜清和脚步稳，桃木木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被他搂着，似乎连跑都不是难题了。

　　两人穿过长长的宴会厅走廊，交缠的身影在地上短短地拖着，像道幽灵。

　　桃木木想看身后有没有人跟来，刚一扭头，被颜清和按住后脑。

　　“没人过来。”他嗓音低沉醇和，似是安抚。桃木木抬头看他瞬间，跌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他身上带着股香，淡而不浓烈，却又强势入侵桃木木的感官。他眼睛像夜里的明珠，幽深而明亮。面部轮廓清晰分明，眉眼精神锐利。

　　夜里凉风习习，宴会花园中似有虫在鸣叫，寂静无边夜色里只有桃木木跺跺跺锥地的高跟鞋声和他沉稳的脚步声。

　　这样的时刻有点像以前两人吵架后，桃木木发脾气不愿说话，而他总是很耐心地看她等待解释。
　　桃木木想到刚才的骚乱，道：“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颜清和往前走的脚步慢下，他盯着桃木木的眼睛，良久嘴角吟着淡笑。

　　桃木木仿佛被他看穿，慌不择路地推开他搂在腰间的手臂。脱离了他的禁锢，刚走出去一步，又被他单手环着腰给带了回来。

　　“担心我？”

　　“你想多了。”桃木木想挣开却又被他搂得更紧。

　　“想多什么？我才刚回来，这时候把这些东西放到网上什么居心。”颜清和弯下腰凑近她粉□□致小巧的耳朵。

　　“木木，你说不是你，那是谁？”桃木木没想到他居然耍赖，刚刚明明信她，现在又反口质问。她还真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

　　高中时代的颜清和也有咄咄逼人的时候。对于每天必须有独处时间这点他最为坚持，当然让桃木木印象深刻的还是在对亚瑟的处理上。颜清和对亚瑟，是排斥到极点。

　　“——随你怎么说。”桃木木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死胡同，死胡同里四面八方都是颜清和，不管走哪儿都走不出去，他就站在那儿墙里，用他特有的穿透力极强的眼眸看她。

　　桃木木无所适从。

　　李天翔听到动静追过来。紧随着的是颜氏集团的秘书，还有桃木木所谓的大编剧 ——

　　说起来，这个大编剧是颜清和参加这宴会的原因。

　　大编剧本名姜子军，年过半旬，出身书香世家，父亲是有名的大文豪，早前以及现在很多经典影视作品均是改编姜父作品得来，在文学界以及影视界都有很高地位。

　　姜父在一次会议中无意结实了颜衍之，因一句“想打造国内的‘变形金刚’影视连接商业的超级大ip”，而引起颜衍之注意。

　　颜氏的投资一向不涉足娱乐圈，但颜衍之在姜父面前许诺，倘若他能写出“变形金刚”那样的超级大ip，颜氏将会无条件启动投资拍摄。有了颜衍之言之凿凿的保证，姜父兴致勃勃。

　　可惜那时候姜父身体抱恙，苟活几年只写出了零星片碎的零散，遗憾离世。

　　姜子军之所以舔着脸跑来找颜清和，是因为对这部剧抱有很大希望。如今国内影视行业不明朗，很多大制作大投资血本无归，让资本不敢冒险涉足，以至于盛产过多小而糙、制作随意而且类似“ 快餐文化”的小众网剧。如此恶性循环，国内影视文化透着一股腐朽的、落后的气息。

　　姜子军以及几个大编剧痛定思痛，打算以身作则成为行业标杆，试图扭转局势。

　　可是，投资人怕亏本，没有高片酬请明星，怎么办？

　　姜子军经过深思熟虑，毅然决定将角色人选暂时暂定，把求助的信息传递给颜清和。

　　这也是今晚这场宴会的由来。

　　意识两人没聊完，李天翔和周秘书自动地退往一边。

　　颜清和低下头凑近桃木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气势强势而霸道。桃木木想别开脸，被他挑着下巴逼着和他对视。

　　“木木，你的解释方式还是这么特别，是觉得还不够气我？”

　　姜子军担心颜清和出事，让人把宴会里安顿好后急匆匆出来，还没靠近就被李天翔和周秘书拦在一侧。

　　“姜先生稍等。”

　　夜色深，灯光朦胧，姜子军视力不好，加上颜清和身材高大，完全把桃木木给挡住了，他瞧了许久才发现他身边跟着人。

　　想到前几日闹得很热闹的毕业照事件，姜子军瞬间就明白了。欲言又止的话语囫囵吞咽下去，他抱紧了自己的一颗心，静静等待这个年轻的颜氏总裁。

　　颜清和的不信任大大刺激到了桃木木，刚才平和心态下生出的一点儿浪漫这事儿全都碾成粉，心里像过了趟冬季，冷风不住往里灌。

　　颜清和冷着眉眼看她，眸里似乎不带一丝感情。桃木木觉得受伤，怀念过去带给她的勇气蹦咔碎裂，只剩冷冰冰的现实，

　　“随便你怎么说。”她解释过了，他爱信不信。她尝试过不被他信任的滋味，时隔多年再尝一遍也没什么。

　　桃木木咬着牙倔强地看了颜清和一眼，转身提着裙摆要走。

　　两人不欢而散，姜子军和李天翔看在眼里，但无人做声。周秘书就表现得很自然，桃木木离去后，他上前来到颜清和身边，后者目送着桃木木去到许萌萌身边才沉下脸转了身。

　　姜子军没见过颜清和，对他的印象全来自他人嘴里介绍，心想一个年仅二七八的孩子，强也不会有多强，却没想到转身对视的瞬间，饶是他这个在江湖里混了多年，也不由被他冷冽而压制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惊。

　　“我叫你清和你应该不介意吧。”稳住心神后，姜子军装作若无其事地主动打起招呼。

　　“姜老。”

　　姜子军听他这番称呼，方才的小芥蒂一扫而光，他主动向前来到颜清和身边。

　　“姜老不敢当，我还想讨个便宜，让你叫我声叔叔呢。”

　　颜清和微扯开嘴角，他没说话，一旁的李天翔倒是开口了。

　　“我说姜老师，您这么说就夸张了，清和可没叔叔。”

　　姜子军笑了笑：“我这不就是说了要讨便宜么。走了，先进宴会吧，外面怪冷清的。”

　　颜清和再次回到宴会大厅。

　　刚才韩青云出的丑让不少女明星出了口恶气，几个小团体围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讨论是非。

　　华东行坐在宴会的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端起酒杯。

　　“人都请来了，我看他也不敢不答应吧。”一旁的一个男人笑，“说来也真是够搞笑，一个三十不到的毛头小子，拿什么跟咱们斗？让人笑掉大牙。”

　　旁边有人接话：“姜老这部戏，少则得有五个亿才能收尾。颜清和要是真敢投，到时候RIU在美国市场失守，加上国内房地产行业收紧，玫瑰园那儿再动点手脚，足够引起集团大动荡。”

　　一圈的人不出声，有些举杯沉默，有些掏烟出来抽几口解闷被一旁的侍者提醒这里不准抽烟，又败兴地把烟掐灭。

　　“准备过冬了，该存粮了。”

　　-

　　颜清和和姜子军刚进宴会大厅，原本都在热闹交谈的男男女女顿时都停下说话。

　　“来了，正主来了。”

　　舒阳顺着人群视线汇集处望去，只见宴会厅入口处站着一个帅气的年青人。男人一身肉眼可见昂贵的黑西装，面容俊秀，气质高贵冷傲，气场十足。生生把一旁的人都压成了跟班。

　　“样貌、身材，气质都绝了！哎一会儿你们别强，按说好的一波一波地上去。”

　　韩青云还再为刚才的事恼火呢，听到有女星不要脸地这么调侃，顿时是又羞又怒。

　　刚才的失误足够让她在圈里丢进脸面，要不是莫倩拉着，这会儿她早就走人了。

　　“来了。”

　　华东行面无表情喝了最后一口酒，起身时端上笑朝人群拥挤处走去。

　　颜清和一眼扫尽，目光里全是一堆艳丽高挑，容貌不俗的女星。

　　“给大家介绍一下。”虽然所有人的视线都已望过来，但姜子军还是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

　　“这是颜总，颜氏集团的新总裁。”

　　早已掩盖不住喜悦之情的女明星们纷纷拍手鼓掌，笑容已经开到最大。

　　宴会厅外，许萌萌问桃木木：“要走？”

　　桃木木想到刚才颜清和语气里的不信任，心里一阵酸楚：“不走留在这儿干什么。”

　　起初她本想借口身体不舒服推了，只不过听到消息说，他可能会来，她才临时改变主意。虽然也猜到不被信任，但再次真实体验这种感受，还真是又如万箭穿心。

　　见她红着眼眶，强忍情绪，许萌萌关切问：“怎么了？”

　　“没事，走吧。”

　　他在龙潭虎穴关她什么事，反正他有他的能耐，有该关心的人给他关心，总之犯不着她来替他担心。

　　许萌萌一脸懵逼地跟着她走出外面。

　　“那我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没必要说。”桃木木想起刚才的骚乱，顿了几秒道，“只会让人起怀疑。”

　　许萌萌放下手机，“好吧。”

　　两人准备出到大门，桃木木又突然不走了。许萌萌诧异：“忘记东西了？”

　　桃木木压下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情绪，看她：“如果曾经对你好过的人面临着很大的困难，但是你一点忙都帮不上，你会怎么做？”

　　许萌萌眨眨眼，“颜总吗？你们过去真有故事啊？”

　　“别扯这些有的别的，你就告诉我。”

　　许萌萌：“那就站在他身边呗。”

　　桃木木红了脸，再次折返回到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