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舰长是我竹马[星际]》半截香

7、第七章 传承关系

　　“楚天，楚天？”遥阳在外面敲卧室门，听见没动静，按耐不住推开，“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今天传承课开了，再不起就迟到了。”
　　楚天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难得露出迷迷糊糊的样子，看着遥阳发愣，几秒后突然掀开被子往洗手间冲：

　　“马上！我昨天忘了定闹铃。”

　　遥阳哈哈大笑，坐他床上：“你也有懒床的时候，真是富有历史意义的一天啊，我要把今天记入420宿舍史，让以后住这里的人也好好铭记。”
　　楚天正在刷牙，回了他句什么，但声音含混不清。

　　遥阳已经收拾好了，趁楚天洗漱的时间，无所事事地在他卧室东瞧西看。
　　“哎，你床头柜上是什么？怎么以前没见过？”

　　他凑近研究一块看似很普通的黑色石头，如果非说哪里不同，就是颜色深了一些，掂起来密度很高，石头的质地也很陌生。
　　从遥阳的专业知识来看，这块石头起码不是本星域的东西。

　　“那是邵晖从T4314-c带回来的。”楚天在洗手间回答道。

　　遥阳大吃一惊：“理智之心？！”

　　“是。”楚天来到衣柜前换衣服。

　　空战平时并不严格要求穿制服，但今天是传承课的第一节课，需要保持对课堂的尊重。
　　他换上中蓝色的制服外套，纽扣是浅金色的，衣料挺括，细节古典而精致，很有联盟传统的绅士风格设计。
　　戴上蓝色的制服军帽，朝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阴影、线条、角度，无一不俊逸尔雅。
　　连袖口露出手腕的宽度，都仿佛经过了精心设计。

　　遥阳还犹自沉浸在“邵晖还是不是人”这样的震惊中，半响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你的意思说，他一个人驾驶短程星舰穿过悬浮带，降落在T4314-c也就是理智之心上面，也不是为了立功完成任务什么的，就为了给你拿一块石头回来？”

　　楚天的动作稍停顿了一下，略加思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人去的，昨天忘了问。”

　　遥阳重重一拍墙壁：“当然是他一个人了，换谁谁跟他那样冒险啊？又不是不想活了！”

　　处于第三十二星域的岩质行星T4314-c，中文名称“理智之心”。
　　这颗星星放在全联盟，知道它的人估计都没几个，也就局限在了空战指挥系的几人当中。
　　遥阳为什么知道？
　　因为T4314-c是楚天的星星。

　　在联盟实际控制三十二星域的今天，他们能观测到的星星数目庞大，浩如烟海，每颗星星都在联盟星协登记有编号和基本信息。
　　但是在三十二星域内仍有许多“漏网之鱼”等着天文爱好者们去挖掘。
　　如果你找到了，就可以主动上报星协。
　　一旦你提供的轨迹等观测资料被确认无误，那你作为第一发现人，就可以成为这颗星星的拥有者并为其命名。

　　楚天就是这样得到的T4314-c。
　　只是年龄有些小，楚天得到它的时候才七岁。
　　虽然联盟的孩子出生于培育舱，七八岁时就已经拥有很高的智商，但七岁时就发现未被观测到过的行星也依旧是一项壮举。

　　遥阳没问过楚天为什么七岁时就爱好枯燥的天文学，但星协资料无可辩驳得证实了，楚天七岁时就发现了T4314-c，并将其命名为“理智之心”。

　　而且只要稍加了解，就会知道“理智之心”是一颗很难被观测到的行星。
　　因为它处在遥远的三十二星域边缘，再远一点就出了联盟控制范围。

　　更重要的是，它的四周有一道极为宽阔的陨石光环带，这些碎石像一道天然屏障，无论T4314-c怎样运转，都将它严密地包裹起来。

　　因此像守望号这样的大型巡航舰，绝不可能在它表面登陆。

　　因此遥阳一下子就想到了，邵晖想从理智之心上拿一块石头有多么难。

　　他必须是独自一人驾驶小型侦查舰，经过严密的观测，精准计算好出发时间，才能穿过障碍重重的陨石风暴。
　　更重要的是，在航行途中他一分一秒都不能错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稍有不慎，就是机毁人亡消散在宇宙中的结局。

　　遥阳：“你跟他要的？”
　　“怎么会？”楚天说，“我不知道他去了。”

　　如果不是邵晖昨天提起一个“十三年”，楚天甚至都快忘记十三年前，两人间还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七岁前，因为某些原因，楚天一直被关在抚养中心的天文台。
　　因为设备落后，天文学对小孩儿来说又太枯燥，那里就成了整个抚养中心最“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就成了楚天成长的绝佳地点。

　　他从记事起就一个人在那里读书，依靠教学动画识字学习，了解外面的世界。

　　唯一会出现在那里的，就是负责送饭的管教阿姨和邵晖。

　　但他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在的，就算邵晖再想去，也要去上课，去餐厅吃饭，回宿舍睡觉。
　　所以他不在的时候，楚天就用望远镜看天空和星星。

　　他发现天空比自己了解到的外面世界还要广阔，星星比自己知道的所有知识都更加神秘和复杂。
　　它们沉默，但是又伟大，每一颗看似平凡的星星，都可能是跨越了无数光年击退了无数艰难险阻之后，才成为他眼中一颗小小的美丽星辰。

　　更神奇的是，在漫天繁星中，他发现了一颗独一无二的星星。

　　它像自己一样离群索居，一样有“厚厚的围墙”遮挡，一样的无人理会，说不定也一样很无聊呢。

　　于是，为了让它的生活也多一些乐趣，楚天给它起名叫理智之心，赋予了它独一无二的名字，而不是一个冰冷的编号。
　　从此之后，每当他感到无聊、难过的时候，他便向这颗星星倾吐心事，对它说很多很多话，甚至还会编故事给它听。
　　说到高兴的时候，还会一个人对着天空傻笑。

　　而每当邵晖问他对星星说了什么，楚天都不告诉他，因为那是他和星星之间的秘密。
　　邵晖一度对此非常嫉妒。

　　直到十三年前的某一天，抚养中心下课铃刚响，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年便翻过围墙，登上天文台，越过挂锁的大铁门，对楚天说，他今天学了新课程，课程的内容是有关星舰的。

　　原来联盟星舰并不只有他见过的运输舰一种，它还有巡航舰、战舰、补给舰、侦查舰、探索舰等十多种。
　　这些星舰可以编队无数，遨游于三十二星域间，震慑所有异族，是这广阔星域中无上的王者。
　　而统领这些星舰的，不是元帅就是上将，总之是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的人物。

　　“楚天，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这个联盟最厉害的人。我会驾驶星舰第一个登上理智之心，为它插上你的旗帜！我说到做到！”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少年握紧了拳头，目光坚定而明亮，带着一种楚天被困在天文台所很难见到的对未来的期待，整个人仿佛散发着光芒。

　　小楚天仰着头，不由地呆住了。

　　时至今日，楚天依然能回想起当时邵晖说这话的模样。

　　当时的他没有想到，十三年后，眼前的少年会独自乘风破浪，披荆斩棘，冒着重重艰难险阻在陨石带中开辟出一条曲折的路。
　　就为给他带回一颗明亮闪烁的“星星”。

　　*
　　“楚天，遥阳！这边！”瑞雅站起来朝他们挥手。
　　楚天和邵晖竭力穿过坐满人的走道。
　　人声鼎沸的公共课大教室，坐满了不同系不同年级的学生。
　　传承关系课一向是空战最受欢迎的课程，因为每年开设次数有限，所以常常有其他系和年级的学生来蹭课旁听。

　　“早知道就去年修这个课了，”瑞雅抱怨，“今年人太多，竞争太激烈了。”
　　遥阳环顾四周，发现不止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在坐甚至还有三年级学生旁听。
　　遥阳：“为什么今年人这么多？”

　　“因为守望号呗。谁不想找个厉害的接引者呢？”瑞雅说，“守望号的人现在刚好七年级，正有空有闲建立传承关系，全校不知道多少野心之辈虎视眈眈呢。
　　哎，我们可惨了，去年不找拖今年，今年找不到拖明年。我可不想留级啊！”

　　教室蓦地安静下来。

　　“我可不想留级”六个字宛如余音绕梁般，环绕在教室上空。

　　教授温思安夹着书站在门口，一脸严肃。学生们都在忍笑。

　　“对不起教授。”瑞雅很不好意思地一笑。

　　温思安面无表情大步来到讲台上，放下书，拉下幻灯片，示意坐在墙边的学生关灯，声音沉肃：“现在我们开始传承关系课程的学习。”

　　整间教室鸦雀无声。

　　“传承关系，是为了应对‘基因优育’计划所产生后遗症的应对策略，通过人为制造‘亲缘关系’，使人对联盟产生归属感。
　　这一项目在普通民众是非强制可选择项目，但对空战毕业生来说是强制的……”

　　因为联盟每一个人都出生在抚养中心培育舱，没有所谓的“父母子女”，只在抚养中心接受集体基础教育，到了一定年龄后，再选择各自的学校。
　　所以联盟认为：
　　这样的集体式教育，一方面扼杀了人的个性，另一方面使人没有归属感，感情淡漠，易与社会脱节。
　　这种状况在学校时还不明显，等年轻人毕业走向社会，人与人之间疏远的距离，造成了许多社会不稳定因素，甚至拖慢经济发展。

　　为了应对这一问题，联盟提倡每一位公民都尝试与人建立亲密关系。

　　因此，空战开设了《传承关系理论与实践》课程。

　　“传承关系，是知识与经验的传承，更是精神的传承！”温思安在讲台上板着一张脸，说话是几十年如一日的照本宣科，但说出的内容却让底下的学生兴奋不已。

　　“空战是一所年级之间壁垒分明的学校，但建立传承关系，要的就是让你们学会怎么与你们的前辈沟通，与他们建立亲密关系，学习他们的经验，继承他们为联盟奋斗的精神！”

　　关键是学习吗？关键是和学长学姐近距离沟通的机会啊！
　　被压迫惯了的学生们泪流满面，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农奴翻身把歌唱。

　　从他们进校起，就见惯了学长学姐们高高在上宛如神明的模样，走廊里遇到都恨不得瑟瑟发抖。
　　现在好了，终于有了沟通机会不说，还可以建立“亲密”关系。要知道，传承关系的建立最终是需要经过学校考核的。

　　谈恋爱还有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呢。

　　传承关系，那可是百分百24K纯感情，就像听着贝多芬交响乐长大不搀一丝水的猪肉，经过空战校委会盖章，绝对质优物美安全可靠！

　　放眼空战上下，几百年校史，还没听说哪对传承关系的校友最后反目成仇呢。

　　“传承关系，将成为你们与世界建立的第一条深刻纽带。
　　你们离开学校进入社会，还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或事，与这世界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遇到新的朋友和爱人，产生更加深刻的感情！
　　但是，你们将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根在这里。
　　当你们睁开眼睛看向世界的时候。有一个人与你一同学习，学习怎样去了解一个人，爱一个人，进而爱上这个世界。
　　这将是你们学生阶段最珍贵的回忆！”

　　温思安的照本宣科，如同每年春季都会飞临空战校园的燕子，开启了这一年关于传承关系的参与热潮。
　　低年级找接引者，高年级找承继者。
　　这是一年一度，唯一可以打破空战“阶级壁垒”的时刻。

　　为了让学生们密切沟通选定适合自己的对象，校方也算费尽了心机。
　　第一堂课结束后，楚天班级的辅导员就宣布，学校决定陆续组织一些活动，让不同年级学生参加。

　　最近期的一个就是去联盟首府参观的周末游，学生们自愿报名，前提是高低年级组队，人数必须一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