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凡间眷侣（下） ...
-
这峨眉山平素只有女子，如今却住入了一位男子，他生得丰神俊朗，却令人怖惧，正是那半人半龙的“妖物”所化，峨眉上下流言四起，对此颇有微词，却不敢在掌门周芷若面前放肆。靠近掌门所居之处的人越发少了，能躲的都找借口躲开了，这倒全了周芷若和润玉仙的心思，二人得以独处，享尽恋之醇甜。
“神仙哥哥神仙哥哥！我的九阳神功有进展了！剑法也顺了好多哦！”周芷若在灭绝师太的苛求下长大，对武功分外执着，不过这九阳神功需要人静坐沉修，芷若因为一直心有杂念而练不好，只能转而去学邪门的九阴真经。如今润玉在侧，她便觉得心安，这九阳神功便也有了进展。剑法则在润玉的影响下，越发飘渺利落。
“如此甚好。”润玉难得笑得开怀，而后，他定定地望着不远处闭月羞花的女子，温声说，“芷若，你唤我润玉就好。”
“润…玉……”周芷若有些娇羞地道，为了摆脱这种羞涩感，她转移了话题，“润玉哥哥，现在我手中有屠龙刀，你怕不怕？”她明眸里闪着狭促，手中刀光湛亮。
这江湖人整日里争夺屠龙刀，却从不想着屠龙，芷若面前倒是有一条大龙，可她舍得屠吗？
“你若是觉得这刀能胜得过我，大可一试。”润玉挑眉道，难得地自信。这自信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玉琢般的面容，可倾天下。
周芷若再此看痴了去，喃喃道：“润玉哥哥……”润玉果然是这天地间最好看的男子，那张无忌与之相比不过是凡尘俗物，云泥之别。
之后二人便开始过招。润玉有意通过切磋矫正芷若的剑法，朴剑缠绵，绕上屠龙刀，引导着她的一招一式。
周芷若素来骄傲，就算润玉是仙人，她也不甘心落于其后，退一步道：“润玉哥哥，你看我研究的新招式！”接着不再遵循峨眉剑法，也不用润玉教的剑招，猛地出招，即诡谲，又飘逸。
润玉有些诧异，但很快反映过来，与她认真过招起来。润玉不使用灵力，便也没有碾压对方，一来一去，一时间，乱叶纷纷，飞花满天，他们的视线花雨胶着在一起。俊男美女，皆白衣飘飘，仙气袅然，身形交错之际，竟似天作之合。
藏在树后窥视的丁敏君紧皱眉头，说不清心底是嫉妒还是共情之下的悲哀。掌门说这润玉是神仙，可谁知道是神是妖，说不定就是来迷惑掌门的妖怪。哪怕不是妖怪，真是神仙，人仙殊途，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双剑共舞毕，周芷若面有薄汗，抬手擦了擦，看润玉依旧清凉无憾，有些不爽地嘟了嘟嘴，“做神仙就是好……”
见素来老辣的周芷若竟然变得像鱼儿吐泡泡，顿觉好笑。
女人啊，都是少女，若是有人呵护，谁愿意板起脸来做那凶神恶煞的母夜叉？
想到惯爱凌厉瞪眼的荼姚，润玉顿时替她心酸。他抬手，用灵力抹降低了她的体温，她顿觉一阵凉爽舒适，神色也变得怡然起来，“润玉哥哥，有你在真好。”
“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我便会护你平安康乐一日。”润玉眼神温柔似水，说得郑重其事，仿佛一生的诺言。
这话情深义重，却显得有些突兀，芷若虽然高兴，但也纳罕，她不过是出了点汗，怎么就跟平安康乐这样的大主题联系在一起呢？
“只要润玉哥哥在我身边，我便日日康乐，岁岁平安！”周芷若天真地笑道。
树后的丁敏君被这口糖狠狠齁到，退散了。掌门，你开心就好！
周芷若一转眸，却提起了一个敏感的话题，“润玉哥哥，我们现在……算是眷侣吗？”
虽然他们现在这样跟寻常情侣无异，但润玉毕竟是神仙，只不过是受伤才暂歇在这峨眉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到天庭，得不到他的认可，周芷若寝食难安。
“我们……”
不过是二字，润玉嘴里便泛起苦涩。
我们是名义上的母子啊。
那是永不可磨灭的事实。
这世上有两个人的伴侣，是润玉绝不像去抢夺的，一个是自己兄弟旭凤的，一个便是自己父帝太微的。可他偏生对太微的妻子动了情。
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为都是错的，留下来也是错的，可润玉已经无法停止它。他素来引以为傲的隐忍与克制，在如今，全都不见了。
“难道……”周芷若的眸子里顿时泛起泪光与灰色。
周芷若即是荼姚也不是荼姚，这时候的她的确满心满眼的润玉，这样真情实意的爱让润玉感到温暖至极，是他生来至今，采撷到的世间至美至甜之果，他怎么舍得抛下？
他无法自控地将周芷若拥入了怀里，“岂止是眷侣，若是你愿意，那你就是我润玉的妻。”
“润玉哥哥……”眼泪终于从芷若的眼眶里流下来，沿面成溪，熠熠烁烁。她竟喜极而泣。对于他们这种天煞孤星命的人而言，两情相悦实在太不容易了，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可这好景能延续多久？
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百年后，这段情，何去何从？
润玉摒弃了所有的疑问和不安，只想和芷若享受这当下。
“润玉哥哥可是愿意娶芷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世间男女无不向往着通过婚礼，得到彼此一生的承诺，否则名不正而言不顺，心里很难安定下来。
润玉何尝不是？他多么想要光明正大地拥有她……
润玉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
养子迎娶养母，这是何其大逆不道？就算这只是荼姚在凡间的化身，但本质又有什么区别？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孽子。
可润玉又何尝忍心看芷若惶惶不安，失望难过？
“果然……不行吗？”芷若果然失望了。不过这她早就想到了，神仙迎娶一位凡人女子的意义在哪儿呢？待百年之后，润玉岂不是要成万年鳏夫？
“我这一世必须孤独终老。”荼姚对机缘仙子的嘱咐在润玉耳畔响起。
一世孤苦，多么可悲的命运，那是应该出现在芷若身上的吗？
她本来是白月季一般娇弱惹怜的少女，生性善良而痴情，却被命运一步步逼到绝境，最终还得青灯古佛，莫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润玉于心何忍？
润玉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才能抹杀祸根，避过之后的祸乱，可神出鬼差地，他听到自己坚定地说：“好，我娶你。”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我……刚才说了什么？
这之前，他不知道多少次在心底劝阻自己、辱骂自己了，也一直想着，再和芷若待几日便回天庭，而后将这些甜美的时光埋葬在心底，可这些理性的想法都在芷若的笑容和拥抱下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两情相悦的感觉，实在太甜美了……芷若是他凄苦浮生里好不容易得到的一颗糖，怎能轻易放手？
娶了她——这就是润玉真正的想法，他说了出来，并且没有办法收回。
“真的吗？”周芷若闻言笑了，笑靥如花，灿烂至极，竟然大有将这天地光辉都压下去的意思。看到那笑容，润玉顿时觉得什么都值了。
有些人就像阿芙蓉，一旦沾染就难以戒掉。
一染便是一生的毒。
“真的。”他说。
峨眉掌门再次大婚，这一次并未叫来武林英豪，而是在门派子弟的注视下完成，他们真正想要做的，不过是得到天地的认证，得到彼此的承诺。
这一天，峨眉山张灯结彩，红妆满堂，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润玉和芷若叩拜天地之时，甚至电闪雷鸣。轰然的雷声震得人心里发慌，白色的闪电照亮了堂内所有人的面容，它们大多诠释着惊恐，人们心疑，这究竟是喜结良缘还是孽缘？
二位新人却毫不动摇，坚持拜完了堂。
雷电不是没有吓到芷若。芷若是个女人，而女人都爱胡思乱想，她也觉得这雷电来的突然而诡谲，似乎是一种来自天的警示，告诉她：你们不能在一起。但就算天不允许，她也要跟润玉成婚。正所谓“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为了情，逆天而行又如何？
总有一些感情不为天道所容，也总有一些人不肯听天道的摆布。
丁敏君颤着声道：“礼成——”
礼成，送入洞房。
屋外风雨飘摇，屋内红烛摇曳。
周芷若不再是之前那天花哨刺绣的嫁衣了，绯红薄纱笼赤绸，简约大方，却越发衬托出她的明眸皓齿，天香国色。戴着黄金凤冠的头上盖了红盖头，低着头，盯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即娇羞又紧张地等候着新郎的到来。
润玉难得地褪下了一身素白，红色将他皓然的面容染出几分艳丽，却不损他的风度。剑眉星目，熠熠生辉，神色微醺，带着幸福而迷离的笑。
他遵循凡间礼节，笑着喊了声：“娘子。”
“夫君。”周芷若柔情似水地应道。
自此，他们便是凡间的一对夫妇。
这一夜，风雨交加，雷电齐鸣，一切都是那么地令人不安。可是，双喜窗下，红烛光前，龙凤交颈，男女缠绵，这发自内心的痴恋与欲求绝非天地风雨所能阻遏。
“怎么了？”芷若疑惑地问道，抬首吻上他的唇。朱唇艳烈，唇芳惑人，一瞬间，理智被吞没了……
润玉知道，他完了，他彻底沦陷了。
原本他不过一介散仙，过着无欲无求的日常，可却在遇到荼姚/芷若之后，再无法平静无求。他求，而且求的还是他最不该拥有的东西。天地狂啸，似乎都在咒骂着他，可他已经无法停止，无法忍耐。
润玉沉沦在芷若的绝美姿容、妖娆体态与她身上淡淡荼蘼香之中。
罪恶的花朵绽放在凄风苦雨的夜晚，散发着迷人神魂的馨香……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凡间眷侣（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