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我成了韩非他妈》丹青笔墨

14、第 14 章

　　赵国梨花白醇香甘甜，韩非几杯酒入喉后才在张良的注视下慢慢开口：“子房，不要忘记我们新交的朋友，他一开始就参与了此事，若要去追回军饷，怎么能少了那家伙呢？”
　　韩非所说的新交的朋友正是鬼谷传人卫庄，张良确实一时没想起他，毕竟张良只从韩非寥寥几语中知道卫庄存在，对卫庄了解实在浅薄，所以他问道：“即便卫庄兄是鬼谷传人，又该如何帮忙呢？”

　　说起这个韩非眼中笑意泛起：“子房，你是不知道，我当初在紫兰轩见到卫庄兄时，除了他这人很酷外，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他放在木架上的剑！你知道那把剑长什么样吗？和一般剑很不一样，剑刃不平不直，反而像鲨鱼的利齿一样尖锐锋利，我光是想这把剑就觉得疼，别说还是卫庄兄那样一个看起来就是高手的人用它。你说，若带着有这样一把剑的人出门，韩国武平是不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韩非是韩国公子，韩国本来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而若需要带着卫庄这样的人才能去的地方……只除了敌人的地盘，张良眉间微蹙：“韩兄是想要探查将军府？”
　　“不，不是探查。”韩非摇头，“大将军府是朝廷重臣住所，岂能轻易探查？我只是想要拜访一下姬将军，问问军饷的下落而已。”
　　拜访……问问下落……张良思辨如神，心细如发，瞬间想到：“韩兄可是要使引蛇出洞之计？”

　　人生一大乐事，便是酒逢知己，韩非眼中举起酒杯：“子房妙计，兄领之。不过姬无夜已将十万军饷视为囊中之物，若从他手中夺走军饷，便是如同虎中夺食，事后还需有人能安抚一下这个被激怒的凶兽。此事我思来想去，也唯有张家能够做到，不知子房敢不敢去走一趟将军府。”
　　“有韩兄为良在前方开路，良又有何不敢？”子房举起酒杯回道，“韩兄莫要小瞧子房。”
　　若韩非小瞧张良，怎么可能把最后收尾的工作交给他？韩非笑着回道：“我又如何会小瞧你呢？”
　　得到认可的张良眼中光彩涟涟，似有星光闪烁。

　　事已定计，便是依计行事。

　　时至黄昏，韩非带着张良去了紫兰轩，这也是张良第一次见到卫庄这个被韩非称为很酷的鬼谷传人。
　　卫庄的确很酷，毕竟不是谁都能担得起一怒而诸侯怒，安居则天下息的评语，但同时卫庄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他就像一把来自黑夜的利刃，泛着冰冷而锐利的锋芒，张良不确定是否有人能握住这样一把危险的剑，忍不住看向韩非。
　　韩国九公子正好整以暇地斟酒自酌，真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被这样的悠然自得影响，张良紧张的心绪逐渐平稳下来，他虽然无法信任卫庄，但他相信韩非。

　　被张良赋予信任的韩国九公子正在危险的边缘蠢蠢欲动，他带上紫兰轩有名的兰花酿的坐在鬼谷传人的身边邀请他：“卫庄兄，今夜与我一同前往姬无夜将军府如何？”

　　韩非不会无缘无故前往姬无夜的府邸，此番前去必是为了军饷。
　　在案情结案之后去追回军饷？
　　卫庄有些好奇，接过酒杯道：“说来听听，若是有趣……”

　　韩非将引蛇出洞的计策到来，卫庄想了想便答应和韩非一同前往姬无夜的府邸，而张良则和紫女则去寻找新郑的高处，来观察整个将军府的动静。

　　前往将军府的途中，卫庄一路无话，这可太难为韩非了，他见离将军府还有些路程，想起上次会面，便开口问道：“卫庄兄，上次的回礼感觉如何？”
　　韩非指的是他写得五蠹一文，此番问是问卫庄看《五蠹》后的读后感。
　　五蠹一文写得着实精彩，是份有高价值的文章，但只一个问题，就如张良之前所言，《五蠹》一文也将纵横家骂进去了，还骂的甚是严重，将其称之为邦之蠹也，而卫庄恰好就是鬼谷纵横的传人。

　　韩非此问，既是好奇，也是试探。
　　面对这忽如其来的问题，卫庄不想回答，所以他停住脚步，凉凉地看了韩非一眼：“你若想我现在回去……”
　　“哎？”
　　韩非没想到卫庄能临场反悔，虽然不像是真的，但韩非不敢冒这个险，他拱手回，“卫庄兄海涵，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了，正事要紧，将军府就在前方，还请卫庄兄移步！”
　　卫庄这才收回视线，慢慢地往将军府走。

　　将军府里的姬无夜正是此事军饷案的幕后黑手。
　　他假借鬼兵之事私吞韩国军饷，并且派人暗杀查案的几任官员，又伪装成鬼兵索命使案件迷雾重重，是一石三鸟之计：其一，那些被杀的官员不仅是查案者，还都是姬无夜的政敌韩国宰相张开地之人，姬无夜此举铲除了政敌羽翼；其二，劫走十万军饷，能大大增加姬无夜的实力，同时消耗韩国的实力，可是使姬无夜在韩国的势力更加庞大；其三，在韩王震怒时举荐韩国张开地查案，便不止铲除政敌羽翼，更是将矛头直接对上了张开地，若是顺利，此后韩国朝廷上，将无反抗姬无夜的声音。
　　只是没想到这个计谋因韩非的介入而破坏，姬无夜还差点被韩非找到线索，故对两位涉案王室痛下杀手，以死亡阻止韩非查案，同时截断军饷被韩王要回的可能。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狡猾残忍的对手，要取回军饷，一般方法是不可能的。
　　韩非先在将军府玩了几个似是而非的分金（军饷）游戏，在赢了后告诫姬无夜有些事情看似有利实则无利，劝姬无夜不要太过贪婪，暗指姬无夜最好把军饷拿出来，不然可能最后人财两失。
　　但韩非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韩国公子，姬无夜如何怕他？所以姬无夜不为所动，反而一刀劈开韩非玩游戏的案几，针锋相对地告诫韩非小心性命，别没命拿回钱（军饷）。
　　韩非有卫庄再侧，怎么会害怕这样简单的武力威胁？
　　所以他站起身，脸色丝毫为变地告诉姬无夜他在龙泉君和安平君所在的地牢散了一些粉末，这些粉末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见，而韩非通过粉末已经找到了凶手和军饷所在，来大将军府只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韩非没说，但姬无夜认为韩非这是来示威的，所以他下一个动作便是攻击没有武力的韩非，不过这份蕴含杀意的攻击却被一直站在韩非身后的卫庄用鲨齿挡了下来。
　　姬无夜没想到有人能挡下他的攻击，一时间愣在那里。
　　韩非对姬无夜冷冷一笑，随后和卫庄从容离开大将军府。
　　前又韩非步步逼近的证据，后有卫庄这不可攻破的防御，倒真引出姬无夜几分杯弓蛇影。
　　所以等两人离开将军府后，心中有鬼的姬无夜立刻令手下转移军饷，却没想到这一举动被早在半山腰上候着的张良和紫女全程看在眼里，姬无夜这才真正中计——被韩非探查出了军饷真正的所在。

　　夜晚在韩非的请求下，卫庄从姬无夜手里抢走军饷，让姬无夜怒气冲天，但他没有愤怒多久，又被随后携圣旨而到的张良安抚。
　　几人巧妙的配合下，军饷一案在韩国引起的风波才真正告一段落，同时张开地也再无理由拒绝先前的约定，韩非这才得到韩国司寇之位。

　　得到司寇之位的韩非在紫兰轩感谢众人相助。
　　张良觉得这本是他该感谢的事情，不敢领谢；而卫庄则冷冷地告诉韩非他虽然在军饷一案上取得胜利，但同时也意味着他上了姬无夜的黑名单。

　　韩非怎么会惧怕姬无夜等人的黑名单？不管愿不愿意，韩非都已经置身为名为天下的权利旋涡之中了——幼年芈夫人之死，其后明珠夫人陷害，以及当今各国对弱小韩国的虎视眈眈，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
　　故而韩非对卫庄的警告并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提出他准备了很久的应对之策：建立一个全新的韩国——这个全新的韩国必须无坚不摧，至于支撑这个全新韩国的力量，则是韩非一直以来苦苦追寻并最终明确的天地之法。
　　建立法之国度这个想法早已在韩非心中酝酿许久，而解决韩国军饷一案的过程中令韩非的心意愈发坚定，直到此刻，似乎正是这个想法化为现实的时刻，也是这股力量诞生的时刻。这样力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韩非认为它可以抵御生命的脆弱，并为这股力量起了一个名字，叫“流沙。”
　　而张良、卫庄，甚至紫女，都是韩非想要邀请进入流沙的人。

　　或许是因为说出‘天地之法’的韩非太过耀眼，也或许是早已对韩非拜服，故而在听到韩非缓缓说出‘流沙’的一刻，张良便感觉到被乌云长久笼罩的韩国终于射进一缕阳光，这缕阳光是韩非带来的，也是张良内心隐隐期盼已久的，所以这样的邀请，张良没有理由拒绝。
　　卫庄目光停留在韩非身上，幼年的记忆和在鬼谷求学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反复，最终，他没有再提反对不语，像是认同了韩非这个邀请。
　　紫女或许是唯一个事外人，但也是唯一一个旁观者，她心中复杂，因为她没有想到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韩国九公子掀开面具之后会是这个样子。虽然全新的韩国是否真能如韩非所说般建立是个未知数，但卫庄似乎已是认同，那么她一个小小女子跟着看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流沙’在必然或偶然之中建立了，它的建立是为了韩国即将面临的无数风暴，也是为了无数深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暗礁，但即便是建立者韩非本人，也无法在这一刻预料到‘天地之法，执行不怠’这样恢弘壮阔的力量是如何源远流长，如何穿越时光岁月，比王朝更加悠远，比人心更加亘古，直达历史深处，直到遥远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