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世界中的一寸乱红》故人行知

3、第三章，咸阳人间好

　　第三章，咸阳人间好
　　城门前有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方方暗淡下去的九九太一石立刻又耀出光色，此番耀出的图样，是鸾鸟，鸾鸟现世天下安宁。
　　云舟听清那人所去的方向，随即对青溪道：“此人有仙缘，咱们若是能渡他成仙说不准是个大功德。”
　　“大功德啊。”女子仰头去看那咸阳城中的袅袅炊烟：“就选他吗？成仙要很久啊。”
　　“咱们只需助他得了仙缘便好，不必看他成仙……”少年拉住女儿家的手：“走吧，跟上那个人，丢了可是大损失。”

　　【移花】

　　只见海棠与棠梨猛然闪现又顷刻消失。

　　城中六角飞檐，红木陈楼的天香楼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走下一男子，约莫二十有余，一身白衣胜雪，眉目温和，遥遥望去确如白杨挺立，正色端然，再细细看去见男子衣裳香云，玉珏腰带，皆是价值不菲之位，似是极其富硕之人。

　　“此人仙缘未到，俗物缠身，你二人若是选择助他成仙，怕是要费上不少时间。”毕方沉着嗓子道：“还是选择旁人为妙。”
　　听了此言云舟去看一旁兴致多然的女儿家，女儿家抱臂对毕方道：“老毕，你别担心了，他从我们身边经过时可是出现了鸾鸟啊。鸾鸟不是比小五还要高一个等级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若是将来我和云舟有命成了散仙，说不准还有与此人再相见的机会，你说是不是？”女儿家笑意深深：“赶的早不如赶的巧，既然这位鸾鸟之辈现身，就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五彩鸟在云舟的肩头失笑，它说：“你平日里面还真是辛苦啊。”
　　“她就是喜欢玩。”云舟抱臂靠在一旁转角处的石墙上：“不过……我在五藏典籍之中曾经看过，鸾鸟现世意味的天下安宁，而且……鸾鸟本为西方守护者，此人能引得九九太一石浮现鸾鸟，就绝对不是简单的得了仙缘之辈。”

　　青溪将这些话听进，随后笑道：“这块骨头很难啃哦。”
　　“难啃也要啃。”云舟与她对视，二人一直都是心意相通：“此人若是当真结了仙缘，无关功德，只关乎人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善人善制。善人如水。”青溪对着云舟挑眉：“现在是决定要接近他了？可是啊……你有想过咱们要怎么接近他才不会被怀疑吗？”

　　“怀疑？”少年望着眼前高耸的天香楼，冷静道：“我们为什么要去接近他？”
　　“啊？”
　　“能让鸾鸟现世的人，会看不出你我二人来自何处吗？”
　　青溪了然了他的意思，伸手点着少年郎的鼻尖：“你果然才是最坏的那个。”翩然转身，她动了动肩膀，叫那站在自己肩头的飞狐：“老毕，你再给我点银子，咱们今晚就在这个……天香楼住下。”

　　眼看日落西山，人间的一日过的极快。
　　青溪与云舟坐在大堂之中，面前摆满了人间美食，天香楼最为出名的便是烤乳鸽，乳鸽入口满满的香料之气与肉糜的鲜美交融，那五彩鸟与毕方鸟也纷纷低下头细细啄着。
　　“人间唯一叫人不舍的便是这五味之食。”五彩鸟笑道，瞬间又似想起什么，它说：“听说熊山神为了人间的美味常常装扮成人间的富商在人间吃东西。天帝知道了之后还偷摸叫熊山神带了不少人间美食回去呢。”
　　毕方只道：“前段时间祝融和禺强也来了人间吃东西，说是在另一个包厢里面遇上了同来用膳的蓐收和句芒，四个人把酒言欢，回去就被后土娘娘批头教训。此事还闹到西王母那里去了。”
　　“素来以为你不爱与神界各神交集，怎么此事知道的那么清楚？”五彩笑：“又是青鸾那家伙和你拉闲话？”
　　“它与鸿鹄整日游戏五藏群山……”说道此处毕方无奈摇头，接着低头去吃乳鸽。

　　“不过……说到底……”青溪望着正在吃东西的两只动物，冷静道：“你们两个还是鸟类吧，你们这么吃你们自己的同类，不会……遭报应吗？”

　　“……”
　　“……”

　　云舟倒是很习惯这样的场面立刻道：“鱼儿在水中不是也同样食用同类吗？强者为王，没有什么不能吃的。”
　　“这么说人肉也能吃了？”她问的直接，云舟摇头：“人是文明进化的产物和只会蛮力生活的动物不同。”
　　“这样啊。”女儿家立刻崇拜道：“果然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啊。”转头又发现对面桌上有一晶莹剔透的鱼料理，立刻便雀跃的往柜台跑去说是要吃那漂亮的食物。
　　当断则断，做事极快。

　　毕方眼看着那少女飞速的离开，不禁面上汗出无奈，转头对云舟同情道：“你还真是辛苦啊。”
　　“哦？怎么了？”
　　五彩也笑：“这个丫头似是不按规矩而活，毕方说你平日里面与她在一处怕是要吃瘪。”
　　岂料云舟却笑了，面上满是怜爱与馨然，他仿若繁盛而舞的一缕秋花：“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你一味地放纵若是将来她孤身一人闯出什么祸事来，要如何？”毕方道。
　　云舟却摇头：“她是有自己想法的人，我可没有放纵她，她天生就该是这幅模样。”少年眉目具是笑意：“她是美好的。天生就是很美好。”

　　五彩鸟似是能理解这种心态，不再多言，重新飞回云舟的肩头：“吾主，果然心思非常人能比。”
　　毕方坐在饭菜前静候着它的女儿家归来，云舟收了视线发现那个丫头已经不在柜台，稍稍感知了一下果然是窜到后厨去了。少年捏着面前青瓷酒杯，细细的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杯，酒意如丝柔，少年闭上了眼眸便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声音，他听到风声又听到云雨欲来的动静，杯中酒尽，杯归原地，木桌上一摊小小的水渍与杯底完美重合，青瓷杯上倒映出一个人打量少年的目光。
　　云舟浅笑，橙灯花影处女儿家端着那晶莹剔透的鱼料理归来，满眸都是盈盈的笑意。她在喊自己的名字：“云舟！你看，好漂亮的菜。”

　　他点头静候着她来到自己身边。

　　第二日清早，云舟从修炼的境地清醒过来，发现腰侧的太一石发出暗色的光芒，少年指尖缠着两片白意梨花，梨花点着花意入了太一石，太一石上浮现出两只异兽，絜钩与朱獳。
　　另一处的青溪也清醒过来，望着那两只异兽道：“絜钩意味着此处会发生瘟疫，朱獳是说此地会有巨大的恐慌。”女儿家冷着一双灵眸道：“恐慌之后便是巨大的战役。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乱世之中出英雄，那位引得鸾鸟现身的之人，怕是要和这咸阳城中的缭乱之事扯上关系了。”
　　“此处会有疫病。”青溪推开面前的窗户，半倚在窗边，望着楼下一片百姓安居乐业，平凡度日的模样道：“这么说来这里的百姓也都会被卷入其中了？”

　　“这是他们的命运，你我下山之前主阁可是嘱咐过的，不可随意插手人间之事。”云舟抬眼便是残阳晶莹，点点晨曦，他直视着那份暖意，灰下眼眸道：“若是违背了天意，必然会引发恶劣的后果。”
　　“譬如？”
　　“我不知道。”
　　青溪趴在窗口，痴痴的望着那鱼龙混杂的赌场，炊烟袅袅的农家：“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我只是一个灵者，并不是神。”

　　女儿家似是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娇俏的笑开，她不再纠结，转头对眼前的少年道：“云舟，你说咱们那位有仙缘之人什么时候才会到咱们面前来？”
　　“昨晚他已经在暗中打量我们两个了，想来很快就会过来吧。”他走到青溪身边，搂过女儿家，伸手按住她随风而舞的青丝，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难得的软了语调：“青溪啊，你和阳光好般配啊。”

　　“我和你最般配。”她那么骄傲，扬着下巴，眉眼弯弯。

　　咸阳城是齐国的首都，最是繁华，又被各个列强国称为商城，全天下的富商都聚在此处，六合马路，四辆马车并行都不觉拥挤，来往的货车，货船络绎不绝。城南，城北处处都能听到工人嘹亮的号子声。四通八达，强国之色尽显。

　　坐在角楼之中看着戏楼之中的歌舞，青溪望着坐在他们不远处的仙缘之人，推了推正在看舞听曲的云舟：“他还真的是沉得住气，跟着咱们两个一早上，还是一副大尾巴狼的淡然模样。”
　　“那是你太聒噪，人家只是在考察咱们两个罢了，你若是真的不想让他跟着，咱们【移花】离开就好了。”
　　“你就知道堵我的话。”她伸手掐了他的手臂，毕方坐在青溪的怀中，手里抱着一块酥饼大口啃着：“你们两个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不对劲？”五彩转头望来：“什么不对劲？”
　　“如今可是晌午，应该是戏楼人最多的时候，怎么如今只有这么几个人？”
　　云舟以耳听得，他对毕方解释道：“六角街那边有六七人死于疫病，不少商人都回去查看自家的奴役有没有感染，顺带着检查货物有没有被疫病者感染。”

　　“疫病？”五彩鸟发问：“昨日来咸阳还无此事，怎么今日突然爆发？”
　　青溪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数十里外的陈家村已经被疫病感染，全村死了有一半了，还活着的人为了躲避，都逃了出来，如今正在街头巷尾苟延残喘。”

　　五彩鸟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去救他们？”
　　“我们并没有救治所用的药材，而且……青玉案和朝玉阶有规矩，下山修习功德时不可随意以灵法救治，灵者不可插手人间之事。”云舟似是叹息：“所以，我等并不能救治。”

　　毕方颔首：“人间有人间的秩序，若是贸然插手，会引得鬼界生死簿大乱，青玉案和朝玉阶曾经因为出手多事人间的疫病，还和鬼界的判官大吵了一架。都是些陈年旧事。”

　　青溪拉了拉毕方的小短手：“你怎么对这些陈年旧事这么清楚？小五都不知道，你知道？老毕我还以为你什么清冷清高之辈，如今看来，你也只是个好八卦的闷骚之辈。”

　　毕方被她说的一窒，随后反驳道：“这都是平日在轩辕山上喝酒时五凤他们同吾闲聊时说的笑话！吾并不是好事之辈。”
　　见毕方在这个丫头这里吃了瘪，五彩鸟道：“平日里面我们神鸟们都会一同说些笑话，毕方当真不是好事之人。”
　　“这样啊。”青溪来了兴趣：“你们鸟儿也会开大会吗？”
　　“倒不是开大会，只是……神界无趣，总要找些欢喜的事情来做。”五彩笑然：“不过是相互慰藉罢了。”
　　云舟听着两只神鸟言语之中的无趣，会意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个在神界也是无事度日了？”
　　“自然，如此。”

　　还要说些什么，只听到台下的戏台上传来谢幕的鼓声，尊着礼数，只得先鼓掌。而后有人靠近，那少年身上有一股清淡的香气是蘅芜杜若的气味。
　　“在下，曲信阳，见过二位仙人。”

　　青溪望着他，冷静道：“我们好像……没有见过……”
　　“……”
　　“……”
　　云舟不似两个鸟儿还不习惯她，只熟练的接话道：“我辈并非仙人还望先生莫要误会。”
　　“二位仙气缭绕，又有九九太一石傍身，更有灵兽在身侧，如何不是仙人？”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字字句句都透露着书香世家的淡然与傲气。
　　“先生既然这般肯定我辈也不再多言，只问先生为何要上前来？”云舟道：“既然识的九九太一石想来先生也知道我二人来自何处，敢问先生可是想要换取何物吗？”
　　“自然。”那曲信阳给人一种温暖又平静之意。
　　“未来？还是需要之物？”
　　“需要之物。”
　　青溪眉眼弯弯，指了指云舟：“那你要和他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