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研究指南》火光烛天

2、5.4/2017

　　闹钟响的时候，天还是暗沉沉的，白不暮爬起来洗漱，路过床边时向外张望了一眼，外面有点起雾，淡色的雾气浮浮沉沉地游动。

　　早自习七点开始，但因为白不暮的早餐是到学校去吃的，到校时间就得挪到六点半左右，再加上离学校骑自行车要花的十多分钟……

　　“叮铃——”

　　拖着长音的门铃响了，白不暮刚好拿起校服外套在往手臂上穿，听见声音就走过去开门。

　　门外是邻居李家的少年，父母好像也是什么方面的研究人员，据说曾经和白不暮父母一起工作过，四舍五入算是同事了，当初白不暮的父亲出问题后，帮持过白不暮不少事。

　　“诶今天这么快？我还以为要再等一下呢。”

　　少年原本背靠在大门上的，门猝不及防地白不暮往里拉开，他也跟着往里倒了一下，不过在撞到白不暮之前就重新站稳了。

　　少年比划一下两人的身高，嘴里说到“幸好我靠得不重，要是摔你身上把你压坏了怎么办。”

　　白不暮一把挥开少年的爪子，给自己整整校服，觉得差不多了，摘下挂在门边的钥匙，拽着少年的手腕往外走，顺手带上了大门。

　　小区的安保很好，白不暮的自行车就放在小院子里，也没上锁，这会儿踢起车撑翻身上去就直接可以骑了。

　　少年快步走到白家小院外，也骑上自己的车，和白不暮并排骑行。

　　“木木你今天要吃什么？”出了小区门少年问白不暮，他们一向是少年去打饭菜，白不暮去占位置的，学校里住学生不少，不提前占好位置就只能带着早餐去班级里吃了。

　　“馄饨吧……”白不暮回忆了一下学校食堂早餐的鸡汤馄饨，有段时间没吃了还挺想的。

　　“行。”少年点头，又拉着白不暮问他学业上怎么样。

　　李家少年全名叫李及巳，比白不暮大个一岁左右，小时候一直喜欢拐骗白不暮喊他哥哥，白不暮倒也没什么不行的，只是后来大了不太喜欢说话，非得说话的时候也是句子能省就省，对李家少年的称呼大部分的时候也就这么省掉了。

　　白不暮想着，又偏头看了李及巳一眼，被他吼了句“好好看路”。

　　李及巳个子高身体也好，体育课和课间休息都活跃得不行，白不暮也看见过他和朋友一起出去玩，骑个自行车都能玩出大把的花样，什么双手放开的，闹腾着踢其他人车子的，去抢车把手的，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好好看路”，“好好骑车”了。

　　说到李及巳身体好，这是真的，要不是他成绩确实好，当初他的体育老师都差点没把他拎去体育生的队伍里。

　　“这家伙就是玩体育的料子啊。”白不暮帮着同学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听见李及巳的体育老师痛心疾首地在和他班主任说话。

　　等到了学校把自行车停放好，李及巳拉着白不暮匆匆忙忙地赶去食堂。

　　学校大的缺点就在这里了，去哪都是赶来赶去的，到了高三年纪后，文科班还好，除了体育课就没什么需要往外跑的了，理科班还有个做实验要去实验教室，白不暮不止一次看见李及巳夹着课本风一样地往别处赶。

　　太惨了。

　　“快点快点，别被住校生抢完位置了！”

　　还没到食堂，白不暮就能看见另一个方向上，三三两两的学生你扯我，我拉你地也在往食堂赶，就是那些住校生了，当然白不暮这边人也不少，挺多走读生也是选择在学校吃的，这所学校的食堂难得的物美价廉，食物味道相当不错。

　　两方人马相见，都急得火烧眉毛，不过距离放在这里，飞也飞不过去，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赶。

　　李及巳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把白不暮往座位那边一推，自己跑向打饭口。

　　这会儿还没什么人，不过大部队就在身后没几步了，白不暮往最近的靠窗位一坐，及时地制退了几个同样看上这个位置的同学。

　　没等多久，李及巳也端着两份早餐过来了，一份蛋炒饭，一份白不暮的鸡汤馄饨。

　　白不暮比较喜欢吃汤汤水水的东西，太干的食物他感觉咽不下去，李及巳倒没这么多事，不过更偏好干的，说是抵饱。

　　云水高中的班级分布，先是按年级分教学楼，其中高二和高三，文理班是相间分布的，比如白不暮的高三(九)班，左右两边和对面都是理科班，李及巳的高三(十二)班，两边和对面就是三个文科班。

　　早餐吃完后两人一起回教室，先到的是白不暮，李及巳一直跟着白不暮到他坐下，再跟着文科班里已经到的几个人聊了几句之后，再去他自己的班级。

　　李及巳好像无论哪个班都会有认识的同学，是个相当受欢迎的家伙。

　　白不暮的同桌沈诃子在翻历史书，等李及巳走后，有点感慨地和白不暮说:“你要是个女孩子，你俩就是部全程甜甜甜的校园言情了。”

　　“……啊？”

　　沈诃子拍拍白不暮的肩膀，又转头回去继续背历史了，今天早自习历史老师有默写任务，虽然分低了也不会有什么事，但还是表现得好点比较好，好歹他们历史老师也是位副校长。

　　白不暮茫然地看了下努力背书的沈诃子，又转头看看其他人，也有些同学在奋力写什么，不知道是在抄作业还是打默写小抄。

　　离高考还剩最后一个月了，相比之前那种紧绷的气氛，到现在学校似乎是想让紧张的大家放松一些。

　　被占了大半个学期的体育课这周也还回来了，中午午休时间高三教学楼被禁的音乐广播也重新打开了，老师也从一再强调多做题，学校的做完要自己再买校外的做，变成多复习以前的旧题错题，不用再给自己增加题量了。

　　不过考试还是一如既往。

　　白不暮翻翻自己的记课程的本子，今天上午除了早自习外，一二节都是历史课有个考试，数学要讲之前的卷子，下午还有个三节连堂的英语，老师似乎准备拿来考试再直接讲评。

　　把本子塞回桌肚，白不暮也翻出历史书准备看看背背。

　　上午最后一节地理课结束后，白不暮慢腾腾地走去食堂的，学校给高三生的一项福利就是高三教学楼离食堂最近，而且下课时间比另外两个年纪早十分钟，为的就是让学习学懵了的高三狗们不至于被学弟学妹们逼得吃不上饭。

　　事实这个福利还是很有用的，慢腾腾的白不暮走到食堂的时候，只被高三生占领的食堂还有大片空位置，其中李及巳已经在其中某个位置上朝他招手了。

　　李及巳边上还坐了几个不认识的学生，各个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加上李及巳自己，人人都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校服外套也不在了，有点湿透了的T恤绷在身上。

　　“体育课？”白不暮晃悠到李及巳边上坐下，饭菜都打好了白不暮只要享受就好了，很让人满意。

　　学校的体育馆是配了洗澡间的，方便体育生们清洗，李及巳他们估计是时间来不及，就随便冲了一下，弄得没有汗味了就过来了。

　　“对，这鬼学校终于给上体育课了，我们刚打了会篮球过来。”

　　李及巳这话边上的几个学生都没附和，再看他们这块头，十有八九是体育生。

　　不仅是纯文化课的李及巳被学校压迫了这么久，手痒得要命，这群体育生从体育考试完之后，也各个都被老师压着拼命赶文化课，都不知道多久没沾过篮球了。

　　白不暮耸耸肩，拿起筷子开吃，他对会把自己弄得汗津津的那些个运动都敬谢不敏，对白不暮来说最好的休闲时光就是一个人呆自己房间里。

　　菜很合胃口，李及巳和白不暮从小一起长大，李及巳又掌控给白不暮打菜的机会多年，早对白不暮的胃口了然于心。

　　几名体育生吃得很快，中途还去加饭，他们以前下午还会有训练，都习惯把自己弄得饱饱的了，不然训练时候就难熬了。

　　吃完饭白不暮和李及巳打了声招呼先回去教室，他准备中午午休一会儿，李及巳似乎想找体育生们中午再去打场篮球，之前老师一直严防死守，现在似乎放松了些，李及巳想去碰碰运气，说不准就碰倒球了呢。

　　往教学楼走的时候，天突然阴了一下，白不暮那时抬头去看，太阳被一片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只能在长着奇怪模样的云朵里，看见一轮暗沉的光影。

　　同样是这个月开始，学校就取消晚自习了，周一的班会上，班主任还在声嘶力竭地强调:同学们啊，要劳逸结合啊，最后一个月了好好休息，不要像绷紧了的弓弦，人家一勾你就断了，保持好体力我们好好与高考一战！

　　班主任好像有点喜欢古龙金庸什么的，听语文课代表说，班主任桌子下面放了整套的什么书来着，还有张似乎是班主任年轻时的古装扮相照片，手持长剑正立山巅的班主任看着还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白不暮回想一下班主任胖胖的脸胖胖的肚子，觉得真是岁月不饶人。

　　放学后，白不暮等拖堂的李及巳出来，两人一起回家，路上李及巳还问白不暮要不要去他家吃晚饭，被白不暮拒绝了。

　　“我有叫外卖，新奥尔良烤鸡翅鸡腿。”白不暮一边说着，一边小小地咽了下口水。

　　边上李及巳似乎也有点意动，不过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乖乖回家吃饭去了，要是李及巳他突然说不回家吃饭，还没个正经理由，李母就得带着狰狞的笑容杀来，揪着李及巳的耳朵撵他回去了。

　　饭后白不暮照理去看了357号小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不暮觉得小苗似乎有点躁动……

　　“躁动”是白不暮感觉出来的，小苗还是很乖很安静地呆着，没什么异变，可白不暮看着它就是莫名觉得它很躁动，似乎在积蓄力量想干点什么事出来。

　　白不暮凑近了小苗，想了想，拿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小苗的枝干，指尖传来一种软软的感觉。

　　白不暮眨眨眼睛，放大了胆子顺着小苗的枝干划了一下，眼见着小苗明显地抖了一下，原本挺直的枝干弯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像是腰被挠了痒痒之后忍不住缩着弯起腰来一样。

　　白不暮心上难得地冒出一丝好奇的小火苗，火苗晃晃悠悠地诱惑白不暮再去摸摸小苗的叶子。

　　白不暮顺着心意，轻悄悄地摸过小苗刺啦啦的叶子，看起来又尖又刺的叶子摸上去居然感觉像是在摸毛绒绒！

　　叶尖尖在白不暮的指尖搭上去的瞬间就软了身子，无力地随着白不暮的手划来划去，柔弱地仿佛一个小可怜，丝毫不显几天前把玻璃棒刺裂的壮举。

　　好意外……

　　看着时间不早了，白不暮最后戳了两下小苗苗，看着小苗本来笔直笔直的身子已经快弯了有二三十度了，悄悄地勾起一丝嘴角。

　　“明天见了小害羞。”

　　撸完小苗新奇感十足的白不暮神清气爽地离开研究室，等明天的课上完，他就能连着一两天地好好研究小苗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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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的日期是白白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