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你不娶何撩！》云离游

2、相逢即陌路

　　“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原谅我。”段晓染垂眸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认真地道，“我不告而别，确实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责罚。我真的不想彻底失去你这个……朋友。”

　　喜欢是一回事，讨厌又是另一回事。

　　温若澄向来爱恨分明，她不想被讨厌。就算回不到要好的模样，哪怕只是互相问好的朋友，她也能觉得好受些。

　　“今晚，陪我喝两杯吧。”温若澄淡淡的笑了，闲淡舒适地拿起筷子，“庆祝一下，你回到江都。”

　　段晓染微微一愣，她明明记得温若澄从前滴酒不沾，她离开后变了这么多吗？

　　“好。”垂下眸来，她识趣地不再提起道歉和原谅的事，静静的吃饭。

　　吃完饭，作为半个东道主的温若澄抢先付了帐，带着段晓染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一所老小区。

　　小区里处处充满着生活的气息，退休的阿姨们拿着各自的毛线和鞋垫绣着花样，不时讨论几句针脚问题，还有几个四五岁的孩子在游乐区被家长带着玩乐，一切都如三年前那般不曾变过。

　　“阿姨身体还好吗？”看到此情此景，段晓染情不自禁询问道。她记得以前阿姨有高血压，需要吃降压药。

　　温若澄眉眼间稍稍动了动，抿唇掏着钥匙，隐忍的深呼吸一口气，尽力用淡漠沉稳的声音说道：“还好。”

　　才刚走进房间门，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窄小的客厅里，放置着只够两人坐的沙发，餐桌与茶几合为一体，旁边放置着眼镜盒和几盒降压药。

　　东西不多，却都归置的很整齐干净，除了老式的电视机换成液晶，都跟段晓染三年前来这里是一模一样。

　　“小澄回来了吗？怎么不早点说，妈好给你做点饭。”

　　“不用麻烦，我俩都吃了饭了。妈，晓染回来了，她来看您。”

　　温母走出房间，抬了抬老花眼镜，看见段晓染的时候微微愣了愣，旋即脸上绽放出笑容，走上前拉上了段晓染的双手。

　　“晓染呀，你这三年光跟小澄联系，都不跟阿姨联系，太不像话了。”温母道，“这次回来还走吗？这几年江都旅游业很景气，你不如回来工作吧。跟小澄一块儿，我也放心。”

　　这样暖心的话，听的实在教人欢喜。不知为何，段晓染脸颊处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情绪也稍稍变得有些激动，可她做不到留下来的承诺。

　　“妈，段晓染现在是大作家，诸事繁忙。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您就别缠着她说这些话了，好好叙旧才是真的。”温若澄放下包，亲自拿杯子替段晓染倒了杯水。

　　大作家几个字，着实让段晓染脸红。她干咳一声，说道：“阿姨，您放心吧以后我一得空，准来看你们。”

　　“嗨，我这老婆子有啥好看的。”温母摇头，示意她吃桌面放着的橘子，“你多看看小澄就好，你俩以前好的跟一个人似得。感情嘛，相距太远也容易疏远。”

　　说的真对，若不是她刻意远离，她跟温若澄的感情也不会疏远。

　　可是，她对最好的朋友却生出了那样的情感，这真的对吗？哪怕时隔三年，只要再次站在温若澄身边，她压抑的情感就再次迸发而出，她真的很怕温若澄知道她隐秘的情感后，温柔的眼神会转为厌恶……

　　她，真的不敢赌！

　　段晓染勾了勾唇，内心的苦涩却是让她笑不出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温母。

　　“妈，我今天来这儿，是想取一件东西。”温若澄垂眸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之前段晓染送我的小瓶子，您帮我拿一下。”

　　温母闻言，拍了拍段晓染的手，笑意吟吟地站起身。拿出钥匙，把一个有些年头的柜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满是叠纸满天星的小瓶子。

　　“也是，如今晓染回来啦。这东西交给你们自己保管更好。”

　　眼睁睁地看着透明的玻璃瓶子递在温若澄手里，段晓染忽觉得氧气稀薄，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让她难以呼吸。

　　那年，高三。

　　高考这颗足以决定人生轨道的石头压在她们的头上，在所有人都在寝室里埋头复习时，段晓染分神了。

　　她抬眸痴痴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温若澄，一边思考着她怎么这么好看的问题，一边考虑着要送温若澄什么礼物。

　　十八岁，这样的生日重要极了。她想送一个与众不同且能够体现她这个已经变质的闺蜜情的礼物。

　　“染染，我有这么可爱吗？你竟然抛弃物理题，来看我啦！”温若澄扬起小脸，傲娇地道，“咱之前不是说好要解决掉物理君吗？你再看我，我要收费啦！”

　　“不不不，物理题最可爱。但是嘛，你快生日了，为了你的生日，我毅然决然抛弃物理君！”段晓染展露笑颜，正经地道，“我在想你十八岁生日呢……”

　　“好啦，我生日在高考后的一天，咱俩发挥超常就是最好的礼物啦！”温若澄很清楚她内心所想，可不想让这件事耽误她复习，“只要我生日这天，你肯陪着我，我就很开心啦！”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做出这个承诺时，段晓染并不知道自己明白感情后的懦弱。

　　虽然是低下头继续做物理题，但是段晓染已经暗暗想好了要送的礼物。

　　于是，高考前的这些日子，段晓染总是趁着室友们睡觉后偷偷拿出手电筒。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叠着每一个小星星。并且，她悄悄地在小星星里面写下对将来的心愿。

　　当然，这些心愿，每一个都有温若澄的名字。

　　正因为有深夜叠星星的经历，段晓染才发现每晚温若澄都会起来看看，时不时地帮她掖被角。或许是她演技精湛，又或许是高考压力大温若澄没细看，总之她的秘密礼物并未被提前发现。

　　高考后温若澄生日这天，她顶着黑眼圈，提着蛋糕带着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如约而至。

　　与一众同来庆生的同学分离后，段晓染才把叠着小星星的瓶子递给了她，说道：“成人礼快乐！我琢磨着这特殊的一天要送特殊的礼物才有意义，所以这是我亲手叠的！不贵重，但全是我的心意。”

　　温若澄接过瓶子，宝贵地把它搂在怀里。双眼竟然出现盈盈光泽，笑着靠近，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傻瓜！不早说了别准备吗？每天少睡一小时，害我都心疼了！心疼事小，如果真害你高考失误，那我才是真的罪人了！”

　　段晓染嘴巴张大，本想说星星里面有字的言语也被她忘了去。讪讪地吞咽着口水，干笑道：“你知道呀。我还以为……”

　　“我很喜欢！但是，我十八岁收到的最好礼物是你那天说过的话！”温若澄笑的很开心，像是已经得到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什么？”她不记得说过什么话值得温若澄如此惦记。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温若澄故意脸色微变，装腔作势道，“你不会耍赖不认账了吧！”

　　“当然不会！”

　　……

　　记忆，从这里搁浅。

　　坐在温若澄的车里，段晓染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满是星星的瓶子，各种复杂的情绪竞相流转。

　　她还把这东西保管的那么好，想必是很珍重她们的那段友谊吧。也不对，她一直把瓶子放在妈妈家并未自己保管，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

　　这两种念头，在脑子里反复交缠，直到车子停下，她才回过神来。

　　“不是说要去喝两杯吗？这是哪儿？”段若澄跟着温若澄走进电梯，疑惑地询问道。

　　“我家。”温若澄拿着瓶子，淡淡地道，“我让旅行社把你的住宿酒店房间取消了，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

　　段晓染微微一怔，才想起她来江都所报的旅行社可不就是眼前温总所开的吗？

　　“别担心。就算你不辞而别三年，我也不会做出害你的事。”温若澄看她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犹豫，忍不住开口讥讽了一句。

　　段晓染紧抿着唇，望向走出电梯的身影，幽幽地叹了口气。她哪是怕被害，她明明是怕自己忍不住龌龊的情感吓到温若澄……

　　打开房门，入眼的是两室一厅。装修淡雅别致，让人极为舒适，透着股子温婉劲儿，就如温若澄般让人轻松惬意。

　　“随便坐吧。”

　　换上一次性拖鞋，根据温若澄的意思，她忐忑地坐在了沙发里，目光看向被随意放在桌面的星星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这时，一阵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顺滑的发丝垂落。还没等段晓染反应过来，桌面就摆上了两个高脚酒杯及一瓶红酒。

　　温若澄坐在她的对面，把两个高脚杯倒上红酒，举起酒杯，面上再次挂上从容的笑意。

　　“来，欢迎你时隔三年再回江都。”

　　这笑容，不达眼底。段晓染看的很清楚，她却是因着愧疚不想拒绝温若澄的要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温若澄见她如此，也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温若澄深呼吸一口气，笑容更深了。

　　“这三年你不需要我，以后也不再留在江都。那么，这杯酒就算是敬我们逝去的情谊。从今往后，相逢即陌路。”深深地看了眼星星瓶，她又倒了一杯酒，没有半分犹豫，一口饮下。

　　没等段晓染反应过来，温若澄便把星星瓶放在她身前，道：“你走后记得把它带走，也算是物归原主，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