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夜晚弯》三月的蚕豆花

30、三十：棋势

　　自腊月二十三，持续三天，在四市上，有浩州城大集。所以偌大的帝都，自今日始非一般的热闹。不仅离的近的府、郡、乡，稍远一些 ，也都会来赶一赶这热闹。平日再节俭的人家，也都会趁着这年节的大集，哪怕是扯些新布做身新衣。
　　另外的，也正好看一看立后大典，帝后大婚。
　　因此上，更是热闹的礼部简直要忙的底朝天。
　　猜的到的，叶晚枫便直接去了礼部街门。找到卫瑕瑜，才得知他确有几日没回家了。

　　一口气豪爽的干了叶晚枫带来的补神提神的汤水，卫瑕瑜活过来的舒口气：“你这不几日后的主角，怎么跑这儿来了？”
　　询问，叶晚枫笑眯眯：“来看你啊！”
　　卫瑕瑜一脸不信。
　　“说了你不能生气。”
　　“呵！”卫瑕瑜立时冷笑：“翼王殿下果然请了你当说客。”
　　“你看你。”
　　“我不生气？我是圣人啊不生气！”
　　“圣人也该生气。”叶晚枫哄：“但你要骂，也当着翼王的面去骂，不然怎么解气不是？”
　　“呵呵！皇亲国戚啊，微臣怎么敢！”
　　“小瑜儿啊，你知不知道，有种喜欢叫找茬？”
　　卫瑕瑜满脸震惊，震惊之后是嫌弃：“就跟小时候在学堂上，老是喜欢揪我头发的那个小屁孩一样？”
　　“没错没错。”也就跟幼儿园里，总是喜欢欺负漂亮小姑娘的小霸王们是一样一样的。叶晚枫坦白，上辈子他就干过……咳！所以风水轮流转，这辈子是被。当然后来全被叶子杉揍怕了。咳咳！
　　因此上，同病相怜，的卫瑕瑜又满脸纠结：“那你的意思是翼王殿下，对我……？”
　　“起码已经不仅是因为联姻。”叶晚枫点头：“肯定是已经对你有意思的。”
　　“……没看出来。”
　　“这事吧，你看，也好猜。你跟他起因是因为要联姻对吧？皇上跟他这样交代的，我也跟你这样念叨的。所以你们心理上肯定是不乐意的。你不也说过，就是别扭。而你却就不过是说说，翼王呢？他却就表现出来了，这不针对你嘛！但是呢，小瑜儿，欢喜冤家，也往往就这么来的。”
　　卫瑕瑜默。
　　与他一案之隔的叶晚枫往前凑了凑：“自然成不成还是你们的事。不过，哪怕是你给自己个骂他的机会呢？”
　　卫瑕瑜还是默。
　　“酉时在四海茶馆的那个雅厢，见见呗？”
　　“……好吧！”
　　哪怕卫瑕瑜答应的勉强，叶晚枫也是幸不辱命。所以后续如何，叶晚枫十分挂心。不过，为安全着想，叶晚枫还是让元九去代为关注。
　　而这一举动，却是化解了一场致命的危机。

　　现下，形势足够明朗。战玚野心未死，针对战玥的明争暗斗虽一直是隔空，但汲汲营营，且自然不是一朝一夕。
　　战玥现在最大的弱点是多了一个叶晚枫，然而叶晚枫身居后宫，又只是披了副单纯的皮囊，实则心眼多的很。所以不好轻易下手。可是，除了叶晚枫，对战玥是至亲又是得力干将的战辉，对战玚，同样是心腹大患，是从始至终都在针对的，一块绝对要先搬开的绊脚石。

　　自从太阳落了山，战玥就一直眼皮跳的厉害。看着他又一次抬手按在右眼皮上，叶晚枫将一盏热茶放到他手边，之后在龙椅旁席地坐下。
　　“刚才用晚膳的时候，也看您心神不宁的。”
　　“嗯。”战玥放下手：“不知怎地，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那也不奇怪，毕竟这个节骨眼上。”
　　“是啊！”
　　“兵来将挡。”
　　战玥弯唇，看向叶晚枫：“让你跟着担心了。”
　　“臣可早就不跟您生分了。”
　　闻言战玥更是开怀：“是。”

　　“皇上！”御书房门扉打开，石公公急匆匆的：“皇上，出大事了！翼王殿下在北市大集上遇刺，险些伤在要害！百姓也伤了好些，好在没有闹出人命。护城军已经出动维持秩序，京禁衙知衙齐大人正在殿下。”
　　一席话音落，叶晚枫马上看向战玥：“那臣便先退下了。”
　　皱着眉的战玥点头。
　　看着，叶晚枫一眼就晓得他首先最担心什么：“石公公不是说了，翼王没有伤在要害。”
　　石公公赶紧：“正是。御医已经往翼王府赶去了，奴婢听说，翼王殿下神志都尚且清醒，想来确无大事。”
　　战玥再次点头。而且，这也已经不是头一遭了。战玥看向叶晚枫，拉住他的手，握了握。

　　之后，叶晚枫回去盈华宫。正好碰上返回的元九，然后从元九那里，叶晚枫知晓了今晚之事前后的详细经过。
　　先得从自然是战辉和卫瑕瑜相约说起。而既然战辉对卫瑕瑜，开始有点意思，那么没脸没皮天下无敌。叶晚枫还抽空为卫瑕瑜轻易饶过了战辉而可惜……
　　随后两人一道吃了晚饭，又一道去了北市大集。
　　便就出了事。
　　像战玥暗中有力量一样，战辉暗中也有培养。之前内乱时出现过的末字卫。形制一如元字卫，上八卫下八卫。末一和末九同样作为卫首，素日也是紧跟战辉左右。
　　但正逢大集。
　　且像上次内乱，对手这一遭也是孤注一掷。好在便有元九。总是多了一份助力，多了一线至关重要的生机。此番，元九是怕叶晚枫担心，毕竟战玥马上有的忙，所以赶回告知经过。战辉确无大碍，卫瑕瑜有他拼死护着，也只受了些惊吓。
　　如此清楚了的叶晚枫就能稍稍放了心。事毕后的元九也就回去战玥那边，听候调遣。
　　过了一夜，第二日满城风雨。

　　而且除了，祸事本身的，还有一个，是事关叶晚枫的流言。
　　前面多次提及，这个背景之下本就人言可畏，特别正赶上除了年节的另一件大事，立后。于是便顺理成章一般，风言风语。这还唯一好在是真的没有闹出人命。
　　叶晚枫挺头疼。他近些日子已经够相当头疼了。立后大典的日子一定，他除了日常抄书，日常理事，其实还有件更首要的事一直没提。那就是学规矩。实在一提起来就一个脑袋好几倍的大。因此，头疼。并且，现下，于流言没什么好的应对办法。更何况，再要是有心之人，有心操控。
　　盈华宫的宫人这次倒是团结一致的。

　　“肯定又是针对咱们贵君。”
　　叶晚枫出了书房透透气，一阵对话声同时清晰的传入耳朵。
　　“就是就是。”
　　“你们还不知道，我刚听内侍府的清德说，外面已经传开了。说咱们贵君今年本命，犯太岁。连带周围的人都要遭难。要不自咱们贵君进宫，就一直状况连连呢！”
　　“瞎说吧！”
　　“信与不信还两说，这个时候，那么刻意呢！”
　　“可不是，甚至清德还说，还有人言之凿凿的，说亲眼见，翼王殿下伤的可重，多半要不大好。这不胡说八道吗！我刚还见翼王殿下进宫了！”
　　“呸！这要翼王殿下真有好歹，算咱们贵君的？我说还算他们咒的呢！”
　　“就是！”
　　“这些话可别给咱们贵君嚼舌根，不够烦心的。”
　　“定然的。”
　　“……”
　　对话声远去，叶晚枫暗暗摇头。还糟心呢！

　　不过出乎叶晚枫预料，上午还流言来势汹汹，大有说他今年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有血光之灾的架势，吃了个晌饭，到了下午，流言是更凶，却已经不是针对他的了。
　　顶级世家万家的当家要纳妾。
　　富贵人家里的家长里短，本就经常活跃在百姓的茶余饭后被津津乐道，因此上这事本身不稀奇。但是，万家的当家八十了！不论怎么算都是个高寿且相当高寿的人物了。而要纳的小妾则和他的重外孙女，曾经的张和仪一般年华。
　　这搁现代也能上热搜了！
　　且现代多么开放。是以万家上下自全都双手双脚反对。毕竟这个小妾也不是没有来头的，她是孔家的人。就是之前曾提过一提的，巴结上顶级世家王家的孔家。
　　于是这台戏是热闹了。
　　孔家巴着王家不算，现在又巴上了万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手。王家不帮忙，却也不制止，孔家的那位小姐就更是寻死觅活的要做小，万老爷也是寻死觅活的要收。他的外家，哪怕万老爷的元配早已故去，面子里子也都丢的差不多。还有更不用说的，儿孙辈上的姻亲。
　　首当其冲又是贞和候府。
　　张叡本就是个极要脸面的人哪！
　　这事轰轰烈烈的闹了好些天，直到了腊月二十七，叶晚枫便听说贞和候府上又闹开了。
　　因为张叡要休妻！

　　“噗！”卫瑕瑜没忍住，拍案大笑，笑到仰倒。
　　叶晚枫也是哭笑不得。他这是在卫瑕瑜的状元府上，笑话闹了几天，北市大集上的祸事同样也过去了几天。叶晚枫一直都想着来看看卫瑕瑜，无奈风口浪尖，卫瑕瑜早也传信说他确实无事，让叶晚枫安心。
　　而祸事的后续，公事公办。战辉亲自出的面，破了一些传言，又传出去说，曾经的六皇子，荣王战玚，依旧是罪魁祸首。
　　至于挑起祸事的行刺一方……
　　卫瑕瑜笑够了，喘口气：“不行太可乐了，这都什么事啊！”卫瑕瑜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家皇上真是，太阴险了。”
　　“也有你家王爷参与好不。”
　　“滚！”
　　“而且好像，还是你家王爷发现的端倪。”
　　“你快滚！”
　　叶晚枫逞了口舌之快，停不下来的：“话说你跟你家王爷，就定了呗？”
　　卫瑕瑜白了叶晚枫一眼：“你这不都给我定了！”
　　“哎~呀！说出你的心里话了，恼羞成怒了。”
　　“我才发现你堂堂叶太傅府三公子，一代大儒之后，怎么这个德性呢！”
　　“你这口气那么像我爹。”
　　卫瑕瑜白眼翻上天。
　　叶晚枫真诚的拍拍他肩膀：“这说明我真拿你当朋友呢！而且你敢说，你在家里敢这个德性？”
　　最后一句命中红心，卫瑕瑜打个哆嗦：“那都不用我爹，有我爷爷。”
　　话落叶晚枫一摊手，脸上写着：看吧！
　　卫瑕瑜紧接搓搓胳膊：“不行不能念叨！何况明日爷爷，祖父他们，就该到了！”
　　“皇上的意思，还有，你跟翼王……？”
　　“先前在去的书信上交代了，具体，祖父说来了再说。”
　　叶晚枫又拍拍卫瑕瑜的肩。

　　因为飞来横祸，卫瑕瑜跟战辉，倒患难见真情。战辉这次受的伤，右肩上有一道刀伤是最重的，是为了卫瑕瑜。前面说战辉是拼死，并不掺假。刀口再重上几分，战辉的右手便保不住的。
　　故而，伤的是真不轻。但第二日就有人看见战辉进了宫，其实那是末一。
　　究其原因，一是因为流言，二，是为了让对手，狗急跳墙。
　　一如叶晚枫所说，战辉发现了一些端倪。
　　祸事后的翌日，有人趁着翼王府每日的采纳，混着一份干果给战辉送了一封匿名的信。那时卫瑕瑜因为担心战辉，战辉也不放心他，所以他尚在王府上。那份干果，就是卫瑕瑜本欲表达谢意，想用来给战辉做吃食用的。
　　这个不是什么隐密的事，稍一打听就能打听的到。
　　关联关键自是那信。战辉判断的出信是誊抄的，可是信上的内容却轻易不敢辨真假。那是一封联络用的信件，一方已经引得风吹草动，欲向另一方借兵，寻找机会断元企帝羽翼，斩草除根！
　　于是这几日善后之余，战玥和战辉都在围绕着这封信。
　　最后，写信之人，查到了贞和候府上，贞和候张叡的庶长子，张望。
　　事情，愈发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