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天上》许九九

7、她想回天上

　　待这帮人走了之后，躲在一侧的秀儿跑了出来，打开麻袋。

　　看到平贵已经被打的嘴里的手帕都是鲜血。她从他的口中抽了出来，平贵紧接着又吐出了一口血。

　　他气若浮游，看着眼前叠影重重的秀儿，“是你...骗我...”他就算死也要搞个明白。

　　秀儿拂过平贵散乱的发丝，“表哥阿，不是我说你，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假如我是你，都不好意思活在这世上。”

　　“是你...想...让...她死。”平贵每说一个字胸腔都剧烈的疼痛。

　　秀儿站起身来，眼神毒辣阴狠，“对，是她该死。本来我想送你一程的，但是看你这个样子，也活不了了。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平贵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回到田家的秀儿，重新换上了衣服。她怕自己如果沾染了血迹，到时候别人问起不好回答。

　　等到她准备去老爷房间的时候，在大厅忙碌的张妈看见了她。

　　虽说秀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是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

　　“站住，你刚刚去哪了？”张妈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她。这丫头怎么莫名其妙的换了一件衣服？

　　虽然秀儿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毕竟张妈呆在这个家的时间久了，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表面工夫她还是要做做的。“我刚刚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好看嘛？”说完，她还转了转，裙摆绽放的和雨伞一般。

　　“别转了，转的我眼睛疼。这家刚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还不来帮忙。”

　　随后张妈又开始在大厅张罗着，老爷吩咐了今天中午的菜做的丰盛一点。

　　厨房里跟戏院一样热闹，全是菜刀案板声以及爆炒声。

　　秀儿还没站稳，就被厨房添柴的人不小心推了一下，还被人说是碍手碍脚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被柴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还有些乌黑的脏渍。

　　脸上还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秀儿，你要冷静。这些都是你的磨难，人生是要先苦后甜的。

　　秀儿自己安慰着自己，可是脑子里涌入的却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凭着生辰八字就能嫁进来！

　　“开席了，那道菜好了没！”张妈见催了好久还没端上来便亲自跑了一趟。

　　掌厨的立马把这最后一道菜从锅里舀出，“好了。”

　　最后，张妈走在前面，秀儿端着这道菜跟在后面。

　　田老爷坐在座位上有些局促不安，他不敢直接去看无叶。

　　无叶也没有注意到，由于阿北的右手受伤，很多事情他都没有办法去做，比如吃饭。

　　不过让无叶喂饭那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她的筷子游走于鸡鸭鱼肉之中，根本不去夹蔬菜一类。

　　阿北的嘴唇外面都沾满了晶莹透亮的油，他真的好想吃蔬菜，“阿...阿叶，我想吃那个菜。”

　　包着白纱布的手指着无叶左侧，但是在无叶看来他是要吃红烧鸡腿。

　　在无叶的眼里只有肉食，没有蔬菜。想当初在天上，星君殿里每人每日的油水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所以当她看到蝴蝶的时候，才会动了吃念。

　　以至于有了现在————

　　“我吃饱了，阿叶你吃吧。”阿北现在看到肉类就想吐，所以当无叶手上的鸡腿朝他赶来的时候，他急忙找个要去茅厕的借口溜走了。

　　饭桌上又恢复了清净，田老爷咳嗽了一声，端起面前早已经倒好的酒杯，“阿叶，早上的事情是爹的不对，爹在这给你赔礼道歉。”说完，他一口饮完了杯里的酒。

　　无叶放下了碗筷，说不生气是假的。毕竟无缘无故被抹黑，而且田老爷的态度很伤人心。

　　换作她以前在天上的时候，肯定会说臭老头这次我食人花不计你小人过，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吃了你。

　　但现在，他也好歹是阿北的父亲。无叶只能去试着理解凡人看的特别重的脸面。

　　“爹，你的歉意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希望不再有下一次。”无叶的语气略微有些冰冷，她可不想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好好好。”

　　等到他们吃完之后，阿北才回来。随后，老爷把下人们全部聚集到一块。

　　“我以前有听过你们之间对少夫人的闲言碎语，我没有干涉过。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后这个家是少爷和少夫人的，我之后要是再听到些什么，可别怪我无情。”

　　田老爷的做法无疑是给无叶立了威望。秀儿看着无叶满脸的笑容，背后的拳头握的更加紧了。

　　入夜后，秀儿端着一碗莲子羹进了老爷的房间。

　　田老爷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走来的秀儿，“怎么了？”

　　“厨房新做的莲子羹，所以端来给老爷尝尝。”秀儿说的话很平静，她看着老爷一口接着一口尝着。

　　不久前，在厨房里。

　　秀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冒着热气的莲子羹，缓慢的从袖口处拿出一包粉。

　　走上这一步，就再也不能回头了。这包药是她原本想下给少爷的，可现在她连少爷也接触不到了。

　　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让无叶每天每天看到她，还不能对她不恭敬。

　　在这田家，要比无叶身份还要高一点，就只有成为田老爷的续弦。

　　“秀儿，给少爷少夫人送去了吗？”田老爷的话让秀儿回过神来，“嗯，已经让其他人送去了。”

　　田老爷嗯了一声之后，把碗放了下来。但看到秀儿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抬头看着她说道，“秀儿，你怎么还在这？”

　　他突然觉得一股燥热从腹部升起，口干舌燥，“秀儿...给我倒杯水。”

　　秀儿看着脸色越来越通红的老爷，知道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田老爷接过水杯的时候触碰到秀儿的手掌，顿时觉得一阵清爽。

　　他的内心有一种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他的神志已经模糊了。

　　......

　　是谁在哭？

　　田老爷从梦里醒来，他感觉到头特别的昏沉。然而哭泣声还在，他顺着声音寻找过去，发现披肩散发的秀儿衣衫不整的坐在他边上。

　　这可不得了！他看了看被窝里，顿时就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

　　秀儿比阿北还要小一岁，现在他无缘无故毁了秀儿的清誉，这让她以后怎么面对！

　　“秀儿，你别哭，是我一时糊涂。”嘴上承认错误，但他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秀儿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老爷，你不用愧疚。秀儿本就是一个丫头，命如草芥般。”

　　她抓起身上的衣服，从床上下来。打碎了昨晚那个汤碗。顺势往手腕上一划，血液汩汩流出。

　　“来人，来人。”田老爷一看秀儿寻短见，立马套上衣服把她抱回床上。

　　田管家以为老爷出了什么事，立马冲了进来。原本昨天是他值班，但是秀儿找到他说，夜晚冷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她会帮他轮值。

　　结果他还离老爷屋子十米远，就听见从那传来的碗碎声以及呼喊声。

　　他怕老爷出了什么事，最后责怪的还是他。没想到一推门，看到的却是老爷床上的秀儿。

　　“老爷，这，这是怎么了！”地上还有深红色的血迹，管家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哆哆嗦嗦。

　　“找大夫。”

　　大夫拿着药箱进入田家，他还纳闷了，少爷的伤难道有恶化？

　　最后才知道是一个奴婢寻短见，他进屋看到屋内场景心里大概就知道了。

　　待他为秀儿包扎完后，田老爷给了一袋钱，“大夫您的诊金，希望能保守这件事情。”

　　大夫拿到钱后，背起药箱微微鞠躬，“作为医者，保护病人隐私是职责所在。”

　　大夫走后还轻轻嘀咕了一句，“这个自杀还没伤到经脉，估计女娃娃不敢下狠手吧。”

　　秀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耳边。

　　她在等，等老爷亲口承诺娶她。这么多年老爷不再娶，所以她要用命来赢得。

　　田老爷感觉一下子老了几岁，手撑在桌上背对着床。

　　“何必要寻死呢？你还年轻！你还有更好的生活。”

　　“我的清白都没了，谁还会娶我？我还不如一死了之呢。”秀儿睁开眼睛盯着老爷的后背。

　　只见老爷缓慢的坐在椅子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过身来，整个房间都荡着那句，“我娶你。”

　　秀儿要嫁给老爷成为秀姨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田家。

　　张妈一脸不可置信，老爷这么爱夫人，怎么可能会娶秀儿那个丫头！这其中必定是搞错了。

　　田管家也很无奈，只能再三重复。

　　玉儿赶紧跑回屋告诉给了无叶。此时的无叶正在阿北的监督下练着字。

　　当无叶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下的笔也用力的往下一按，笔下的字就毁了。

　　连一旁的阿北眼神都变了变。

　　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个丫鬟，平贵的事八成也和她逃不了关系，现在还要当她的姨娘？

　　“走，我们去看看。”当他们亲眼瞧见秀儿躺在老爷的床上，并且老爷亲自在喂药的场景，他们这下彻底信服了。

　　无叶走上前，“爹，我来吧。”田老爷并没有说话，于是就把碗递到了她的手上。

　　秀儿现在根本不再掩饰，心中的不屑和得意在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无叶只当没有瞧见，低头俯身在她的耳朵说着，“秀儿真是好本事，才一晚上不见，就从丫鬟升到了姨娘。”

　　秀儿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哪里的话。这跟阿叶比，我可比不过。起码我本来就是田家的人。”

　　阿叶？呸！这么亲昵的叫法，秀儿真觉得恶心。不过，她想着如果无叶听到她喊她的名字，会不会气的吐血？

　　无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不就是想激怒她嘛！她偏偏不如她的意！

　　“怪不得秀儿之前给你寻觅好人家，你不愿意。是因为你早就芳心暗许了呀！”无叶特意说的大声，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

　　这话说的像是秀儿她自己使了手段从而顺利嫁给老爷。

　　“不是的。”她极力掩饰，但是无叶又怎么会就此罢休。

　　“那你的意思，还是老爷强求不成？”无叶就是在这里挖了一个坑等着秀儿自己跳下来。

　　秀儿又怎么能说是老爷强求她。

　　她只是喊了无叶的名字，就被扣上一个狐媚主人的头衔。

　　果然是她的克星。

　　秀儿眼泪汪汪的看着田老爷，他倒是觉得秀儿顾及了他的颜面。

　　“阿叶，你们先下去吧。秀儿她需要静养。”顺便他也想自己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