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盲》特殊病症

2、第二章

　　等你到店里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来了。你没看见孙玉，以为他还没来，正想问老板，就听见隔间有人说话了。

　　“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是孙玉，他的语气有些急切，害怕你走。

　　想着这会儿也没有别的按摩师，你就答应了。孙玉有些着急，昨天的事让他太高兴了，今天来的很早，想做好准备等你来。

　　却没想到今天有别人先来，那个女人看到孙玉的模样愣住了，随即起了坏心思。

　　这个男人目盲，样貌俊秀，生活经济条件并不好。这些条件摆明了他是个可以包养的小白脸，无依无靠只有你多好啊。

　　女人脸上露出笑容，“就他给我按吧，全身的。”

　　孙玉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意图，但他不能拒绝。

　　你等了一会，但还没结束，来了其他按摩师，你等的有些烦了。

　　“我还是让别人给我……”

　　你话还没说完，孙玉就打断道：“不行！”

　　他冲出来，脸上带着惶恐，他低声下气，恳求你，“拜托你！等等我好吗？！一会儿就好！真的！”

　　你很惊讶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被他这么恳求着，你根本拒绝不了。

　　另一边孙玉在和那个女人纠缠，手下绵软的肥肉带着粘腻的感觉，他还能捏到颗粒分明的脂肪粒，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

　　按摩着脊椎的手几次在脖颈上滑动，想要捏断，想要让妨碍自己的人消失。

　　但是他不能，快两个小时的按摩终于结束了，女人换好衣服走的时候专门在他身边停留片刻，“我在老板那留了我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帮忙。”

　　她伸手推起孙玉的墨镜，看到了那双无神迷茫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颤。

　　“以后啊……我会多多关照你的。”

　　墨镜砸下来，他眨了一下眼，回想毛巾放的位置摸索着，找到毛巾仔细地擦手。

　　等他把指尖都搓红了，才掀开帘子双眼无神的逡巡，“可以了，真是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你真的等得有些烦了，但仍然没有说重话，“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找……”

　　孙玉半眯着眼，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黑沉的眼底反射出晦暗的光。

　　“不用，你等这么久了我现在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你也没有再说下去了。

　　因为等了很久，再加上按摩的时间，结束的时候城市的灯光都已经全部点亮。

　　天色昏暗，暖黄的光亮和晚风一起吹动你的散发，这一切孙玉都看不见，他在脑中想象，可什么都想不出来，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握紧了手中的盲人杖，坚硬光滑的物体经过岁月经过他的使用才变成现在的模样，而你是他从未重合过的一个世界。

　　他无意识的看着前方，晚风同样拂过他的脸颊，俊秀温润的外貌可以让每个见过他的女人心生荡漾。

　　“我还没吃饭，就先回去了，明天有事不来了。”

　　你这样跟他说，但明天其实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天天去按摩，生活费不够决定自己断绝所有花钱的活动在家省吃俭用罢了。

　　孙玉听见愣了一下，他握紧双手，把那些夸过他外貌出色，替他遗憾目盲的人的数量数了一遍又一遍，想从这里找到信心。

　　“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你忘记了他的目盲，冲他挥手转身上车，还没踏上台阶，孙玉就抓住了你在空中挥舞的手。

　　他很用力，也很紧张，手心有一层薄薄的汗。你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眼窝下的阴影和他锐气的眉毛让这一刻的时间慢下来，你仔细的看他，心里生出一种爱怜和同情。

　　可惜是个瞎子了，不然他的生活会与现在完全不同。

　　真是可惜了。

　　你没有怪他拉住你让你错过公交车，只是放下手想让他松开，可他没有反而握的更紧。

　　他松开手中的盲人杖，摘下了墨镜，期期艾艾，

　　“我、不、你……”

　　“？”

　　“要去我家坐坐吗？”

　　你瞪大了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等，这是什么暗示？！

　　“那个、不用了，有点晚了，我要回家了。”

　　孙玉用迷茫的眼睛看着你，他想要你去，在无意识中用脆弱惹人怜爱的外表做武器。

　　他摩挲着你的手背，指腹上的茧在皮肤上摩擦，在你心里一点点生起火花。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看着孙玉，心里升起了一丝不该有的想法。这种事情怎么说你也不吃亏，你对交男朋友不感兴趣，也不在乎那所谓的贞操，恰恰又对□□很好奇，唯一担心的只有安全了。

　　“你对其他人也说过这句话吗？”

　　孙玉像是抓到了光芒一样，“没有！我只对你说过。”

　　你还在犹豫，沉默蔓延，孙玉向你走近，“就坐坐也好。”

　　这时他像是把柔软胸脯贴在恩客手臂上的妓女，扭着腰满是风尘气的面容带着祈求，说着一次也行，我很便宜的。

　　更何况面前的这个还是不要钱的。

　　但是，你还是拒绝了他。

　　“你没必要这么做，也不需要这么做来挽回什么。我明天真的有事情，所以来不了。再说了我不来你也有其他客人，不需要对我这么卑微。”

　　你挣开手，孙玉在空中乱抓却始终抓不到他的光，你看不下去了，抓住他的手腕。

　　“我送你去坐车。”

　　他反手抓住你，“不是卑微，也不是因为钱，我只是……只是想离你更近些。”

　　你沉默着把他送上了车，这时候公交车上没多少人，车厢里空荡荡的，窗户大开。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你说:“没必要。”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斩断了你们之间的所有关系，泛着冷光的刀刃下，孙玉血肉模糊的手还是不肯松开。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走了，晚风和灯光会像往常一样充满车厢，它们吹过孙玉的脸颊，在他眼中路过，它们发现了，这里还有泪水。

　　送走了孙玉你等的车也到了，选了最后一排角落靠窗的位置，你安静的看着窗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也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车厢一片寂静，“没必要。”

　　你这么说，低低地，小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