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特别篇1.0 Greenha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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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之后又过去了三年，我们都稍微成长了一点。
[1]
1996年，美国罗德岛州，榄城。
一家街头早餐店内，悬挂的电视上播送着节目，电视上的专家正激烈地讨论着‘恐怖活动’是否会波及到即将开幕的奥林匹克运动会。
七月初，美国寰球航空800班机在纽约外海爆炸，据说这空难是恐怖袭击引起，更有甚者将此事与之前沙特美军基地遇袭的新闻挂钩。而就在几天之后，第二十六届奥林匹克运动会将在美国亚特兰大开幕，两大事相撞，自然掀起了媒体的争相报道。
就算世外传递的情绪有多么不安，也无法影响到这所城的生活节奏。早餐店内的气氛依然悠闲随意。
绘梨香正趴在早餐店的玻璃外往里看，店内坐着几桌白人和西裔，喝着咖啡聊天。她的视线越过这群人，停留在一位亚洲女孩的身上。
女孩坐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背对着门，在看一本日文杂志。绘梨香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在学院的迎新会上见过这个人。
那时的绘梨香是入驻大学的新生，正在和其他的国际学生搬进新宿舍。就在他们如何也移动不了巨大的行李箱时，宿舍门口走出来了一位穿着浅紫色裙子，个子高挑的女孩。
“用这个吧。”她说着推出来了几辆平板车，帮助绘梨香解决了狼狈的危机，“你们是新生吧？”
众人点点头。
“欢迎来到地狱大学~我是大三的安岭嘉定，以后有什么生活上的问题欢迎问我哦。”爽朗的性格，略带一丝幽默的谈吐，让人不由心升亲切。
绘梨香觉得她的做派很像最近大火剧目《悠长假期》里的Ryo，星目高鼻，活力清爽。从那时起她就知道了安岭嘉定，视她为求学时期的偶像。她是大她几级的学姐，也是国际学生的校园大使和宿舍管理员。更重要的是，她也是日本人。
她们的学院亚洲人屈指可数，日本人就更少了。纵观本科学院，日本的女生只有寥寥数人，能在这里遇见值得信赖的前辈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开学时期需要求助的事情很多，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业，安岭都能很好地帮助他人解决问题。有一次绘梨香的宿舍厕所出了问题，时间正值午夜，无法联系到维修人员，只好敲开了安岭的宿舍门。
“唔，马桶漏水么？维修人员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来，不然我去帮你们看看吧。”安岭在厕所看了看情况，竟然徒手拉开盖子修理起来。积水漏在地板上，沾湿了她的袜子。
“这个…不用麻烦您了。”绘梨香不忍心，想要劝阻她。
“小事情。是浮球的问题，清理一下重装就好了！”她像是见惯了这种情况，熟稔地操作起来。只是下手之前，她取下了套在无名指上的东西，将它小心地摆在洗手台上。
那是一枚铂金的戒指。
……戒指么？绘梨香出神似地想，也是呢，这样的学姐，想必已经有了可靠的那个人吧。
绘梨香默默地观察她。据安岭那届的同学说，比起其他人，安岭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每日奔忙。她主攻摄影，一般抗着长枪短炮到处跑的都是男生，可她愣是得到教授的推荐，成为了一著名DP的助理。同业内大牛合作之后她跑的更勤了，名气在学校打响，跟着各类人马钻野地扛器材，忙碌不停。
为什么会这样拼命呢？绘梨香不明白，过了段时间之后，她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欸，我的戒指？那根本没什么啦哈哈哈哈哈哈…”
绘梨香发现，每次谈到戒指的话题上，安岭学姐总能展露出另外一面。无论是在课堂上还是其他活动，凡是有人问起戒指的事，她不是露出降智般的傻笑，就是摆出羞涩的动作。
“喔~所以你该不是已经结婚了吧？”
“还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那就该是订婚吧。”
“嗯嗯。”
“他在也在这里吗？”
“不，他在日本，我们是异国…”
“那应该很痛苦，真不知道你们三年是怎样熬过来的。”
“其实还…不过异国的话，每次重逢的时候都好像重新恋爱一次一样，这不也是很棒的事情吗？”
“哎呀，你还真会安慰自己啊，那你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很棒的人。”说到这里，安岭的声音坚定，饱含温情，“如果他有形容词的话，应该是「充满力量」的人。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由得想站到他的身边去。”
充满力量的人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绘梨香默默地想。
[3]
“MAKI，MAKI……找到了！牧绅一！”
街头早餐店内，安岭嘉定坐在卡座上，翻看着刚刚从日本寄来的篮球月刊。她抖了抖书壳，上面写着「KCBF出赛名单」。
在深泽体育大学的球队名录里，她终于找到了牧绅一的比赛定妆照。他穿着深体大的黑色4号球服，双手背后，笑眼之下是不变的泪痣。
照片下面印着一行字：「深沢大四年级牧绅一」。
比起高中牧绅一并没怎么变样，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稳重自持。通过专业的训练，传说他身高长了两厘米，体格也变得更精壮。
——“放心吧，反正阿牧长得着急，就算你十年见不到他，他还是不会变样的。”几周前的电话里，渡边麻起如是安慰安岭，紧接着他就被旁边的阿牧揍了：“电话给我。”
——“安岭，牧已经把篮球月刊还有比赛录像都给你寄过去了。牧这家伙阴险得很，很多精彩的比赛录像他都不给你寄……”
——“给我电话。”
——“提醒一下，合并训练期间长途电话只能打五分钟。”
——“所以给我电话！”
…………
哎，果然不能信任渡边这家伙，一年多未见，牧明明变得更帅了。
摸摸杂志上熟悉的脸，安岭把嘴一嘟，对着杂志上的照片Mua了一口。
毕业以后，虽然身在不同的大学，但身为死对头MAKI二人又在大学的篮球赛场上相见了——日本大学生篮球联赛。
这是日本蓝球重要的組成部分，又名JBA球员的摇篮。如果说日本的高中篮球是各地开花，那么大学的核心资源则都会聚集在关东地区。
KCBF，关东大学篮球联盟。联盟中所有的大学被分为五个等级，各级学校大量招募来自福冈，洛南，神奈川，乃至全国等前20强高中的核心球员，将其凑在一起，分为AB队投入比赛。
从大学一年级起，牧绅一就作为深泽体育大学的A队首发，开始征战关东大学篮球联赛。他的同队队友包括原山王工业的河田雅史和大荣学院的土屋淳。
三年内，深泽体育大学成功数次打入男子决赛，更是在去年夺得冠军。可惜，他们今年却以12分之差惜败东海大学，以顺位第二的成绩进入全国大学男子联赛。虽说如此，但牧绅一凭借场均得分19.3等优秀数据，获得了关东地区联赛的MVP。
赛后评语：极强的冲击力，优秀的跟进速度，具有冲抢篮板的能力和中距离投射的能力。
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全国的青年人才（包括外籍球员）都集中于这几所高等级的大学，牧绅一在深泽大学的A队，那就相当于美国NCAA的奖学金球员，稳坐大学名人堂。
要知道在日本打篮球的人生是非常模式化的，进高中名校，进大学名校，然后凭名校的招牌进企业队。在其中，大部分球员成为不了职业球员或水准，也不追求专业的篮球人生，而是以篮球特长过可靠的人生。
更多人的梦想只是进篮球名校，不在于从名校脱颖而出，也不在于继续这条路……
只是牧绅一不服，他说他还要走的更远。
至于具体是远到哪里去……
“安岭前辈！”
听到绘梨香的声音，安岭刷地撤下了脸前的杂志：“Morning，Elika。”
“安岭前辈早上好，在看什么呢？”绘梨香扫了一眼杂志，坐在她旁边，“学姐也关注NBA吗？”
“不是NBA，是日本篮球。”
“日本篮球，他们会参加这次奥运会吗？”
“很遗憾没有。”
“真可惜啊，果然日本的篮球还是…”
“日本职业篮球的虽然能在亚洲争锋，但比起体系完善的美国，它还没有到最好的时候，远远不够，”安岭看着杂志说道，“但好在日本的基础后备人才是源源不断的，因为每一个热爱篮球的年轻人，都有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去享受篮球。从初中联赛，到高中的IH，再到大学联赛，再到日本职篮的俱乐部……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安岭对着照片微笑，像是回忆起了某种往事。的确，虽然还没到最好的时候，但日本篮球的未来渐好。除了让优秀的大学球员进入联赛打职业以外，在这几年里JBA也派出了两名征战于美国NCAA篮球联赛的青年球员，触摸篮球强国的资源，为日本篮坛积累经验。
这两名球员分别为樱木花道和流川枫。
“看来安岭前辈真的很喜欢篮球呢。”
被绘梨香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安岭点点头：“倒不如说，其实我一开始也不是很关注，只是后来……”
“安岭前辈的「他」也是篮球运动员吧？”
“额……是的。”安岭下意识地看向杂志——难道是自己亲照片的糗样子被发现了？
绘梨香的表情不置可否，看来是自己的反应太过明显，所以才会轻易暴露吧。哎，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牧绅一的过敏症…= =
“上面有他吗，他是谁？”
“这个，深泽体育大学的牧绅一，A队的首发PG。”安岭指着照片介绍道，脸上满是笑意。
原来就是这个人啊…绘梨香看着书页上的照片，苦恼已久的答案终于揭开了。“安岭前辈的男朋友很优秀呢，他是你的同学吗？”
“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我来到美国上学，他留在了日本。”
“异国恋会很痛苦吧？”
“还好吧。”安岭说着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杂志苦笑，“不过，他下周就要来美国了。”
“来美国吗？这很好啊！”绘梨香说，“这样安岭前辈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但不是来这里，他是为了……欸，休息吗？”
“因为我看安岭前辈总是很努力，有点过分忙了，所以才会这么说。”
“努力么？高中的时候总是想只要努力就行，可是真正去做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事情是努力换不来的。”安岭垂眸，出神似地说道，“这个行业已经定型，身为一个亚裔女性确实有些苦恼，入门容易，混迹其中却比登天还难…至少现在是这样。”
高中的时候总是把事情想的很容易，不过就是校园里的一亩三分地，可经历过了才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天生乐观的。焦虑、不安、难过、敏感…这些复杂的情绪不停扩大，伴随着异国时间的流逝，逐渐挤占了乐观的空间。
异地的情愫是痛苦的。只不过比起情感剥离和悲屈的逃避，她和牧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拼劲努力——就是因为对方不在身边，所以遇到困难和挑战都没有软弱的权力，才能各自迅速地成长起来。
至少，要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不要成为对方的负担。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岭拼出了老命——既然向往着成为他的生活伙伴，那就绝对不能被他落下！
此想法取得了空前性的成功：兵荒马乱的日子竟然带给她了充实感，让她获得了些小成就。然而就在安岭洋洋得意甚至小窃喜时，老对手牧绅一不甘示弱地抛出了一道喜讯。
[4]
“什么，你要为东芝勇者效力？？？！！”
安岭撕破喉咙的喊声如一柄雷霆巨剑，震穿了整栋公寓。
电话那头传来了海峡那头的沉稳声音：“嗯，可能是。”
“你还没打满大学赛季就被签约了？”
牧绅一：“嗯，这不算早。”
安岭顿感一阵晕眩。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串跨国号码——该死，通话时间20分钟，话费又要爆炸，“这事情伯父伯母知道吗？”
“刚收到的通知，就先和你汇报了。”
安岭再次晕眩：“既然如此，那我们刚才为什么要花20分钟的时间去聊一些「究竟是Wendy’s 好吃还是Arby’s好吃」这种废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说「进入企业队」的话题都能在长达20分钟的闲聊之后出现，而且还混杂在「我下次来美国一定要吃这两家的早餐」这种屁话中，那才是相当的不幸。
“没有关系啊。”电话里的那位语气惬意，丝毫不明事情的轻重缓急，“想想有两周没有和小山打电话了，无所谓说什么。”
“牧，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和伯父伯母商量一下，职篮和校篮是完全两个意思，椿姐姐怎么看？唐泽教练和古川教练呢，他们怎么说？你要毕业后签约吗，还是直接签约？具体的内容是什……”
“我下周来美国。”
“哈？”又一个突然炸头的消息，“……来哪里？”
“嘉定为什么听起来不太开心？”电话那头的牧声音变得幽怨，“你不希望我来？”
“不不是，可是这也太突然了吧？”安岭刷刷地翻日历，上面没有记录着任何关于此事的征兆，“这个突然的行程，该不会是和…签约有关系吧？”
“嗯，正是如此。”
“……祝贺你。”祝福是开心的祝福，发愁也是真的发愁。
“虽然这次的终点不是你的城市，但总算离你更近了…等我完事一定就去见你。”他说，“嘉定，想想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
“不，是6个月零18天。”
“终于可以去见你了。”
“嗯，我……”安岭正高兴着，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短信警告，“完了，话费！”
“那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我会把信息传真给你。”牧绅一已经见怪不乱，心神领悟地说，“记得回复。”
“好的。”安岭郑重地点头，忍痛就要挂电话，却听见牧传来了一声幽叹，“哎，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打电话的原因……”
“为什么？”趁着最后一点点话费，也要听完他的‘唠叨’。
“因为听完你的声音，总是更想见到你。”他说着又假装地叹气，“所以剩下的这一周，恐怕又要过不好了。”
牧这家伙经过电话煲的磨练，已经成功练就出「可以不尴不尬地讲出土味情话的技能」了……比高中还可恶！
“嗯咳咳，我也是。”
“可你听起来好像不太想我……”
“胡说！我可是…”安岭脸微微一红，对着电话小声讲，“宇宙无敌十分想你。”
“收到。”
“……”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特别篇1.0 Greenha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