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牧羊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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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阳光透过场馆的玻璃洒进来，光束中能够看到飘动着的细碎颗粒。
木质地板上席地坐着十几个人，男男女女们认真的倾听着站在前方讲话的人们。
这是海南大附属的篮球场，宽阔的球场，紫色的墙壁，身居其中的球员们正在聆听赛后总结。
“我和高砂的退役时间将会定在冬季选拔赛后，所以在那之前，希望各位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牧绅一和高砂简短交换眼神，“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我们希望海南队不仅能够突破现在所取得的成绩，也希望明年的新人能够顺利衔接，融入队伍。”
说到此，他将主持的位置让出给高砂。高砂一马走上前，面对着排列成队的海南全员开口讲道：“冬季选拔赛上，我们将会面对翔阳队，湘北队，还有以仙道为队长的陵南队。他们的实力想必大家也见识过了，所以我们的训练量将会比去年更重一筹，也希望在场的大家能重拾精神，在冬体上能把冠军赢回来。”
高砂说完，所有人为他们鼓起掌来。
比赛结束后，牧绅一还是放弃了提前招募的机会，选择留在海南队继续征战冬季选拔赛。高砂也毅然决定和牧绅一留下继续管理海南队，就这样，比起神奈川县其他的球队，海南队无一人员变动，继续以饱满的阵容赴战冬体。
对此唐泽教练似乎并不甘心，再次找到牧绅一详谈之后，才明白他是想在完成高中联考后，参加通常选召————努力到最后一刻是他更大的心愿。
“不管怎么说，反正你迟早要进入深体大的。”临走时，唐泽教练给牧留下了这样的话，“我们会等你。”
的确，不管是否参与最终联考，牧绅一都会继续走在职业篮球的道路上，既然如此，作为专业顶尖的深体大自然拥有容纳他的自信和执念。既然左右不了他的坚持，就当是让他耍耍小性子吧——唐泽教练一定是这样想的。
“果然是不愁升学的人！”椿爱则是这样想的，虽然对于牧的选择她还是万分不解，不过最后还是接受了牧的想法，让其顺其自然。
噼里啪啦———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好一会，直到社长和赤羽上前接过主持的位置。
“我想说的是，海南的纪录片和报道已经成功登陆‘日本青篮’和‘篮球月刊’两本杂志的专栏，这一举动不仅吸引了校内外资助者的光临，也证实了海南队在全国的名气和地位。”
“这项荣誉不仅属于海南队，还属于在座的每一个人，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和大家合作的这几个月很愉快，希望今后还能多多指教。”说完，台下响起了更为热烈的掌声，与之相伴的则是队员们热烈自豪的欢呼声。
影视社的任务圆满结束，但我们并不会同篮球部分别———高砂教练在赛后提出了想要与影视社长期合作，为篮球部录取比赛视频的请求。这就意味着，从我们这一届开始，篮球部和影视社的合作关系将会长期地持续下去。
“说不好，这个可能是终生的契约哦。”社长如此评价道，“在我们毕业后，影视社雄起的事情必是指日可待！”
说到这里，至于影视社和播报社嘛………社长和我为了备战升学联考选择退役，将社长的位置交给了星川；赤羽和香菱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过直到毕业前，我们几人仍会作为后备力量给予社团帮助。
就在这样的前提下，我迎来了高三的最后一个夏天。
[2]
“Happy birthday to you………”点着蜡烛的蛋糕前，我终于唱完了走调的生日快乐歌，“牧君，18岁生日快乐！”
“谢谢。”
“虽然这个蛋糕比较小啦，但还是能许愿的，来吧！”我将蛋糕往前面推了推，催促道。
牧绅一两手指交叉握住，将下巴抵在上面，闭眼片刻：“好了。”他说着拿起餐刀将蛋糕分为两份，将最大的那份给我。
“那个牧君…………谢谢你让我来给你过生日！”
牧一边咀嚼一边疑惑地看我：“这是什么话？”
“额，就是两个人单独过生日啊………”
“哦，这样啊。”牧又填进嘴里一块蛋糕，“总觉得比起一群人过生日，还是两个人庆祝会舒服一点吧。”
“嗳，是这样吗？”我不自觉地偷笑——作为单独为牧绅一庆祝生日的人，我的地位真是特殊啊！
“而且对我来说，今天也是第一次和嘉定一起过的生日，所以……也算是半个纪念日了呢。”
我吞吞吐吐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其实，今天也算是我的一个纪念日————这个，送给牧君的生日礼物。”
“可以打开吗？”
“嗯嗯！”
他几下拆开包装，当他看见盒子里的物品时，脸上现出惊喜的样子，然后他拿起冲浪绳旁边的物品，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那东西举起，笑得手都握不住了：“真是的，不要让我笑得这么厉害啊！”
“额= =”没想到牧的反应如此激烈，我伸出脖子再三确认了那个礼物：一瓶美黑产品。
“这个是冲浪绳附带的礼物，有……有问题吗？”真是的，要不是那个冲浪店的店主非要赠送给我，说什么这是高级的美黑产品，可以打造冲浪人都会追求的完美肤色……
牧的肩膀在发抖，他低下头努力忍住：“我说，嘉定每次送给我的东西为什么……嗤哈哈哈………”
“你、你不喜欢吗？”可恶，我就说这东西送出去会很奇怪！
“不不是，我很喜欢。”牧绅一咳嗽几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上次的也是，很特别。”
“上次？”
“不是因为樱木的那番话，特意送给我了面膜么？”牧绅一嘴角勾笑地看着我说。
“不不不不不，那次真的是意外！”我腾地一下红了脸，疯狂挥着手臂，“我不小心放进去的！”
“啊这样………”牧绅一还是坏笑着点点头，“那我们换一个话题好了，嘉定刚才所说的纪念日是什么意思呢？”
“纪念日就是…………”
“就是这个，对吧？”牧绅一说着从盒子里取出冲浪绳，红色三叶结的编织绳的末端挂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金属书签。
“这个神奈川冲浪里的书签，是嘉定挂上去的吧？”
“嗯，因为觉得很配。”桌子下，我的手指紧紧捏紧：是时候对你解释一切了。
“早知道这样，我该把我的那枚也带过来。”牧绅一看着书签，失落似地叹了口气，“我也有一样的款式啊。”
看着桌面，我的嘴巴开开合合：“那个牧君………”想说的话太多了，现在全部堆在嘴边，反而说不出什么。
“这个故事很复杂，就是说五年前我……我遇见了……然后啊我去了东京……但是我没有忘记喔！我有遵守那个约定去看了比赛，但是你变化太大了我根本认不出来……然后就是……就是………啊？”
手腕上多了一道触感。
就在我语无伦次的时候，冲浪绳缠绕在我的手腕上，形成了一条简单的编织手链。
而手链的末端连接的书签多了一枚。
一模一样的，带有神奈川冲浪里图案的金属书签。
“再复杂的故事，慢慢说起来的话也会变得简单。”牧绅一说着，温柔地将那条手链系紧，“瞧，现在他们又重新相遇了。”
感觉到脸颊边红烧的温度，我更加结巴了：“你你你你知道了？”
“当然了，而且比嘉定先一步地就知道了。”牧长长叹了口气，“本来想等到嘉定想起来之后在解释，却没想到嘉定那么迟钝，如何也发觉不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然你以为怎么会看到那枚书签？恰好出现在生物书里，那样的事不大可能会发生吧？”牧眯起了眼睛，露出外人不多见的‘狡猾表情’。
生物书？！
找美惠子借书的那次？！
“这么久之前———？”
“应该说这么久之前，看见嘉定你的反应后，我才真正的确定——小山的存在。”
神啊，要是能用相机捕捉到我现在的表情，那肯定很滑稽吧！
[3]
在那之后，怀抱着不一样的心情和牧走出餐厅。
“过去的事都无所谓，反正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还沉浸在牧方才的浓情话语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
“已经3：00了，时间过的真快。”听到牧绅一看着手表重述时间，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个牧君，一会你有别的安排吗？”我双手合十乞求道，“去高崎小学附近的公园走走吗？”
“你说的是那时的公园啊。”牧笑，“好啊，就听嘉定的指挥好了。”
对不起，牧。
牵着手，我抬头偷偷看牧绅一兴奋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这样做才会更加过分。
可是………
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一定要做。
[4]
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我和牧绅一最初相遇的地点。
公园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游客却不一样了。
我们并排走着，只是我的步伐更快，更焦急。我领着他来到了球场，却发现场上都是打篮球的小学生，没有我想找的人的身影。
我又和他来到球场附近的空地上，这次我找到了。
感觉到牧的不寻常，我松开他冰凉的手掌，低声对他说：“对不起。”
在我们两人的不远处，站着渡边麻起，他显然没有预料到牧的出现。
对不起，牧绅一。
在你的生日这天，让你遇见不想见到的人，但是这件事……一定要做。
因为这是关于你，关于我，还有渡边麻起的事情。
[5]
时间退回到几天前，就在我在海边浴场遇到渡边麻起后，我们在沙滩上聊起往事。就在聊起他们两人过去的争执时，渡边像是回忆起什么似地，神情逐渐变得悲伤。不过就像我想的那样，愈是难以启齿的往事，愈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将所有的话语倾诉出来————没有一件事是值得永远憋在心里的。
“后来我努力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那时候他是率先着地的，我的身体压倒在他身上，导致他的后腰受了伤………”他皱着眉道，“如果是他故意撞我，受力先倒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
“就算撞我的人不是他，我也厌恶他的同情。” 渡边愈说愈激动，“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擅自用那种方式为我设定未来，用那样的烂方式骗我 ？我一点不需要那些东西，我需要的是一个人能告知我真相，能信任………呵，或许，我曾经是嫉妒过他…………不过这也不是所有的理由。”
“也就是说，你气在他………用这样的方式安慰你？”
“………………我没有必要为过去无意义的事情生气。 ”渡边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拍了拍黏在身上的沙粒，“走了，再不走海水涨潮把我们淹了。”
我看看他，又看看远处的海，终于不再左右为难，做出了决定：“………那个，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可以吗？”
那天拜托渡边麻起的事，和今天拜托牧绅一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随便找一个借口约他们来公园，然后让两人遇见，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6]
“就是这样，牧君。就算你觉得很麻烦很讨厌，我也一定要等到你们谈完话为止！”捏起拳头，我如此坚定地讲。
就算被你讨厌，我也要任性这一回。
因为，我知道拥有这样的朋友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明明是相互珍视着的朋友，明明是一起追逐梦想的朋友。
仅仅是因为不倾诉而失去对方，这样的话就太令人可惜了。
“笨蛋！”一记铁板暴栗飘落在我的脑袋上，“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他这样说完，和渡边麻起并排走向远处的球场。
加油啊，绅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默默地想。
请完成这场，时隔数年的谈话吧。
[4]
20分钟过去了，我看着手表，心中逐渐不安。而就在担心的时候，我听见远处传来小孩的一声惊叫：“哇塞，好厉害的两个人啊！”
听闻我快步走向球场，躲在场边的秋千后面，往赛场中央望去。只见篮球框下的牧手持篮球，和渡边麻起热火朝天地切磋着。两人的身姿吸引了球场附近的人，尤其是在球场打篮球的小学生们，他们此时正围成一圈为他们打气。
“上啊，蓝色背心的大叔！”
“紫衣服的叔叔也要加油啊！”
牧恭喜你，看来显老的终于不是你一个人了………等等！
关注他们两个和好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道…………在短短二十分钟内，两个人就重归于好，脱掉外套开始打球了？
“等等，别打了！”与此同时，牧绅一防守的身形一顿，想起什么似地直起身来，“嘉定还在那边等我们。”
“呵。”
不顾渡边麻起的嘲讽，牧绅一抓起外套就要走。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我大腿一迈横在牧绅一的身前，装作生气的样子嘟起嘴，“真是的，就这样把我抛在一边。”
“嘉定对不起，我…………”
“本来就想玩几分钟，没想到认真起来忘记时间了。”渡边麻起绕过手忙脚乱的牧绅一，对我解释道，“抱歉了安岭。”
“我没事，只是你们…………”
“谢谢你，我就先走了。”他说完穿上外套，欲要转身离开，却在离开时被一群小学生团团围起。
“请问你们是专业运动员吗？”
“你刚才的灌篮是怎么做到的，好厉害！”
“我没有在这附近看过你们，你们是新来这里的吗？”
众星捧月般地，两人被热情的小学生们环绕，无奈被钉在原地。
渡边麻起双手插兜，尴尬地咳嗽两声后，欲要冲破包围圈。
“我们小学的时候经常在这里打球呢。”牧绅一的回答让渡边麻起浑身一僵。只见牧绅一弯下身，眯起眼睛对那些小朋友说：“和你们一样大的时候，我们的篮球队在这里训练。”
“太巧了，我们也是篮球队的成员！”其中一个小男孩跳出来说，“我是球部的队长！”
“队长的职位可不太好做，继续加油吧。”牧绅一和那位小男孩撞了撞拳，鼓励道。
“我是副队长藤原！”另一个小男孩也跳出来说。
“副队长也不好做的。”一旁沉静许久的渡边也终于开口了。
“就是因为很难，我才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 名为藤原的小男孩看起来很瘦弱，提起此事有些难过，“和队长比我的身体弱很多，经常受伤，真羡慕前辈你们啊，我如何努力也不行………”
“不要放弃！”小男孩还没说完，牧和渡边就异口同声喊道。他们说完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别过视线。
“只要努力练习，一定可以让体质变强。”牧绅一说，“相信我，体质弱不是主要的问题。”
“受伤也无所谓，只要坚持做康复训练……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坚持下去。”渡边麻起接着补充说。
“不然你绝对感受不到篮球的乐趣。”我见势也开口鼓励道，“真的，我旁边这两位也和你有过相同的经历！”
“真的吗？”小男孩期待地问我。
“真的！他们的情况甚至比你还糟糕，最起码你还有互相鼓励的队友，而不是怀抱幽怨的执念和迷糊的愧疚！”
说完，我就被身旁两道锐利的视线穿透。名为MAKI的二人都摆出一副‘这形容词是在说我么’的样子怨念地看着我———噫！
在那之后又聊了一会，我们告别了热情的小学生们，应该说，是未来会在全国大赛上一展身手的少年们。
“谢谢你们，我们一定会努力的！——努力成为你们——不——超过你们！”他们向我们挥手，“最起码，听起来我们的情况比较好哦！”
看起来我真是说错话了。
三人并排走在通向公园出口的路上，沉默无言———喂，不能在这样下去！
“咳，好怀念呢，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也是在这里遇见的。”我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静默，“哎真是美好啊，那个时候。”
“然后，你就忘了这些美好。”牧绅一略带嘲讽的回应把我呛到了，“现在说这些有点晚了吧，小山？”
“嗯，同意。”
————————阿牧你是什么情况？还有，那个‘同意’是什么鬼啊渡边麻起？不要在这个话题上闷声迎合啊！
“现在不是全部想起来了嘛，而且那个约定我有遵守啊。”我弱弱回答，“我一直惦记你们呢，现在三个人又聚在一起，真好啊呵呵…………”我的演技一如既往的假。
“那个…………！”接着走了一会，我身边的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开口。
渡边麻起抢先一步说：“生日快乐。”
“谢谢，我想说的是，过几天去冲浪吧。”阿牧微笑地说，“带上安岭怎么样？”
“打篮球也可以的…………我无所谓。”
“好。”
“那个，还有之前说过的话，现在给你什么回应有点突然，不过我会好好消化的。”渡边麻起稍微挪开些视线，“毕竟是四年的时间，要好好想一下。”
“嗯，我也是。”
“所以…………你们已经谈过了吗？”听到这样的谈话，我如此猜测地问。
“嗯，算是吧。”“是的。”两人还是异口同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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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安岭，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
“嗯？”走了一会，听见渡边麻起问我。
“为什么还叫他‘牧君’？”
“额？”我愣了一下，“那是因为…………”
“姓氏叫来叫去的很奇怪，你不觉得么？”渡边挠挠脖子，“总觉得，‘小牧’的称呼都比‘牧君’亲密许多。”
“安岭她怎样叫我都好，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牧绅一也开口了，“怎样我都无所谓。”
“因为‘牧’这个字，感觉和我的名字更搭配一些，一直默默守候的山岭，还有野性高傲的牧羊人。”我很耐心地给出了解释，“ 组合起来的意思就像是……牧羊人安居在山岭上的感觉？啧，好像这样更奇怪了哈哈。”
“唔，这样一讲…………………”渡边麻起想了想说，“居然还有点诗意。”
“是吧！我可是学过书法古诗的人！” 我自豪地拍拍胸脯，顺着渡边麻起的话沉浸在往日甜蜜中，“我记得当时和牧第一次写书法，就是写的‘牧’这个字哦。”
“既然这样，那就放进你的名字好了。”
牧还是那样的表情，只是此话一出，我和渡边麻起瞬间凝固住，半天没有回神。
“呵，我说你怎么还是这样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渡边麻起打破凝固的时间，强行打趣道，“都说了这样一点也不好笑了！”
牧哦了一声，无言地别过头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牧羊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