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喜欢你一下》南撄

10、替身女巫

　　大约半个小时，何安珩讲完，王格站起来，就是第一个进来的男生，总结了下之前的内容，然后道：“基本就是这样，班级有个人表演的请文艺委员回去督促练习，下星期会集体排练一次。现在演出舞台剧的同学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辛苦了！”

　　大家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桌椅与地面的摩擦声接连不断。

　　门再次被打开，转轴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脚步声与交谈声逐渐远去。

　　闻逸扫了眼留下的同学，看到林毓婷时有些讶异，很快又想通。陆屹清出演男主的剧本，怎么能少了青梅的戏份！
　　想到就很酸！

　　她垂眸，默默在心里许愿，希望林毓婷不要是女主！
　　最好被分到女巫！！！

　　王格把准备好的剧本发给每个人，在前面讲着故事梗概和分幕。
　　拿到剧本，闻逸才突然想到，胡雪荔只说是串个小角色，却忘记说具体是什么了。她只好偷偷挪到何安珩的旁边，伸出一个指头戳了下他的胳膊，做小动作时一直望着别处，装得十分自然。
　　待何安珩偏过头时，才压低声音问：“你知道雪荔在里面演什么吗？”
　　“女巫。”何安珩同样小声说。

　　“……”难道这就是刚刚在心里诅咒林毓婷的报应？

　　见闻逸呆住，何安珩拍了下她的肩，鼓励道：“台词是有点多，加油哦！”

　　“好的。”闻逸下意识接了话。

　　王格已经在前面讲美人鱼故事的艺术性，听了一小会儿，闻逸忍不住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何安珩，同样沉默着在听王格讲。
　　她想了下，又拿小指头戳了何安珩胳膊一下，头稍微往左歪了点，声音小到不能再小了：“那个……你运动会时找雪荔说的什么呀？方便说吗？”

　　“她没和你说？”何安珩反问，其中的惊讶不言而喻，充满了每一个字与标点符号。

　　“说了。”闻逸点了下头，慢吞吞地继续道，“但是说的有那么一点……夸张，她都伤心三天了，所以……，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听胡雪荔说的时候就觉得奇怪，痴心妄想这种词怎么也不像何安珩会说的。但是雪荔确实难过，闻逸就很担心是不是有什么真的伤心的地方没有告诉她，这才想着问一下另一个当事人。
　　去一班代送纸条时，路上有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紧接着被陆屹清的小结巴冲击得烟消云散。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更何况这个呢。

　　何安珩笑意褪去，挠了挠头，皱着眉，愧疚之意浮于面上：“是我说话欠考虑了，伤害雪荔了。”

　　见他这幅神情，闻逸开始有几分相信“痴心妄想”了。

　　“但是我们才是初中生，早恋对谁都不好。尤其是雪荔的成绩……，与其初尝禁果，不如好好学习，在什么年龄做什么事。”

　　“……”如果语气再严厉一点，后面再加一句罚打扫卫生一星期，闻逸就会怀疑眼前的何安珩被郑老师魂穿了。

　　“就这些？”闻逸问。

　　何安珩嗯了声，眼中内疚之色更加浓郁，“说的是不是太重了？”

　　您是言重了……
　　这说的哪是太重了？这说的重吗？拒绝成这样可以说是非常温柔了吧！

　　“我会劝雪荔的，你不要太内疚。”闻逸干巴巴地安慰。

　　王格终于说歇了，喘了口气，继续道：“由于时间限制，今天大概可以排前四幕，后面的同学先到这里，回去研究一下台本，改天再继续排练。”

　　闻逸看了下，女巫的戏份只有两个幕次，刚好有个在第四幕，还有一个是倒数第二幕。
　　她便站在原地没有动。

　　又走了几个，最后留下的，只有……闻逸目光数了一下，只有五个人了。算上她一共六个。

　　何安珩也走了。这里面唯一算得上熟识的人走了以后，闻逸不由拘谨了几分。
　　但是剩下的人她大都是认识的，陆屹清、林毓婷、侯轩，只有领头的男生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原谅她的词汇量匮乏，但是看到那个女生，她脑袋里也只剩下了漂亮、很漂亮、非常漂亮……这几个程度略微不同显得格外单调的形容词。

　　与林毓婷有些骄横的漂亮不同，她的美是清新自然，落落大方的，就像电影里的公主一样，单纯美丽，不染世俗与烟火。

　　闻逸的目光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羡艳，女生察觉到，眼神与她在空中撞个正着后，浅浅弯唇，露出一个分外好看的笑容。

　　闻逸不争气地心跳都快了两拍，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她听到领头男生叫她的名字——

　　何嘉瑜。
　　真好听。

　　而且她就是女主角，演小美人鱼。
　　闻逸心里闪过一丝开心。

　　王格：“念旁白的同学今天有事没来，先忽略跳过，主要是通过练习找到角色的感觉，有时间的话琢磨一下走位动作。第一幕是交代背景，姐姐们第一次浮出水面看外面的世界，这里的动作你们自己想一下，优雅漂亮一些，尽量各有特色。小美人鱼羡慕地看着，期待自己十五岁的到来。台词很少，对一下就可以，我们直接从第二幕开始。”

　　“第二幕开始时，嘉瑜你从舞台左侧出来，一样要设计一个漂亮一点的动作浮出海面。到时候在舞台中央会有道具，假装这里是船，在举办王子的生日宴会，这里诸多群演忽略不计，屹清你看到嘉瑜出来，天色由亮转暗时就从船内走出来，露出一看就让人感到惊叹的脸庞。然后船舶遇难，小美人鱼过来救王子，拖到岸边，躲在后面观察，直至别国公主过来看到王子，这一幕结束。这一幕台词也很少，那你们先在这边排一下动作。”

　　“第三幕的同学来，先是小美人鱼和祖母的对话，祖母的同学也请假了，侯轩暂时替代。这里小美人鱼要表现出对人类世界的向往，祖母告诫其中的危险，这段台词就比较多，嘉瑜要加油哦！后面是王宫舞会，也是群演们的戏，这一幕到小美人鱼偷偷溜走截止。”

　　“第四幕……”王格顿了一下，目光从手中的本子落到闻逸身上，“你是替雪荔串女巫的同学，闻逸？”

　　闻逸正看着陆屹清他们在另一边练习舞台上的走位出神，突然被叫到，慌忙回神点头应是。

　　“节省时间，我陪你练。我念小美人鱼的台词，你念女巫。我们现在对一下。”

　　“好！”闻逸紧张地点了下头，剧本翻到对应的幕次。

　　跳过前面旁白的部分，闻逸率先开口：“我知道你来求我干什么！你真傻！不过，我能够满足你的要求，不，它这将会带给你一个悲惨的结局，可爱的小公主。你真想去掉你的尾巴，换上两条人类的脚，像他们一样走路，你想要得到一个永远不灭的灵魂，还想得到那年轻王子的爱？”

　　到这里台本上写着“此处女巫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她皱了皱眉，而后干巴巴地“哈哈哈”了三声，继续念台词，“你来的正是时候……”

　　“不，停一下。”王格眉毛打了个结，等她笑过之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她，“你演的是女巫，你要读出一种……坏人的感觉，而不是这样软绵绵的，感觉不太对。你再试一下，想象自己是一个邪恶的女巫。”
　　他连续重复了三遍，“邪恶，邪恶，邪恶！找出这种感觉来。”

　　闻逸本想说自己只是来替一次，但看着王格格外认真的脸，她有些说不出口，只好盯着台本上的黑字，努力想象了下，重新念：“我知道你来求我干什么！你真傻……”

　　这次整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王格不满意地说：“不是！不对！你要再读重一点，要有邪恶的感觉！你要跟她做交易，你这个语气就很像白给！”

　　闻逸低下头，脸红了些。
　　她是第一次演这种需要说话的角色，浑身都透着别扭的感觉，语气也很僵硬。

　　王格说完，注意到闻逸捏着台本的手指收紧，骨节泛白，脸似乎也比原来红，紧张又窘迫的模样。顿了下，强行牵动嘴角两边的肌肉，勾出一个比闻逸声音还要僵硬的笑容，放柔声音道：“比第一遍念的语气好很多了，你再找一下感觉，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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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逸没数自己到底念了多少遍开头的第一句话，终于得到肯定以后，又卡在了“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

　　她有些心累。
　　女巫怎么这么难！她只是一只小兔子啊！

　　王格陪她练了这么一会儿，也是无奈了，叹口气再次打断：“你看台本后面注解，‘癞蛤蟆在她的笑声中滚来滚去，水蛇也东爬西爬’，想象一下这个场景，有没有很邪恶很黑暗？你的笑声给我的感觉是草地上太阳高照，小羊咩咩吃草，小兔子四处欢腾的场面，咱们能不能……”
　　王格想了又想，再次说了都快说破嘴皮子的关键词：“邪、恶、一点。”

　　闻逸也很不好意思，但感觉一直没有来，她也没办法。低下头再次研究台词，仔细看着后面的注解找感觉。

　　这时侯轩似乎完工了，他过来撞了下王格半边身子，然后搂住人的肩，很熟稔的样子，“还没完，到哪了？”

　　王格张嘴欲叹气，但怕打击到闻逸，叹息与话都吞肚子里，只是手指头狠狠地在台本上第二行的位置戳了下，含糊地说：“这儿。”

　　“哦——”侯轩拉长声音，语调里尽是揶揄，笑着跟闻逸说，“辛苦你了，格格龟毛起来谁都不是对手！”

　　“滚，别这么恶心地叫我！”王格甩下他的手，柔和了些语气，对闻逸说，“别理他，我们继续。”

　　闻逸清了下喉咙：“哈哈哈……”
　　为了酝酿出王格所说的邪恶的感觉，她还设计了个小动作，双手叉腰，仰头微阖着眼地望着对方，这样有一种睥睨天下为我独尊的感觉，好像比较邪恶。

　　然而她刚哈完，就听到旁边一声不小的嗤笑。

　　侯轩直接笑喷了，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夸张得不行：“哎呦乐死我了，格格你真行啊，这都能忍住不笑？哪有这么萌的女巫啊？！”

　　闻逸被他笑得脸红了些。

　　好在王格很绷得住，没搭理侯轩，反倒鼓励了她一句。

　　但下一秒，闻逸的心猛地被捏住，高高举起，悬在半空中。

　　因为陆屹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更因为侯轩很莫名其妙地去问了他：“你说是不是啊陆神？”

　　侯轩刚才说的话有两个点，不知道他问的是王格能憋住不笑场，还是……

　　闻逸紧张地大脑空白了一秒，像是忘词似的，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余光瞄着被问话的某人。
　　然后她耳膜微微鼓动，脸腾地一下烧红得彻底。
　　很红、特别红、非常红……她清晰地感受到温度爬上脸颊的过程，还有瞬间失序的心跳。

　　因为陆屹清回答了第二点。
　　清冷冷地附和了声，三个字：“嗯，很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