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橙与白

5、整理

　　第二日，赤玉如愿去了藏书阁。

　　打开藏书阁的门，她方才知晓里面有多大。

　　这里藏书有数十万册，一眼望去全都是书籍，而她想要找寻的关于禁术的书也不知放在何处。

　　书山海海，学无止境。

　　最让她头痛的是，这些书不是按照类别来区分的。

　　整个藏书阁分为六大块，分别是六界，可每一块里面的图书却是按照时间来划分的。

　　仙界的藏书阁，关于仙界的书尤其多，少说也得有十万册。

　　她这一本一本的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啊……

　　赤玉欲哭无泪。

　　这时，年纪老迈的司书星君颤巍巍走了过来，大声嚷嚷道：“这些是人间刚刚送来的书，找个地方放好了。”

　　一旁的仙侍走了过来，把书放在了人间书籍的最外面。

　　见司书星君要离开，赤玉连忙上前行礼：“见过星君。”

　　司书星君：“你是何人？”

　　赤玉：“小仙名唤赤玉，是火神安排我来藏书阁的。”

　　司书星君似是突然想起了此事，道：“哦哦，是这样啊，以后你就与他们一处整理书籍吧。”

　　赤玉：“是。”

　　说着，站直了身子，说出来自己的疑惑。

　　“星君，小仙有一疑惑，咱们收录的书籍为何不按照类别来放置？”

　　司书星君年岁已高，耳朵不太好使：“嗯？你刚刚说什么？”

　　赤玉提高了一些音量：“小仙刚刚问，这些书籍为何不按照类别摆放？”

　　司书星君像是终于听清了，侧头看向了赤玉，他正欲说话，浑浊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眼睛也瞪大了些。

　　“公……”

　　赤玉：“嗯？”

　　赤玉不解，为何司书星君会用这种眼神看她，难不成曾经见过她？可她这数万年一直在下界，从未来过天界，也不曾见过司书星君。难道司书星君见过她？

　　而且，“宫”？何意？

　　很快，司书星君的眼睛再次变得浑浊。

　　二人长得虽然很像，但这只是一只灵狐，不是她。而她，早已灰飞烟灭，六界之中再无她存在的痕迹。

　　“嗯？你刚刚说什么？”

　　赤玉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小仙问为何书籍不按照类别来划分。”

　　司书星君抬了抬手：“太麻烦了，太麻烦了。”

　　赤玉想了想，道：“小仙曾在人界的藏书阁中发现人界的书目是按照类别来划分的，比如，研究农学的书放在一处，研究建造房屋的放在一处，这样一来方便寻找。”

　　司书星君点了点头：“嗯，说的不错，这当真是个好法子。”

　　赤玉想，按照类别放的话，她找起来也能方便许多。

　　接着就听司书星君说了一句：“我瞧着你甚是机敏，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赤玉：……这么草率吗？

　　可她今日刚来，对这里的一切丝毫不了解，又如何着手去做。

　　“只是我对这里一无所知，不知该如何做？”

　　闻言，司书星君抬手指了指旁边的两名仙侍，那一女一男两名仙侍全都垂下了头。

　　司书星君来来回回指了几下手指也没落下来。

　　彩云：“星君，我刚刚飞升不久，灵力低微，还要抓紧时间修炼。”
　　冰鱼：“星君，月神殿中喂养灵宠的仙子最近病了，喊我去顶替几日。”

　　赤玉看着两名仙侍的神色便知他们并不想做此事，而此事说到底也是自己提出来的，又何必给旁人增添麻烦。

　　“那便由我一人做吧，只是我不确定要何时才能办好，不知会不会耽搁天界神仙的要事。”

　　司书星君抬了抬手，笑着说：“仙人寿岁漫长，何必那般着急，慢慢做便是了。”

　　赤玉：……

　　“一年做不完就十年，十年做不完百年，百年完不成千年，事情总会做完的……”司书星君嘴里嘟嘟囔囔着，慢悠悠离开了。

　　所以，之前不按照类别来划分是因为懒？

　　看着司书星君的背影，赤玉忽然觉得自己上当了。

　　彩云从怀里拿出来一颗珠子，递给了赤玉：“多谢小仙子。”
　　赤玉看着面前这颗灵珠，道：“仙子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提出来的，也应由我一人完成。”

　　彩云犹犹豫豫地道：“那个……还有一事……我如今飞升上仙在即，怕是无暇顾这边，以后还要仙子多多担待。”

　　赤玉：……

　　原来是想让她接下来多干活？

　　“不必如此，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是火系，这水珠子不适合我。”

　　闻言，彩云尴尬地笑了笑，收起了珠子。

　　“抱歉，我不知你是火系，等以后我寻了火系的珠子再给仙子。”

　　一旁的冰鱼见阿方如此，脸上带了几分不屑。

　　“这本就是她的职责，你又何必如此殷勤？咱们刚来这里时谁不是日日干活？”

　　彩云看了看冰鱼，又看了看赤玉，没说话。

　　冰鱼打量了一眼赤玉，道：“我瞧着你甚是年轻，今年多大了？何时飞升？”
　　赤玉：“两千岁，数月前刚刚飞升。”

　　听到赤玉两千岁飞升成仙，冰鱼脸上流露出来惊讶的神色。

　　两千岁就能成地仙，岂不是不到一万岁就能成上仙了？

　　难不成这小仙血脉高贵，天生神脉，所以才能修习得快？

　　可若是出身好又怎会来到藏书阁这种冷清的地方。

　　“你原身为何，家住哪里？”

　　赤玉：“灵狐，北荒。”

　　听到灵狐，冰鱼眼前一亮。暗道，这小仙出身不错啊。再开口时，说话的语气温和了几分。

　　“那你为何会来藏书阁？”

　　赤玉：“小仙是作为灵宠来的天宫，没被选上，故而来了这里。”

　　一听到这话，冰鱼对赤玉的兴趣顿时没了。灵狐虽好，但放眼整个天界，也就是普通出身。既然会被弄到藏书阁来，可见其没什么背景。

　　冰鱼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公事公办道：“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每日须得按时来整理书籍，若有人来借书，须得做好记录，不得旷工。若是误了各位仙君的事，拿你是问。”

　　赤玉活了几万年，冰鱼这种人她见多了。若按照她的性子，定要好好治治他，不过，如今她来藏书阁是为了找书的，若他们二人不在，正好方便她行事，故而她低眉顺眼地应下了。

　　“是，小仙记住了。”

　　见赤玉听话，冰鱼很是满意，叫上还要说话的彩云离开了。

　　果然，自那日见了彩云和冰鱼一面后，后面赤玉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二人了。除了院子里晒太阳的司书星君，守在门口的两位天兵，负责洒扫的两名仙童，偌大的藏书阁就她一人在里面。

　　赤玉虽已是仙，不必一本一本亲自去拿，可这么多的书，单单用意念控制也要耗费不少灵力。而她如今灵力低微，用上一个时辰就觉得疲惫。

　　整理了几日之后，赤玉忽然悟到了司书星君那番话的含义。

　　慢慢来吧。

　　单单是整理书籍最少得冥界赤玉便花费了十日的功夫。

　　启海过来时，赤玉正在整理人界的数目。他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赤玉站在藏书阁中，几十本书围绕在她的身侧，她用手指点来点去，书便落入了该放置的位置。

　　启海瞧着书籍按照类别放置，称赞道：“师傅果然还是和之前一般厉害。”

　　赤玉瞪了他一眼。

　　启海知晓自己又叫错了称呼，摸了摸鼻子。

　　赤玉：“你今日怎么过来了？”

　　启海：“那日宴席结束，西海妖兽作乱，我带了一队天兵去绞杀，今日方回。”

　　一听这话，赤玉手指轻轻一动，上百本书便围绕在了启海身侧。

　　赤玉：“既无事，那便帮帮忙吧。”

　　启海：“好啊。”

　　启海虽已成仙，可却对人界不太了解，不知这些书该如何区分。

　　启海：“赤玉，《李国山川记》和《唐国四海记》哪个成书更早？”
　　赤玉：“前者。”

　　见启海把两本书按照先后顺序放在一处，赤玉道：“《李国山川记》应再往前放一放，此国是五千年前成立的，唐国是两千年前。”

　　启海：“齐源属于哪个国家？”
　　赤玉：“历朝，后宋国。”

　　启海：“《山川志》应该属于游记吧。”说着，就把这本书往游记处放置。
　　赤玉忙道：“错了，这是一本话本。”

　　启海收回来书，翻看两页，道：“果然是话本。”
　　赤玉：“这是一个落考书生写的话本子，里面幻想了一些关于妖界的事情，真真假假的，还挺有意思的。”

　　启海不解：“妖界？凡人怎知妖界之事？”
　　赤玉一脸八卦的神色，小声道：“我猜测这书生许是遇到了女妖，有了奇遇。”

　　启海一脸惊奇：“赤玉，你懂得东西好多啊，连人界的事情都这般了解。”
　　赤玉：“我时常去人界游玩，自然懂得多了些。”

　　这日下午，启海一直在藏书阁帮赤玉的忙，直到天色已黑，方才离去。

　　他回去时，恰好在院子里遇到了刚从天帝处回来的墨烨。

　　瞧见启海从外面回来，随口问了一句：“去哪了？”

　　启海：“回战神的话，小仙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那只狐狸去的地方。那狐狸如此不识趣，苦了他这下属了。

　　二人一同朝着大殿走去，落座后，墨烨问：“此去可有受伤？”

　　启海：“多谢战神关心，属下并未受伤。”

　　墨烨：“其余天兵呢？”

　　启海：“有三位受伤，其余皆无恙。此事是属下失职，没能护住众天降。”

　　墨烨抬了抬手：“此妖兽极难对付，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

　　启海：“多谢战神。”

　　说完此事，墨烨瞥见了启海手中的书。

　　“《山川记》？刚从西海回来又想下界去处理妖兽了？”

　　启海连忙解释：“上神误会了，这是一本凡人写的话本子，里面讲述的是一个凡人遇到女妖的故事，里面提及了西山，写得真真假假，着实有趣，故而拿回来看看。”

　　听到“西山”二字，墨烨眼眸微动。

　　“哦？女妖？什么样的女妖？”

　　启海把书往怀里一放，端起茶壶为墨烨斟茶，随口说道：“好像是一只鸟兽。”

　　墨烨神色微变，端起茶轻抿一口，看向启海，问道：“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此书你可看完了？”

　　启海愣了一下，看向墨烨。

　　战神的意思是……想要看书？

　　战神何时有了这样的兴趣爱好。

　　启海把书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墨烨：“尚未看完，只粗略翻看了一些。属下还有事要做，上神您先看。”

　　墨烨应了一声，接过启海手中的书。

　　书不长，短短几十页，不到一个时辰墨烨便翻看完所有的内容。只是，里面提及的内容却让他心情难以平静下来。

　　女床山，苍鸾鸟，长满杂草荒废的仙门。

　　墨烨闭眼，神识微动，一个时辰后，他来到了冥府。

　　墨烨是天界战神，他亲临此处，冥王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面前。

　　“战神，您有何吩咐？”

　　墨烨：“劳烦冥王为我找出乾朝一名叫赵生的书生。”

　　冥王躬身道：“战神客气了，您稍坐，我这就让人去找。”

　　一刻钟后，墨烨看到了赵生的生死簿。

　　赵生，乾朝三百二十五年生，二十五岁卒。
　　死因：被狐狸精吸干了精元。

　　所以，这赵姓书生遇到的苍鸾鸟是狐狸精所变，并非真正的苍鸾。

　　墨烨说不出心中是庆幸还是失望，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冥王觑着墨烨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上神，下官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对？”他生怕墨烨一个不高兴就把它这小小的冥界灭了。

　　墨烨：“没有。”

　　说完，墨烨消失在冥王眼前。

　　冥王松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墨烨来到了西山的女床山。

　　几万年前，因此处有神兽修成仙，这里灵气旺盛，鸟兽成群。如今这里早已不复几万年前的繁盛，灵气稀薄，山中豹子、犀牛横行。

　　在山顶处，有一处荒废的仙门，杂草丛生。

　　想到数万年前这里的情形，墨烨心头一痛，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