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橙与白

2、战神

　　六万年前，赤玉生在西山的女床山，成了一只苍鸾。虽血脉不及凤凰，也是一只神鸟。她仙骨极佳，天赋极高，不到万年便有了成神之兆。然而，就在她晋升成神的当日，天劫尚未到来，一把剑却当胸穿过。

　　她死了，元神俱灭，魂飞魄散。

　　而那剑赫然便是她三千年前收的徒弟的剑。

　　不知是否心中恨意过于强烈，过了数年，她在西山的太华之山醒来，这一世她成了一只肥遗。怀着对孽徒的恨意，她苦心修炼，这一次，不到万年，她又有了成神之兆，然而，她被天雷劈死了。

　　又过了数百年，她在南山的青丘山醒来，成了一只灌灌。八千岁时，她再次经历神劫而亡。

　　若只是一次，赤玉还能当成是意外，可接连三次，她终于认清了一个现实，那便是她生生世世都不可能成为上神，成神必死。

　　既知晓成神无望，第四次再醒来时，她便不再执着成神，开始游历四海万山，六界八荒，逍遥度日。

　　第七次醒来，也就是今世，她生在北山的大咸山中，成了一只化蛇。大咸山盛产玉石，没有花草树木，她时常去附近的山上玩，认识了一只活了数万年的布谷鸟。那老鸟活了数万年，原是天界的一个灵宠，据他自己说是因年岁大了，上仙不忍再使唤他，送他回了下界仙山休养。他的声音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清脆，日日躺在树上晒太阳。

　　几世算下来，赤玉也活了几万岁了，比老鸟活得还要久一些。两个人倒是投缘，没事儿聚在一起聊聊天。

　　老鸟命不久矣，赤玉便把自己的经历当做听来的故事说给老鸟听，老鸟却说他在仙界当灵宠之时，似是听仙侍们说起过类似的事情，猜测此兽身上是被人下了什么禁术。

　　老鸟所言赤玉放在了心上。这数万年来，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找不到答案。她游历四方，妖界、人间、魔界、冥界都曾去过，唯独没去过天宫。天宫中尽是修炼多年之人，有些人甚至活了数十万年，兴许知道些什么事情。

　　故而，赤玉决定来天上走一遭。

　　恰好她遇到如今仙使去下界仙山寻找灵宠，便用咒术将自己变幻成一只好看的灵狐，跟随其来到了天上。

　　这便是她来天上的缘由和经过。

　　赤玉不仅没能成为月神的灵兽，也没能成为另外两名上仙的灵兽，因为另外两位上仙喜爱强壮勇猛的雄性灵兽。

　　赤玉最终落选了。

　　她拿出在下界攒的上等玉石送给如机。恰好过几日是火神七万岁寿辰，火神殿中缺人手，如机便把她安排去火神处做了一名仙侍。这如机不仅收了她的玉石，还在火神那里讨了个好，一箭双雕。真不愧“如机”的名字，逮着机会就表现自己。她瞧着此仙倒是比她更像一只狐狸。

　　灵宠们大多是上古神兽出身，仙侍们出身就差了许多。有普通仙兽出身，也有花草修炼而成，亦有人界修炼成仙者。因为出身低微，在众神仙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非常渺茫，所以大家也渐渐歇了往上爬的心思。他们待在天宫吸收天地灵气，滋养元神，长生不老，聚在一起倒是逍遥自在许多。

　　为了找寻答案，赤玉拿出来在下界积攒的玉石，跟人套着消息。

　　几日下来，答案没找到，关于仙界的八卦倒是听了不少。

　　譬如，仙界几乎每一万年都会降下神劫，修为太低的话可能直接被劈到下界去，所以即便是成了神仙也要努力修行，一日不可懈怠。

　　此事赤玉倒是略有耳闻，那老鸟虽嘴上说是因其年纪大了被送回去颐养天年，实则身上有雷劈过的痕迹，想必是贪图享乐，没有好好修炼，故而没经受住万年一次的雷劫，被劈到下界去的。

　　再比如，天界的一些爱恨情仇。

　　眼下的，花神爱慕火神，火神爱慕月神，而月神对火神不屑一顾。久远一些的，天界三位上神之间的故事，两位上神出自同一门，结果师兄爱上了另一位上神，三人之间纠缠了数万年。

　　赤玉心头只有四个大字：贵圈真乱！

　　这些八卦三两句便说完了，剩下的便全都是关于住在苍墨殿中的那位威名赫赫的战神了。

　　数万年间，那位名震六界的战神，数百次打败了魔族妖族。因其灵力高深，样貌英俊，六界之中追捧者无数。然其性子过于冷，对女仙女妖女魔们向来不假辞色，莫说是拒之门外了，有些甚至罚到了下界去，永世不得来天宫。

　　纵然如此，其门前依旧时常有女仙经过，只为一睹这位战神的绝世神采。

　　只不过众仙只敢远观不敢近看。

　　众仙侍提醒赤玉，若是以后见着这位上神要离得远些，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赤玉在下界倒也听过这位战□□号，无他，只因妖兽们只要一听他的名字便吓得哆嗦，可见其对六界的震慑。不过，在她的印象中这位战神是一名后起之秀，近几万年才名声大噪的。

　　她沉默许久，问了一句：“这位战神多少岁了？”

　　植楮放下手中的扫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约摸六万岁了。”

　　赤玉满脸敬佩。暗道，这么大年纪了竟然一直不近女色，可见其修仙意志之坚定，非寻常神仙可比，实乃吾辈之楷模。

　　植楮想了想，凑近赤玉，附在其耳边说道：“我还听说他在下界时曾有过一位仙侣，那仙侣渡劫失败而亡，从此他断情绝性。”

　　最后，植楮嘀咕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了。”

　　竟还是个痴情的雄性物种，更是六界少见。
　　赤玉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战神愈发佩服了。

　　如今她虽尚未见到那位战神，脑海中已经有了关于他的形象。

　　怕是身高八尺，腰围如桶，声音如钟，跺一跺脚六界都要颤动两下。

　　赤玉一向爱慕强者，想着若是有机会的话，回到下界之前定要见一见此神。

　　火神寿宴的前一日，掌管此事的仙使领着仙侍们来布置座位，最后检查一下殿内的布置。

　　安排好宴席，赤玉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她朝着仙界的藏书阁走去。

　　她身边的仙侍多是如她一般的地仙、散仙，飞升不久，来仙界不过数千年。即便是掌管他们的仙使，在仙界也不过万年，对仙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若想知晓禁术相关的事情，须得找一名在天宫待得久的神仙，可这样的神仙她如何能认识？

　　想要快速了解，便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这几日她虽未从身边的仙侍口中她无法找寻关于自己七世轮回的答案，但也打听到一个重要的信息。天宫中的藏书阁中收藏着有关仙界所有事情的书籍，有关禁术，或可以从藏书阁中找答案。

　　去之前她已经跟人打听过了藏书阁的位置，还画了一张地图。

　　藏书阁在天界甚是偏僻之处，一般的仙者不会来此处。

　　她一向爱迷路，分不清东南西北，若非走上十遍八遍，断然记不住那地方在哪里。本以为要花费许久时间才能找到，可神奇的是，去藏书阁的路像是刻在脑海中一般，都没看地图，很快就找到了位置所在。

　　到了之后，这才发现藏书阁外有仙兵守着，若想进去，需出示各殿中的令牌。

　　不过，在里面打扫的仙侍倒是可以自由进出。

　　今日天色已晚，赤玉在外面观察了片刻便先回去了。

　　第二日，赤玉跟随众仙侍一同在火神殿中服侍，站在诸位神仙身后端茶倒酒递东西。赤玉从来没伺候过人，递东西还成，端茶倒酒就不太熟练了。好在仙侍们都想在这种宴席上出头，改变自己的命运，没用她动手其他仙侍们便把诸位神仙所需解决了。她倒是落得清闲。

　　众神渐渐落座，宴席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是月神来了。

　　月神性子如月一般清冷，素来不爱参加宴席，大家极少会在外面看到她。今日她忽然到了，倒是让人非常惊讶。

　　“咦，月神今日怎得来了？难不成她终于要接受火神的爱意了？”
　　“仙友猜得有理。”

　　“说不定天界要有喜事了。”
　　“哈哈，是的是的，届时咱们又可以畅饮一番了。”

　　众神仙的话落入了赤玉的耳中。赤玉心中暗自琢磨，没想到天上的神仙们也这般的八卦。想来活得久了，日子过于无趣，找点乐子。

　　月神很快便走入了殿中。

　　火神笑得合不拢嘴，从上座走下来，来到了月神面前，殷勤地道：“阿瑶，你来了，可有累着？快坐下吧。”

　　月神瞥了一眼身侧的仙使，将礼物递给了火神。

　　火神：“你能来就已经很好了，怎得还带了礼。”

　　月神素瑶：“来参加寿宴岂有空手之礼？”

　　说完，月神环顾四周，并未发现自己想见之神。

　　“月桂宫中尚有事，我便——”

　　火神打断了月神的话，道：“墨烨在来的路上，咱们几个好不容易在一起聚一聚，难不成你要提前走？”

　　一听墨烨的名字，月神立马止住了话。

　　“也罢，不敢扰了大家的雅兴。”

　　说着，月神落座了。

　　火神松了一口气。

　　月神刚坐下，门口再次出现了骚动，这次的动静比刚刚还要大一些。

　　赤玉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位身着玄色衣袍，衣袂飘飘，周身仙气纯然的男子。只看其周身的灵气便知此神灵力高深，有上神之尊。

　　男子长身玉立，头发用古藤木竖起，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配饰，却让人不敢忽视。

　　殿内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朝着来人一拜：“见过战神！”

　　赤玉好看的凤眼微微眯了眯，手也渐渐握成拳。

　　战神？

　　什么狗屁玩意儿！

　　这张脸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孽徒，为师终于寻到你了，这一次她定要报了五万年前杀她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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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赤玉：孽徒，看剑！
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