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归来》橙与白

19、查清

　　赤玉只顾着赶紧跑了，并未察觉到藏书阁中突然多了人，直到那人开口她方才注意到。

　　那人一身金袍，长相颇为英俊，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这是谁？

　　想到刚刚这人对她的称呼，她更是不解。

　　阿云……是何人？

　　墨烨来到天帝面前，拱手行礼。

　　“见过天帝。”

　　天帝像是没看到墨烨一般，眼睛一直盯着赤玉。

　　他将赤玉查探了一番，发现她表面是一只灵狐，原身却是一只化蛇，并非他心中所念之人。可这样貌，分明和她有几分相似。天底下当真有长相如此相似的生灵吗？还是这小仙如同她的真身一般，做了伪装，故意按照阿云的面貌变幻的。

　　赤玉听到墨烨的称呼，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此人竟然是天帝！

　　天界灵力最强的神。

　　她今日擅闯藏书阁二楼之事会不会被他发现？还有，她化蛇的身份会不会被发现？

　　没想到她刚刚躲过了墨烨，却未必能躲过天帝。

　　她连忙垂头，不敢再看他，往前走了几步，躬身行礼：“见过天帝。”

　　听到这话，天帝微微有些失望。

　　果然不是她。

　　她若活着，绝不会对他这般疏远的。

　　天帝收回了目光，又变得如常，他道：“藏书阁中的书籍是你护着的？”

　　见天帝没有提及她真身的事情，赤玉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是的。”

　　天帝：“你护书有功，赏五百年灵力。”

　　赤玉心头一喜，再次抬眸看向天帝。

　　此刻她距离天帝很近，一抬头就能看清天帝。在看清天帝的面容时，她的脑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生疼。这种感觉似乎之前在九华殿门口也有过一次。难道她生病了？还是说死期将至，身体渐渐不行了？

　　赤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再看天帝的容貌，她怎么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天帝。

　　脑海中突然就跳出来一些画面。

　　有一名男子拿着一个玉匣子递给了她，她打开玉匣，里面有一根玉绫带。

　　“阿云，这是在东海淬炼了数万年的白玉打造成的玉绫，以后它就是你的法器，如何？”

　　一眨眼，她随这名男子来到了一处殿前，殿前鲜花盛开，百鸟环绕，甚是美丽。

　　“阿云，以后这就是你的殿宇……”

　　赤玉距离墨烨很近，墨烨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天帝没有错过赤玉眼中的异样。

　　“你可是有话要说？”

　　赤玉回过神来，脑袋再次恢复清明，道：“多谢天帝恩赏。”

　　天帝微微有些失望，不过面上并未流露出来。

　　“这是你该得的。”

　　天帝的异样没有逃过墨烨的眼睛。

　　难不成天帝也认识赤玉？
　　如何认识的？

　　天帝没再与赤玉交流，转头看向墨烨。

　　“二层如何？”

　　墨烨：“没有任何损失。”

　　天帝：“嗯，那便好。”

　　很快，门口再次出现了骚动，青焱带着一个仙童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紧随而来的是衣衫不整的火神。

　　天帝：“抓到了？”
　　青焱：“是的，回父帝的话，今日就是他放的火。”

　　天帝：“什么身份？”
　　青焱：“他是火神处看守火炉的仙童。”

　　赤玉看向站在身侧的墨烨。

　　原来今日的火不是他放的？

　　站在青焱身后的火神连忙请罪：“天帝恕罪，小神不知这小仙童何时偷了我的一缕真火，还跑到藏书阁中来放火。但请您相信，此事绝非小神指使。”

　　离得近了，能闻到火神身上的酒气。

　　赤玉抬手遮了遮鼻子。

　　这火神究竟饮了多少酒，酒气竟然这般重。

　　就在这时，她藏在身上的魔石忽然亮了亮。

　　有魔气！

　　她的顿时心提了起来。

　　火神看向仙童，一脸怒气：“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小仙童：“上神，不是小的所为，大殿下抓错人了。”

　　火神一脚将小仙童踢到在地，道：“你什么身份，大殿下还能冤枉你不成？”

　　小仙童抱住火神的腿，道：“上神明鉴，真的是大殿下冤枉了我。那夔牛不也没做错什么，大殿下不还是将其全族灭了。”

　　全天界都知道大殿下痛恨夔牛一族，出现一只便要灭一只，如今夔牛几乎被灭族了。

　　青焱微微眯了眯眼。

　　火神瞥了一眼青焱。

　　青焱看着火神略带怀疑的目光，冷哼一声。他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天兵，那天兵弯腰一把抓起小仙童的手，这小仙童的手上留有真火灼伤的痕迹。

　　青焱：“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火神连忙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小仙童，又踢了他一脚。

　　“你胆敢欺瞒我，我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说着，便要抬手杀了这小仙童。

　　小仙童再次狡辩：“上神，我的手是为您烧火炉受的伤，并非是偷了真火。”

　　火神再次迟疑，这小仙童的确一直为自己烧火炉，他手上的伤极有可能是烧火炉是留下的伤。而且，今日天帝也在，若是证实这小仙童是来藏书阁放火之人，不光这仙童完了，他也必定会受到惩罚。

　　大殿下一直和自己关系不睦，更是嫉妒自己成了火神，会不会是故意的……

　　天帝微微摇了摇头，看向火神的眼神里满是失望。

　　这万年来，火神只顾享乐，追求儿女之事，对天界之事疏于管理。竟然连他座下的仙童身负魔气都未曾察觉，此刻还听信了此魔童的话。

　　“青焱，你且与大家解释一下，你为何认为是这个小仙童所为。”

　　青焱：“回父帝的话，天界中能使出真火的只有那几位神君。儿子根据真火锁定了几处殿宇，并且调查了这几处今晚出入之人。根据调查，一共有七人曾从殿中出来。我很快就锁定在了这名小仙童的身上。他曾迷晕了殿中的另一名仙童，化身成那位仙童的样子来到了藏书阁附近。而他一直为火神烧火炉，能够接近真火，并且手上有真火灼伤的痕迹。如此一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最后一句话时，青焱看向了火神，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火神脸色极为难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仅被下属偷走了真火，甚至连下属做了天大的错事都不曾察觉到。

　　那跪在地上的小仙童眼里流露出来恶毒的神色，抬眸看向了青焱，而他的手中聚集了一股魔气。

　　这是被青焱拆穿了试图报复？

　　赤玉一直盯着那小仙童，察觉到他的意图，立马道：“青焱，小心，他手上有魔气！”

　　众神连忙看向了小仙童。

　　那小仙童本欲用魔气对付青焱，在赤玉说出话后，他看了一眼赤玉。

　　看清赤玉相貌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忽然变成了黑色，整个人都被浓浓的魔气笼罩着。

　　不好，这小仙童竟然自毁元神，化身为魔。

　　这样奋力一击的力量非一般仙人能挡。

　　赤玉心中一紧。

　　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一股魔气朝着她袭来。

　　她不禁在心中感慨自己也太倒霉了些，这么多仙人在此处，这仙童不攻击旁人偏要攻击自己。

　　看来自己今日不死也得受重伤了。

　　赤玉聚集起所有的仙力。她正欲挥手阻挡，一个宽大的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墨烨抬手重重一挥，魔气消散。

　　赤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眼神变得复杂。

　　他为何要帮她？

　　青焱瞬间就怒了，他一把扯过了仙童，咬牙切齿道：“你敢伤她！”

　　天帝抬手探了探仙童的神识，道：“此仙童全身都被魔气笼罩，没了意识，已经无法净化。墨烨，处理了吧。”

　　墨烨正欲抬手处置仙童，青焱阻止了。

　　青焱：“父帝，不如将他交给儿子处理吧。”

　　天帝：“也好。”

　　天帝转头看向火神：“你可提前察觉到他今日所为？”

　　火神：“小神不知。”

　　天帝：“你可知他身上何时沾染上的魔气？”

　　火神羞愧地道：“小神也不知。”

　　天帝微微叹气，道：“你虽为仙体，也要适度饮酒，免得伤了元神。若今日的电闪雷鸣是万年一次的天劫，你怕是就要降为上仙了。修行不易，要珍惜。你身为火神，受六界香火，当担起身上的职责。”

　　火神被说的无地自容：“小神记住了。”

　　天帝：“今日便罚你闭门思过三月，以思己过。”

　　火神：“是。”

　　天帝抬了抬手，火神躬身退下了。

　　天帝看似温和，处理事情却让人觉得威压甚重，赤玉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威压。

　　天帝似有所觉，看向赤玉。

　　从刚刚那一幕能看得出来，这名仙童对赤玉更加关注。在看清楚赤玉的时候，甚至不惜毁了自己元神也要奋力一击杀了她。

　　而今晚藏书阁着火时只有赤玉一人在里面。

　　难道这名仙童的目标是赤玉？

　　“你可认识这名仙童？”

　　奇怪的是，赤玉觉得天帝对她的态度是真的温和。

　　“之前在火神殿中时见过几次，但从未说过话，小仙也并未得罪过他。”

　　天帝思量了一下，问道：“你可有仇人？”

　　闻言，赤玉下意识瞥了一眼墨烨，很快又收了回来。

　　她依旧摇了摇头。

　　“没有。”

　　她一向与人为善，并未得罪过谁。唯一的仇人就是墨烨，再多一个的话便是月桂宫中的那只玉兔。不过，那玉兔如今被她收拾了，她当没有能力做此事。

　　天帝：“你生在何处？”
　　赤玉：“阳山。”

　　天帝：“可去过魔界？”
　　赤玉：“不曾。”

　　她前几世倒是去过，今生尚未去过。

　　天帝：“可与魔界有过接触？”
　　赤玉细细思索了一下，道：“不曾。”

　　今生她一直在下界仙山修炼，不曾去六界游荡。

　　天帝看着面前与阿云有着相似面庞的女仙，又问：“你可有父母？”

　　许是天帝给赤玉的感觉太过亲切，赤玉如实回答：“没有，我醒来便在阳山，从未见过任何亲人。”

　　闻言，墨烨瞥了一眼赤玉。他记得前些日子这小仙告诉他，她家中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如今天帝一问她又有了别的说辞。

　　可见她一直在对自己撒谎。

　　天帝又问：“你修的是火系法术？”

　　赤玉犹豫了一下，点头：“是的。”

　　灵狐是火系的，她如今伪装成了灵狐，自然得说自己是火系的。

　　天帝：“那你为何你会水系的法术？”

　　赤玉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的天帝看似温和，实则目光如炬，仿佛将她看穿了。她支支吾吾说道：“只是一个咒术，并非法术。”

　　天帝瞥了一眼藏书阁内施法的痕迹，没再多言。

　　他看向墨烨：“随我上去看看。”

　　墨烨：“是。”

　　很快，二人消失在了女娲像处。

　　楼下，司书星君吩咐大家收拾书籍。

　　青焱将那名仙童拎了出去。

　　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司书星君仍旧不忘八卦，他小声嘀咕：“赤玉，你老实跟我说，你跟战神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赤玉：“啊？您为何这般说？”

　　司书星君：“我瞧着他待你甚是不同，刚刚一听你还在藏书阁内立马就闯进火中去救你，甚至还把你带到了二层去。”

　　赤玉大为震撼：“他刚刚是去救我的？”

　　司书星君：“自然是的。你没瞧见刚刚在天帝面前他也救了你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没看出来？他刚刚不是去救你的，难不成是去杀你的？战神若是想杀你，有的是办法，何须如此麻烦，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

　　赤玉抿了抿唇，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他如今的修为极为高深，整个六界怕是难寻对手。他若是真的想杀了她，何必大费周张，弄的人尽皆知，他有的是办法偷偷除掉她。

　　可他刚刚分明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

　　他若是知晓她还活着，为何不像几万年轻一样杀了她，还要留着她的性命。

　　她是真的想不通了。

　　这时，阁外忽然响起了仙童凄厉的惨叫声。

　　赤玉连忙走了出去。

　　瞧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吓了一跳。

　　“青焱，你在做什么？”

　　青焱：“他敢伤你，我定要将其抽筋扒皮！”

　　赤玉：“他刚刚已经彻底堕魔，没了意识，你直接处理了便是，何必如此？”

　　青焱：“好让旁人瞧着，若再有人敢伤你，我定也会如此将其碎尸万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玉皱眉，这几万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好徒儿如今怎变成这样了。

　　“青焱，收手吧。”

　　青焱迟疑了一下，挥了挥手，仙童消失了。

　　他看向赤玉，关切地问道：“我听说你困在里面有两刻钟之久，你可有受伤？”

　　赤玉摇头：“不曾。”

　　天帝来到二层，看着二层完好无损的书籍，道：“墨烨，今日的事情你如何看？”
　　墨烨：“小神觉得今日之事看似针对赤玉，实则是魔界对天界的侵扰。”

　　他虽然没有弄清楚那仙童为何这般待赤玉，但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那仙童之所以这般做，定是有其他的缘由。

　　天帝：“赤玉？那女仙名叫赤玉？”
　　墨烨：“正是。”

　　天帝：“你与她相熟？”
　　墨烨：“见过几次，不算熟悉。”

　　天帝看向墨烨，问：“若不熟悉，你为何会带她来藏书阁二层？”

　　藏书阁二层是天界机密之处，寻常人不得进入。墨烨会将这小仙带入此处，可见对她十分的信任。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墨烨对一名女仙这般。

　　墨烨顿了顿。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他过来时赤玉已经在二层了，并非他带她上来的。不知为何，他不想将此事告知天帝。

　　“当时情况紧急，火一直不灭，我便将其带到二楼来避火。”

　　天帝对此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又问：“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天帝是在怀疑赤玉吗？

　　墨烨：“小神只知她当初是作为一只灵宠被司灵星君身边的仙使带到天上，因没被选中，后去了火神殿中服侍，再后来被火神安排到了藏书阁中。”

　　天帝看着院中正在劝自己儿子的赤玉，眼眸微动。

　　青焱一向不喜与外人结交，何时与一条化蛇这般亲近了？他时而喜怒无常，无法自控，没想到竟会听她的话。

　　而且，她长得太像阿云了。

　　天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沉静。

　　墨烨见天帝不语，又补了一句：“不过，据小神平日里的观察，这名小仙虽有些小聪明，但却老实本分，一直在藏书阁中认真整理书籍，甚少外出。”

　　天帝收回目光，问：“你可知她来天宫的目的？”

　　墨烨：“不知。”

　　天帝：“墨烨，你是天界最公正无私的战神，如今怎会对一条化蛇放纵至此？”

　　见天帝点出了赤玉的身份，墨烨连忙跪在地上请罪：“是小神的错，请天帝责罚。”

　　天帝又瞥了一眼正在院中交谈甚欢的二人，道：“既不知她的目的，不如平日里多观察一二。”

　　墨烨心中升起了浓浓的疑惑，天帝为何会下这样的旨意？

　　既知晓赤玉伪装成灵狐偷偷入天界，当立即叫过来问清楚才对，可天帝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甚至还命他多观察。

　　观察什么？

　　天帝对赤玉的态度太奇怪了。

　　奇怪的又何止这一点，刚刚天帝看向赤玉的眼神也颇为奇怪。

　　“是。”

　　这时，墨烨顺着天帝的目光看到了楼下之事。

　　瞧着赤玉与大殿下熟识的模样，他浓眉紧锁。这只化蛇认识的人可真多，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些。

　　临走前，天帝看向墨烨，吩咐：“仙童堕魔一事你去查，务必查清楚了。”

　　墨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