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别扭受之所以别扭正是因为他只有别扭 ...
-
“嘟——嘟——嘟……”手机里的等待通话音一点一点沿着电流走去，她的心跳也跟着这几个音有节奏地跳动。
“嗒。”对方按下通话键的声音。
她连忙开口：“喂那个我是——”
“咔嗒。”线路的尽头传来这样的声音，鼓膜振动传到听小骨再到耳蜗然后沿着听神经扶摇直上信息处理反馈——被挂掉了。
她慢慢低下头来，脸上微微有些落寞。长长的黑色眼睫毛在皮肤上覆上了阴影，然后视线被有些天然卷的黑发遮住，看不清神色。
过了好一会，她再次滑开手机，不死心地打开电话簿，找到那个滚瓜烂熟的位置，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拨通。
然后传来了一个女声，她非常熟悉的女声。
再然后她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病态的苍白瘦弱让她显得尤为虚假，打个比方——就是女生们童年时代被迫依依不舍地离开的橱窗里，那个精致的玩偶。
被暖光打亮，眼神却空空得好似要漏出一股旋风，无表情地呼啸而来。
美到极致则哀的，残忍和危险。
那个女声这样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握着手机的手颤动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剧烈一直到快要把手机捏变形的时候，她终于咆哮出声：“——伊武深司你这别扭伪娘！老娘再也不管你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实际上是他管你才对。）
“我不管他谁管？他妹妹的摆月兑世俗工作我才进行到一半呢！”
（摆月兑世俗……从你嘴里听到这话真是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啊嗯？你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全部都质疑……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跟我对话的？）
好吧好吧，扯远了我们还是要扯回来扯不回来胡扯也要回来……哎呀怎么越说越跑题了。
总之，这时的背景环境是，伊武深司同学因为某些原因而坚决与真宿冷战，至今已经持续了三天之久。
但是我们要知道，【小受别扭了】和【真宿要和好】，实际上并不存在本质的联系。就算有也只有超•究极•间接的联系，而这个中间人，就是伊武家母的麻辣干子和麻辣筋条。
了解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真宿暴走的状况——被她本人称为【真宿里人格的平方】的状态——为什么会发生了。
至于那个不知名原因——说来话长但其实要完整地说出来也不是特别长但是你真的要听吗要听吗要听吗？
【掀桌】凑字数也不要明目张胆地用怪蜀黍诱拐LOLI的语调吧喂！
嗯……其实就是从大阪回来以后某位兄长大人在视若珍宝的美奈子妹妹的手机里发现了男生的号码而已——比如“白石藏之介”啦，比如“小石川 健二郎”啦，再比如“远山金太郎”啦，等等等等。
于是伊武家的晚餐在长子的低气压中结束了。
于是他的低气压就波及到了真宿——准确地来说这个低气压除了针对那些人名之外，排在顺位第二的就是她。
是谁把美奈子带到大阪去的？
（——是千石真宿。）
是谁让美奈子认识了些奇怪的男生的？
（——是千石真宿。）
是谁让美奈子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的？
（——是千石真宿。）
是谁企图把美奈子的未来交托给耽X和那些strangers的？！
（——抱歉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够了，是她是她就是她，妹控的公敌——千石真宿！
于是，真宿，无辜地被迁怒了。
……实际上，她也没什么好无辜的。
（喂你们不觉得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你们会跟我对话吗！喂喂喂！）
另一方面，除却这一桩烦心事之外，千石家的真宿，尚且还活得如鱼得水吃嘛嘛香，十分滋润。于是她在指导完剑道部的LOLI们之后心情很好地跑到网球场等兄长一起回家。
……其主要目的，是为了看亚久津X坛这个CP。
这CP虽说看上去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好歹自家窝里就出了这么一对不看也不行你说是不是。
“啊！”哟哟，正太被绊倒了（他早八百年就不会干这种事了好吧！？那种天然黑是绝对有企图的呀有动机！BY真宿里人格）。
“嘁。”某白发看了他一眼，别过头继续练习。
……什么啊，闹别扭了？
这大好青春的你们闹什么别扭TAT赶紧地发展感情才是王道啊少年们TAT
她歪着头皱着眉看着这个场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三十度看六十度看一百二十度看三百六十度看七百二十度看，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奇怪。越前不是都已经到了吗？”她叹了口气，“剧情发展了的话，他们的感情也应该发展才对……”
【掀桌】你以为仓鼠啊！
“叽叽喳喳嘀咕啥呢。”橘色头发的家伙从训练场走出来道。
——全部都带口字旁啊= =！
“……没有，我说哥哥你很厉害。”
是啊，无意间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中文的口字旁，很好，很强大。
“……你觉得我会相信？”抽搐。
“随你便，爱咋理解咋理解。”——我是出于对兄长的敬仰，真的。
“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潜台词：欺骗自己内心的人多了去了你算得了啥。
“= =你皈依佛门了？”潜台词：是啊是啊你就不要大意地去剃头吧我看你头发不爽很久了。
“是啊我被抛弃了心灰意冷嘛。”潜台词：带发修行悟得苦谛增加人生感悟就够了，再说我的头发怎么了你了？
“听上去像垃圾回收厂似的= =”潜台词：您老的头发它frighten到我了，不如您自行远离我哪凉快哪玩去。
“我好歹是你哥，请不要打击感情脆弱的青少年。”潜台词：到哪里都搭讪失败人生的价值好空虚~
“你是哪门子的脆弱明明是你自个儿去招惹人家的难怪每个被搭讪的小姐都如此暴力。”潜台词：句尾还是【~】的人没资格说感情啊口胡。
“现在社会越来越阴暗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青少年们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啊……”潜台词：不止被搭讪的小姐连妹妹都是这样啊~
“是啊青少年心理值得研究……”她想到了什么，“啊对了，青少年心理啊……”
说到青少年，就要联想到某个诡异的LOLI正太推倒会。……啊不，是青少年心理讨论与艺术价值社。
那时长谷川沉默地看她，两眼含情，暗送秋波，波光暗转，就转到了真宿身上。
而她也看着他，美目转盼，盎然生姿，情意绵绵，就缠到了长谷川身上。
霎时两人间樱花乱舞摇曳不安，两人在这摇曳不安中道：“你……”
“——你想干什么！”这个是鬼叫的真宿。
“——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去冰帝幼稚园部取材。”这是冷静地推眼镜的长谷川。
结野亚奈两人鼓掌：“你们有搞笑艺人组合的潜能。”
然后补充——“尤其是真宿。”
再补充——“对对，不像久一点都没有激•情。”
（……够了，重点明明是去幼稚园取材吧！）
“……一定要冰帝？”
“没商量。”
“真的没有转圜余地？”
“……你还要怎样的转圜余地？”
“比如去立海大附中蝴蝶会交流……”
“正太LOLI控和腐姬们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吧？……不过偶尔也许会有这种活动。”
（你刚才说了【正太LOLI控】吧？你承认这个社团的真实性质了对吧？）
然后时间停滞了半晌。
“旁白君。”长谷川转过头来面对镜头，“有时候，人还是少知道点东西比较好哦。”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一笑，山花烂漫。
这满山遍野的花中，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真宿在墙角画圈圈。
“冰帝啊——”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除了绵羊也没什么看头阿鲁……”
（喂喂，他说的是幼稚园部啊你听见了吗吗吗吗吗……）
“社长。”真宿回头。
“嗯？”笑得山花烂漫的长谷川愈加烂漫了。
“你跟那边联系好了吗？”
“当然了，确认一下就会放你进去了。”
好吧，我们又记住了一条教训。
——人啊，有时候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的。
——————网球部部活在真宿的回忆中完结的分割线——————
坐在熟悉的长桌前，真宿对着麻辣干子，忽然失了食欲。
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瞅了一眼。
伊武还是一字眉。
她又缩了回去。
内心腹诽。
吃饭也是要好心情的呀同学你摆个脸色给我看是啥意思很影响食欲的知道么搞得老娘现在面对着诱人的麻辣干子无处下筷呀！
她的筷子伸了又回回了又伸，最后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跑到小房间找美奈子玩去了。
“……深司？”伊武家母试探地问了一句，然后看到儿子转过头来，“你和真宿怎么了？”
“没怎么。”伊武转回来，吃饭。
怎么说都是少年was，就心计方面来说，伊武家母比伊武深司同学要强得多，又是心思细巧的女人家，简简单单就猜出了个头绪。
“深司……”她整了整脸上的表情，俨然一副心理指导师模样，可惜讲演还未开始，便被听众打断——
“这种事情……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那边海蓝色头发的少年撇了撇嘴，“真不知道真宿是不是你亲生的，倒这么宠她。”
伊武家母笑了笑，也不生气：“你要真能解决就好了，也省得我操心。”
少年的眉头皱了皱，没来由地感到一丝焦躁不安。
“我想大概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啊。”妇人微笑道，“我也不跟你讲什么大道理，深司。只是曾经走过的错误已经有了后果，所以我不想你也因此停步。对于每个母亲来说——都是这样的。”她顿了一顿，道。
“在你身边的人，你在乎的人里，有些人，注定是要离开你的。这样的人，你会惦念几年。
还有些人不一定离开，但是你不留意，也是要一同离开的——至于这样的人，你会放在心尖上记着一辈子。
对于必定离去和可能失去的，我还是希望你心里的权衡不会给你留下遗憾。”
少年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鞋子上，晦暗不明的光线一时间竟遮去了全部的神色，全浸在了黑暗里，像是刀刻出来的棱角。
空气里什么人声也没有，安静得可怕。
也就莫名地勾勒出肃沉的气氛来。
少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低着头，仿佛死人。
妇人就微笑着看他，见他不说话，便又补充了一句。
“——比如说，妹妹和未来媳妇。”
……
……
……
很好，气氛炸开来了。
母亲大人，没想到您也是一等一的腹黑。
伊武深司一头的黑线摘下来就可以去做清汤挂面，周身的黑暗气息好一会才消停：“妈。”
“嗯？”
“你不觉得你特像欺诈犯？”
“这个定位真令人伤心啊，深司。”
“您对千石真宿的定位也很令人伤心。”伊武深司扶额改望天花板。
“打你俩小时候我就这么定位了，没发现吗？”
“那是您藏得好。”少年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我去散步。”
“受打击了？”声音悠哉游哉。
少年的身影僵硬了一下：“……我去散步而已。”
然后大跨步打开家门出去再关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流畅无比，远远看去竟有了落荒而逃的意味。
妇人嘴角牵起小小的幅度：“……所以说啊，儿子长大了就是容易闹别扭嘛。”
说完，她转头看向被巨大的关门声惊到来查看情况的真宿和美奈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不要紧，深司出去散一下心。”
美奈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回房间，倒是真宿手忙脚乱地披好外衣也出了门：“我也去散心……”
声音的尾梢消失在空气中时，美奈子才反应过来想跟着她出去，不料还未动作便被自家母亲制止：“好好在家里候着，他们会回来的。”
说话间她笑得是愈加六宫粉黛无颜色，惹得美奈子连连后退，惊恐的眼神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望向门的目光也变得和她娘一样意味深长。
内定的嫂子是真宿……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然后她“クフフ”地笑出声来。
——结论二：伊武家的女性，基本都有腹黑的遗传。
离开家的伊武深司忽然打了个哆嗦。
饶是樱花开盛的四月，夜间也有不可避免的轻寒。
可惜的是在这片住宅区里基本没有樱花树的踪迹，有的约莫是些长青的、好养活的植物，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叶子能拿来隐身。
月光如碎霜，便成了一丝一丝的粉末，一挥袖间染白了树木和屋顶。
静谧的夜晚。
这城市中难得的安静让他停下脚步。
身后却传来一声压抑过声音的轻咳。
那声音很熟悉，也很让他尴尬。
他慢慢回过头，道：“真宿？”
树荫间矮小的黑影走出来，揉了揉鼻子：“真是意外的冷。”
伊武深司想说些什么，然后被少女用看alien的眼光扫描了一遍：“这么冷你居然还想到跑出来散心，兴致还真好。”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次吧……大概？”少年的声音，不知是为了这寂静而压沉了，还是被这月色衬得悠远了，总之，有种往常不曾有的低沉气息。
“……你也来大姨妈？= =”片刻沉寂后，少女怀疑地打量着他，看上去很想指着他大叫“ALIEN”。
——好吧，他就知道，什么气氛都会被她毁掉的，从懂事起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不过好在月色正好，大概也就不用跟她计较。
“只是心情不好而已。”他慢慢地纠正道。
少女更加怀疑地看着他：“那不就是大姨妈？你该不会真的是女的吧？”
……枉我期待你这伪娘受什么时候上演深夜档给我看= =
【掀桌】到底是谁错了啊口胡？！
“……我是男的。”伊武深司卡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使得这个本来就慢速的谈话更加缓慢，“还是说你想看看喉结是不是粘上去的= =？”
……不用了，找个攻来就好。
以上当然是内心腹诽，要付诸声带振动还需要很大的勇气。
她索性抬起头来转移话题：“话说就这么看到远处去，好像也挺漂亮的。”
“……你那也叫正常人品味么= =”伊武说着，也抬起头来，“正常人都会看月亮才对吧喂？”
她摇摇手指：“NO~NO~那太没有气质了，月亮什么地方都看得到，但是这样的房子，也只有这里才是唯一完全符合的吧？相似的人世界上都有很多了，但是这个地方……”
她跳开来点着某家的名牌：“连这些细节也会不一样。”
“所以说——”正经地总结，“到什么地方就应该看什么景色才对啊。”
伊武忽然觉得她这么歪讲了一番还有些道理，转而又为自己居然相信了真宿的胡诌而感到可耻万分，没再接下话去，而真宿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歪理居然没有被少年例行鄙视而惊奇，也沉默了下来。
忽然就有了一种奇妙的寂静，但是又似乎没有寂静带来的冷清。
树影婆娑，缠上他们拉得长长的影子，暧昧不清。
“喂。”少女在安静中开口，“对不起。”
少年显然没缓过来：“什么？”
“我说对不起。”显然没什么耐性。
少年又被噎了一会：“……为什么？”
如果是最近的事情……似乎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纠结来着？
“反正就是很多事啊——”她有些苦恼地抓抓头发，“杂七杂八的事需要道歉嘛……那就正好一起道歉。”
这种事情……该说果然是她的风格么。
“一团乱一团乱的……”少女的眉毛纠结在一起，然后仿佛下了巨大决心般看向他的眼，“——总之你接受道歉么！”
喂喂，好像压根就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啊。
少年挑了挑眉：“不接受啊。”
显然被惊到的真宿跳起来，用“原来你是这种人！”的眼光看他：“为啥么？！”
少年波澜不惊状：“因为很多事情……”
是啊。
当听到因为很多事情而向自己道歉的时候——
不是会有一种，临别的感觉吗。
……不知不觉地就讨厌起这种感觉了呐。
“——我不喜欢别人向我道歉。”补充似的，他又追加了一句。
少女惊诧地瞪着他，旋转一千四百四十度后终于停下，自顾自得到了【此人为Alien】的结论。
“原来还有【不喜欢道歉星人】啊……”她低低嘀咕了一句。
少年没听清楚，也没想求证——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望着远处的屋顶，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回去吧。”他回过头来快步向家走去，展颜一笑。这个笑容理所当然不会被落在后头叫“一个两个都喜欢跑在我前面！！”的真宿看到，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
心里有些地方变化着，满溢了柔软的气息。
而这一夜，月亮忘记了，有些人却忘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别扭受之所以别扭正是因为他只有别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