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攻略》雾苏台

12、往昔之静盼卿来（上）

　　顾盼原本是顾府的少爷，又因为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当地的县令又不肯浪费他的一身才气，便凑了银子让他去科考。

　　那一年，正值三月，京城山外的桃花相映开放，衬得树间的人影单薄，却又别有一番滋味。与司马青相识，是在城中的药铺，可是他没有告诉过司马青，第一眼见他，是在山外的桃树下。

　　司马青背着小篓筐，蹲在地上埋头找着什么东西，全然没有发现树林外的顾盼。顾盼第一眼就觉得，那个人太瘦弱了，苍白的嘴唇让他清秀的脸染上一层病色。

　　不过，这不是顾盼记住他的原因，他记住他，是因为他的眼睛。不大不小，但是亮于常人，清澈万分，好似大海一般有波澜之色。
　　他看了一眼，就想多看几眼，只可惜，赶着时间，匆匆的进了城。

　　司马青去年在这边埋了一包湿药草，埋在地底，待到一年以后挖出，这是他家的一个小方子，保证这种药草的药性（注）。
　　只是挖了半天还没挖出来什么东西，他就有些心累了。

　　瘫在一边想要休息一会，就看见远处自家药铺的小药童火急火燎的过来，“老板！老板！”

　　“怎么了？这么着急？”司马青一手撑着树干勉强站起来，不耐烦的问。

　　“药铺里来客人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药童无奈的挠挠头，“这不是过来找老板你了吗......”

　　“那你就诊脉，平常教你的你都不知道么？”司马青无奈，“最近正值科考，京城里人挤人的，你这样一溜烟的跑出来，铺子怎么办......算了我回去，你在这里挖。”

　　“挖什么？”药童茫然的看着司马青。

　　“我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

　　“挖药材。”

　　“那药材是什么？”

　　“埋在地底下的老山根。”

　　“那你懂你要挖什么了吧？”

　　“地底下的老山根！”

　　......

　　司马青不再说话，他觉得自己很累。

　　顾盼此刻参加的是会试，路上碰见一个青黛衣衫的男子，五官生的倒是好，只是那双吊梢眼顺着眉毛一挑，倒有些奸险之色。

　　“兄台也是来参加会试的？”

　　原本顾盼只是多看了一眼，不想理他，谁料到对方竟然跟他搭起话来，无奈，只好客气道，“才疏学浅，来试试罢了，不像兄台一样，胸有成竹。”
　　那人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笑了一下，随即靠近顾盼，“在下齐安，字平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姓顾名盼，字俞之。”顾盼如实回答。

　　“哦，你就是那个顾家的小公子啊？诶，不是说顾家已经......”齐安不再说下去，因为他明显感觉到顾盼脸色变了，便大了个哈哈，“顾盼，顾盼，噗，顾盼生姿...顾兄你的名字可是好生奇怪，竟取了一个......”

　　“家父家母感情深厚，这个名字也算是一个见证。”顾盼不想解释那么多，齐安总有种让他觉得怪怪的地方。

　　齐安倒是很识趣的没再说话，反倒是看了一眼周围，才悄悄地问，“顾兄，与其碰碰运气，不如同我一道？”

　　顾盼皱眉，“一道什么？”

　　“我有自信能拿状元，你信与不信？”齐安说着这个，脸上尽是得意之色，“顾兄，我看你满腹才华，实在非池中之物，不如......”

　　顾盼顿了一下，倒是没再说话。那齐安看着顾盼带着些犹豫，想来是不肯相信他，正要继续说，便听见监考小厮出来吼了一声，“别吵了别吵了，各位安静，会试马上开始！”

　　齐安这才收了心思，只是在进去的时候还不忘多回头看顾盼两眼。

　　顾盼倒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对方也没有明说‘一道’干什么，而且，为今之重，就是好好考。

　　两个人倒是在会试完了之后便没有说过话，只不过，成绩出来以后，住在客栈里的顾盼倒是被对方找上门了。

　　“好啊！你个顾俞之！明明才情在我之上却说跑来这里试试？！真是可笑！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入流，说个实话都不肯？！”齐安站在门口冷哼道，“真是，恃才孤傲，自作清高！...哼，连个名字也气得娘里娘气的......”

　　顾盼本来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是提及名字，他就不能忍了，“齐公子，你我很熟么？”

　　齐安感受到一股压迫感，却还是不想轻易放弃，阴阳怪气道，“哼，不熟，我是专门恭喜你，会试得了第一名......”

　　“齐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但是首先，我的名字怎么样，并非你所管的事，还有，齐公子，客套话是不能当真的。”顾盼盯着齐安一字一句道。

　　“哼！枉我当初还费尽心思要让你有个荣华富贵之路，”齐安不想多留，直接甩袖离去，“真是表面一个样背地一个样。”

　　“多谢齐公子好意。”顾盼轻描淡写的对齐安的背影说了一句，弄的后者甚至踢翻了客栈一楼的饭桌。

　　几天的相安无事，虽说殿试夺得第一，可是还是要再耐心等一等，最后的殿试才是至关重要的一节。

　　不过他却觉得，似乎有哪里怪怪的。

　　比如说，一向不知道累字如何写的他好几天夜里眼睛都开始变得看不清视野，他原以为是通宵温习太过伤身，便让自家的小厮小笙去药铺开了点凝神的药。

　　说起小笙，他是一脸无奈，顾府倒的时候，让他走他都不走，死命跟着他，他没法子，只好带在身边。

　　说来也真是好笑，一个落魄公子，却还要装体面带上一个小厮。

　　好笑，好笑......

　　顾盼笑了一下，却突然感觉心脏有些抽痛，紧接着便狠狠的像是被人攥紧一般，温热的东西从他体内倒流，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嘴里全是腥甜。

　　“小笙...小笙！......”顾盼用力地喊着在外面卧榻上已经睡过去的小笙，他感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小笙！......”

　　“少爷，怎么了？”小笙揉了揉眼睛起身望了一眼顾盼，看见一桌红色，触目惊心，忽然清醒，“少爷，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顾盼抓着跑过来的小笙的袖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道，“找，找大夫......”

　　顾盼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随即像是有人把他往上拉一样，死命拽，死命拽，终于有一丝光亮透过来，随即，朦朦胧胧的就看见一个人的脸，那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行了，你醒了就成，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司马青把针收回，“我去给你开个方子，你到时候照常来我这儿抓药就行，每日一服，不过三日就能清掉体内的余毒......还有，以后别什么东西都吃，两无相生相克，吃少了还行，吃多了就是送命。”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小笙说完便要去怀里掏钱，却被司马青一手摁住。

　　“你们是上京赶考的吧？”司马青问道，“既然是上京赶考，就当我做善事了，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考生吃坏肚子吃错东西，此时京城人多，我也不怕没有生意，就当是你们远道而来，尽上地主之谊。”

　　“小笙，给钱。”一直没有出声的顾盼突然说话。

　　“诶，你这个人怎么放着便宜不占呢？”司马青好笑道，“真不用给啦，你们还留在京城想必是已经过了会试，殿试上拔得头筹，就当是对我的回礼啦！”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顾盼说的，不容人有一丝反驳。

　　“那好吧......”司马青小声应道，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世道呢，多交一个朋友会死吗......

　　司马青也见怪不怪，有银子他难道还不要嘛，既然对方都给了，他不接着才是真的笨，目送两人离去，他才唤来药童，“上次的老山根你全挖出来了吗？”

　　“还...还没，只挖出了一点......”药童怯懦地看着司马青。

　　“一点？！那个人的药材里可是要加这一味药......”司马青扶额，“算了，有多少就给他弄多少吧，少了我再想想办法。”

　　“老板，皇宫里的太医们不是会往外卖一些多的药材吗，我们可以从这边下手...不是太医院里的老山根，有些还是从我们药铺收的。”药童小声道。

　　“太医院私自贩卖药材是违法的你知道么？”司马青拍了药童的脑袋一下。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么......”药童嘟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头。

　　“算了，我到时候再看看。”司马青无奈道。

　　顾盼近几日服了药，感觉好些，那大夫看着小小个的，办起事情来却绝不拖泥带水，考虑到他身体有恙，还亲自把药才送到他住的客栈，让他不禁对这个叫司马青的大夫多留意了些。

　　那日在桃林中，估计是挖什么药材，所以才那么往我，那么投入。看着年龄，才不过二十出头，甚至是更小，做事情却独有一份稳重，独有一份干劲，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么？

　　“少爷，要殿试了。”小笙在一旁提醒，手里是给顾盼收拾好的行装，

　　“嗯，”顾盼收回思绪，起身却不料晃了一下，眼前又是一片眩晕。

　　“少爷怎么了？！莫不是病还没好？！”小笙着急道。

　　顾盼揉了揉眉心，眼前又恢复一片清明，摇头道，“无碍，我们走吧。”

　　“真的...没事么？”小笙还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顾盼索性拿过东西往门那里走。

　　“诶！少爷等等我！”

　　......

　　历经院试乡试会试，最后那些层层筛选出来的读书人站在殿试‘门前’，不久的将来，他们跨过这一道门槛，就再也与别人不同，科考，就是这么一件神奇的事，让寒门才子有机会高升，让纨绔贵胄们望而却步。

　　今天齐安倒是没有那么活络，只是在见到顾盼的时候冷哼了一声，进保和殿之前，他故意擦过顾盼，在他耳边轻轻留下一句，“省点心吧，一甲第一，一定是我的。”

　　顾盼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过后，才开始颁发策题。

　　顾盼不知为何，今日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心，以前是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策题分发后，他暂时忘却这些，毕竟眼前事为重。

　　只是有时候，他的直觉却还是准的。

　　题目不难，可是到最后，他却写不下去了。

　　腹痛难忍，眼前的事物又开始变得模糊，他往外看了一眼，日暮交卷，不久了不久了...紧握着笔的手因太用力，关节处发白，指腹也有了印痕，他看不清，只能凑近一笔一划用力地写着，因为这个，前面清隽有力的字到最后变得有些歪，甚至是大小不一，虽然整洁，看着却不太舒服。

　　交完卷后，他是第一个出去的，连监考官都觉得他似乎是写完太久，此刻迫不及待想出去了，不像剩下来的人还要再拖个几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他的卷子，只是粗略瞟了一眼，就觉得此人乃有大用。

　　“诶！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我也发现了一个好苗子！”

　　“真的！咱们看看！”

　　“回去看回去看......”

　　小笙看着自家少爷宠出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他，便立刻抓住，“少爷，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在这，你差点就跑过了！”

　　“去...去药铺！”顾盼咬牙切齿道，他现在终于明白齐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必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他最近饮食都很注意，除了那药，那药前一服味道还行，后面却突然多了些其他味道，虽说很淡，他却也尝了出来，“小笙，身上......带着药么？”

　　“带了！”小笙看着顾盼额间冒着冷汗，不由得着急，“少爷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最近身体老师不舒服？”

　　“没什么......”顾盼一手搭在小笙肩膀上，“去...去药铺！”

　　“好！”

　　而药铺里，司马青最近没啥生意，就在那里整理药材，见他们来，不明情况的开玩笑道，“怎么了？又有哪里不舒服？”

　　司马青没回头，但是他感觉自己身后站了个人，便转身，却不料顾盼近在咫尺，吓了他一跳，他本能的往后退，却被顾盼抓住了衣领，“你害我？你为何要害我？是齐安？”

　　“你咳咳...你先放开！我喘不过气了！...咳咳咳......”司马青本就身形单薄，被顾盼一抓就差点被勒死，“你，你...你放开！咳咳咳......”

　　顾盼盯着司马青，眼前越来越模糊，肚子也越来越疼，刚想再开口，就晕了过去，手一松，拉着司马青一起摔在了地上。

　　“啊！”司马青惊呼，却发现自己躺在顾盼身上，没感觉到疼，楞了一下。

　　顾盼的脸就近在咫尺，俊朗清逸，看的司马青一呆，每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司马青也不例外，不过感受到两道来自头顶的目光，他有些慌乱的爬了起来，“扶进去！真是的，病了就病了！抓着我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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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是修文，这次才是更新
大家不想看可以等明天的糖昂
今天双更，都是是副cp两个人的初次相见，至于为何要放这个
这个是故事的开始，也是顾盼讨厌殿下的原因，还有顾盼和齐安之间发生的事
请大家稍等呐，走过路过收藏一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