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钊莛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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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亮如昼海，清风嗅如香林。
迈入流光阁的瞬间，李栎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一句话。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门边并无人引路。就好像是话本里写的那般，寂静山林之间，迷路的行人循着声响与灯火寻到一处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景致。
大厅内，视野较好的位置已经被坐满了，他们随意捡了一处坐了下来。曲水隔出的台子上坐着一位青衣姑娘弹着雅致的曲子，下面坐着的人或是合着曲调轻敲着桌面，或是和身周的姑娘谈论着歌赋。才子佳人，红袖添香，莫过如是。
“沈兄，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谁了？”在桌前坐了片刻，李栎便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李兄你别着急，既然来了总是有法子的。”沈怀先的目光专注的灼在上方弹奏的姑娘身上。
又过了一会，厅内有姑娘注意到了这略显清冷的一桌，终于款款的走了过来。
沈怀先寒暄的功夫可比李栎强了太多，再加上打小养出的矜贵，和那好看的皮囊，没一会便和姑娘聊的火热。
“说来也巧，那日我去夜雨山，似乎有瞧见姑娘站在树下远眺山景。”沈怀先开口说道。
姑娘没有说话，却是有些害羞。这般的凑巧，竟和他一起去了夜雨山，自己远眺也被他看在眼里，今日又是自己来到了他的桌前。
她神思不属，沈怀先却是又开口说道：“那日我在山间捡到了一个荷包，姐姐帮我瞧瞧是谁的，也好还她。”说完，他便从袖口掏出了一个款式简单的翠色荷包。
“翠色，这该是绿箩的。”那姑娘接过荷包，只扫了一眼便说。
“绿箩……是谁呢？”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绿箩是仰光姐姐的女婢呀。比姑娘们还得脸呢。”
那姑娘还待再坐一会，沈怀先便拿了些银子将人打发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那个翠色的荷包。
“李兄……你这眼光可真是高……”安静了许久，沈怀先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隔着一片园林，浮光掠影之内安静极了。仰光捧着书，安静的在花厅之内看着。这些日子，君悦兮日日都来。仰光索性也就在花厅里等着，不再顾虑其他，只当是旧时的那只会趴在墙头晒太阳的老猫又回来了。
没坐上多久，君悦兮便踏着夜色来了。今日的他穿着一袭墨色长衫，缓步走来之时便好似从浓浓夜色之中钻出的妖物一般。
他看见了坐在那被数盏灯火染出一股暖意的仰光，不由得嘴角便带上了一抹笑。本是心血来潮，现在他却是愈发的习惯，甚至开始享受这难得自在时间。
“方才听绿箩说，你们今日出去踏春了。”君悦兮坐下，带笑说道。“怎么不去钊莛岳，那里才是踏春的好去处。”
仰光浅笑的为他斟了一杯茶：“那处，不适合我们去。”
君悦兮脸上的笑滞了一瞬，他竟忘了她的出身了。“今日想听什么？”她不需要安慰，他便只能略显生硬的转移话题。
仰光也不在意，她并不需要怜悯，也不需要安慰。就这般，便很好。
“昨日的《山海经》还不曾讲完。”她开口说道。
君悦兮看着略略歪着头看他的姑娘，只觉得这个时候他便好似成了茶馆中的说书先生，而她便是偷跑出来听书的小丫头一般。
“那今日便说一说大荒北经。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翼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从大风雨。黄帝乃令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
安静的夜，只有烛火的哔啵声和着他温润的声音。仰光略略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不断翻动的唇瓣，一时间却说有些神思不属之感。该是这灯火太暗，是这故事太动人。
“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吗？”仰光已经全然忘记了形象，略显困倦的趴在桌上看着他。
“后来，应龙守在了黄泉之海，他遇到了一只青鸟。”君悦兮看着她，语气柔和的不可思议。
仰光没有说话，想着最好他们不要在一起了。错过便是错过，再遇见又有什么意思呢？
“明日一起去钊莛山吧，钊莛寺的签很灵验。”
钊莛山吗……仰光知道这座山。皇城之内最受年轻公子们欢迎的踏春之所，但凡有些身份的，都会在开春的时候去一趟。原因无他，钊莛山是当今圣上的生母盛荣娴舒太皇太后最喜欢的寺庙，太皇太后未曾仙逝之际，每年盛夏都会去钊莛寺品尝素斋。新帝登位之后，此处更是风头无二。她听过许多此地的故事，也看过许多话本中有此处的影子。可她从未去过，因为，她不配。纵使她名满皇城，也不配踏上那一方土地。
“我去不了……”仰光轻声说道。
“去得了。”他垂首看她，“明日我早些来接你。”
他能带她去吗？躺在床上的仰光却是清醒了不少，她想起来，刚在皇城安定下来的时候，他也曾遥望着钊莛山的山头告诉她，总有一天会带着她去那的。她吃着已经有些发硬的馒头，听着身边少年的踌躇满志，天真的相信着她终有一日会随着他一起爬上那座山。
她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是天光乍破之时，又或者一直没有睡着。鸟儿开始鸣叫，天光穿破云层，又是一日晴好天，再适合踏春不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钊莛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