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后天恶人》翛忆

41、漫漫长夜·五

　　查尔斯的房间

　　水晶铃兰立在书桌上，其中一朵水晶花正在散发出一种如同木质与核果却又夹杂着一抹辛香的清新气味，仿佛宿舍坐落于一座丝柏森林中，独属于丝柏的清香萦绕在宿舍里，是很好闻的烟熏木头香味，这抹清香令人不由得舒缓精神，身心放空，沉浸其中……

　　“阿嚏！”

　　但这不包括嗅觉也变异了的彼得。

　　“阿嚏！”

　　#论变异后的糟心经历#

　　#嗅觉灵敏在某些情况下真的是要人死的节奏！#

　　沃伦面无表情地望着彼得两眼泪旺旺地屏着呼吸往花朵里加热水，真心感到不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她们你的嗅觉很灵敏这件事？”

　　加了热水后，感觉丝柏精油的香味清淡了不少的彼得松了口气，“她们不是以为我还没醒嘛，我只好装睡了，”看眼刚刚被迫躲在衣柜里的天使长，“更何况，这份礼物已经非常用心了，如果不是我的嗅觉过于灵敏，这份礼物简直好到爆！我怎么可以浪费大家的一片心意、阿嚏！”

　　天使冷眼，“所以现在被熏得不行也是你自己活该了。”

　　#打肿脸充胖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没事，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彼得揉揉鼻子，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琥珀色的水晶落进水里，拾起来，清澈的水缓缓滑过水晶表面，越发显的水晶的清澈透亮。

　　“沃伦，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彼得打开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询问半夜偷偷跑来找他的沃伦。

　　天使抿抿唇，稚气未脱的眉眼间浮上了几抹难色，犹豫片刻，“你……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彼得快速地扫一眼自己关注的那位英国博主，然后退出博客页面，在搜索栏里输进“新墨西哥州”，“字面上的意思。”

　　“我觉得很奇怪，你以前应该也是普通人，为什么，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普通人作为自己的敌人？你不会觉得，很不舒服吗？”

　　突然转变的身份立场，身体里未曾完全掌握的变种能力，原本对自己慈爱的长辈在自己变种能力显现后那毫不加掩饰的厌恶敌视，周围人在躲避自己的同时亦不忘诅咒谩骂，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组织的追捕猎杀……还有，在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变种人时，自己也是咒骂变种人是怪物的一份子。

　　一朝之间，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

　　许多变种人孩子在变种能力显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陷入这种自我质疑自我厌恶和逃避现实的负面情绪里：首先是惊恐，然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而在确认自己的确是变种人后，被自己的家人朋友厌恶后，便会开始厌恶自己变种人的身份，但如果一直没有得到正确友善的对待，变种人孩子就会出现两个极端，或是越发厌恶自己，陷入自我恼恨的境地里，或是开始怨恨普通人，仇视一切人类，开始展开报复。

　　正如他，他曾不止一次地用剪刀剪自己的羽翼，看着鲜血淋淋地羽翼，满心幽愤。

　　但是彼得，他好像没有这些情绪。

　　沃伦打听过彼得的事情，虽然X学院的大家尊重彼得而没有告诉自己太多的情况，但为了避免沃伦在彼得面前不小心说错话，他们也告诉了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比如彼得的父母被坏人杀害了，彼得和他的叔叔婶婶带着万磁王的女儿妮娜一路逃亡然后被刚好来X学院的钢铁侠斯塔克先生救了，但是彼得的叔叔婶婶却失去了记忆，而彼得为了保护他们就拜托教授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安置下来，至于激发了变种能力的彼得则留在了X学院里。

　　还有那个追杀彼得的杀手，X学院的学生只有少数几个人清楚那个杀手的身份，大多数学生只知道那个杀手好像也是个好人，不过被洗脑成了杀人武器，教授帮杀手解除洗脑后杀手就失去了记忆，而彼得也从未怨恨过那个虽然无辜但也差点杀了他的杀手。

　　面对毁了自己生活的这些事情，彼得很平静地接受了它们，不曾怨恨，也不曾哭泣，只是平静地继续向前走去。

　　这很奇怪，奇怪到了诡异的地步。

　　天使皱着眉观察坐在书桌前的小男孩，宿舍里并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零零散散的透过未被窗帘完全遮盖住的窗户落进了宿舍内。在光线幽暗的宿舍里，蓝莹莹的电脑屏幕光打在他白净稚嫩的脸上，随着小男孩的操作，蓝光忽明忽暗，网页的光芒和影像模糊地映在他毫无情绪波动的脸上，令小男孩的神色越发显得晦涩不明，使沃伦无缘无故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个男孩，好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幽魂，爬进一具空壳里重新复活，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停止了跳动。

　　窗帘被穿过窗子的夜风牵起一角，突然回过神来的沃伦无法克制地打了个寒颤，心跳如鼓，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浸湿了他刚换上的新睡衣。

　　刚才他在想什么？！

　　沃伦觉得喉咙发干，呼吸有几分困难。

　　他怎么会……会认为眼前的这个男孩子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在他面前的不过是具空空如也的躯壳？

　　他是不是疯了？！！

　　彼得眨眨眼，重新添加一面网页，在搜索栏里输进新的英文词汇，点击“搜索”后才目露疑色地回过头，“沃伦？”沃伦心跳怎么加速了？

　　“我没事，”天使后退一步，掩饰性地移开视线，“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其他的事情，我没事……这是斯塔克集团的股市行情？”

　　“啊，”察觉到沃伦想要转移话题的行为，彼得贴心地顺着对方的话题回答下去，“是啊，最近新闻头条都在说斯塔克先生的集团股票大跌，我有些担心，所以就上网看看斯塔克集团的股市行情。不过……”沮丧地耸耸肩，“果然还是看不懂啊。”

　　不，也不是完全看不懂。

　　彼得揉揉眉心，脑海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让他有些不安。他可是从未曾涉足过经济领域的啊，那他脑海里的金融经济方面的知识是从哪里来的？

　　“斯塔克集团的股市行情虽然有些危险，”沃伦·沃辛顿工业唯一继承人·年龄虽小但商业技能天生满点·自幼饱读商业书·沃辛顿三世仔细观察几秒，下了结论，“不过还在控制范围内，我曾经在奥斯本集团举行的宴会上见过斯塔克先生的秘书波兹小姐，她是位很厉害的女性，目前这种股市行情应该仍在她的控制中。”

　　彼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不再想脑海里今天才突然出现的那堆东西，琥珀色的眼眸里呼吸间涌上了满满的喜悦，“那真是太好了，这我就放心了。”

　　真的是太好了，沃伦·沃辛顿三世。

　　彼得笑眯眯地关了“斯塔克集团股市行情”的网页，开始重新刷新“新墨西哥州”的网页，“对了，刚才沃伦你不是问了我问题吗？我的答案是――不会，我并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彼得快速浏览着网页内容，重点关注那些天文方面的新闻，一心二用地回复沃伦，“我知道过去了的无法改变，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珍惜现在了，懊悔、自责、怨恨和悲痛这些情绪根本不能改变现状，所以这些该抛弃的多余无用并且还会阻碍我前进的情绪也应该抛弃了，我能做的，只有改变未来。”

　　“就像是你最喜欢的蛋糕被灰弄脏了，蛋糕虽然没有坏掉，但蛋糕上的灰却清理不干净了，那你会怎么办？”

　　“重新买一个。”陷入思考的沃伦冷不丁被彼得询问，下意识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了同这块蛋糕一样的口味呢？”彼得继续问道。

　　“……我可以买其他口味的。”沃伦抿抿唇，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涌。“只要我想吃，我就可以买其他的蛋糕。”

　　“你这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彼得笑得可爱，“我们现在不就是这样吗？不能吃的蛋糕就扔掉好了，重新买一个蛋糕吃。虽然有点可惜，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没错，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关心过往无法改变的事实，多年前斯塔克先生父母的死亡，巴恩斯中士洗脑成为冬日战士时犯下的杀戮，名为“神盾局”实为“九头蛇组织分部”的被九头蛇扎成筛子的神盾局，还有其他的糟心事……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事实，他也不能再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过去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暗暗埋了不少地雷一不小心就会来个连环爆炸的历史背景下，不惜一切代价地引导大家走向更美好幸福的未来。

　　即便他自己已经失去拥有happy end的资格。

　　“还有，沃伦，你弄错了一点，我并没有把普通人视为敌人，”男孩动作一顿，但还没等沃伦发现时就恢复了正常，“我只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些人而已。”也没有资格相信那些普通人。

　　他现在正孤身一人走在钢丝绳上，绳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前方是布满迷雾看不清楚的未来，身后是时间线扭转重置前的惨烈令人作呕的超级英雄末日，而在他的周围，是呼啸不停的狂风，狂风里，是死亡的气息。

　　在狂风中，他摇摇欲坠，脚下的钢丝绳几乎快断裂开来，他看不明前路，寻不到退路，上天入地都求救无门，但是他身后的鲜血与末日的阴影一直如影随形，所以他绝不能停下脚步，也不可以放缓脚步，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向前方不断地奔跑。

　　他绝对不能出错，因为他的命不再属于他自己，一旦他疏忽大意，一旦他信错了人，一旦他心存侥幸，他就很可能会导致超级英雄再一次重蹈覆辙，导致超级英雄再一次失去荣耀地惨死于人类手里。他决不允许斯塔克先生和查尔斯教授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毫无办法，也决不允许灭霸再一次地集齐无限宝石抹去地球上一半的生灵。

　　他也绝对不能死，因为一旦他死去了，超级英雄就难以做好应对那个未来的万全之策。他是这个宇宙里唯一一个知晓未来的存在，也是唯一一个能在一切都未曾发生前就开始进行准备工作的人，超级英雄之所以会有那么惨烈的结局，是因为他们一直都不知道政府部门针对他们的计划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一直都处于被动局面。

　　但现在不一样了，超级英雄仍在明处，那些部门组织仍在暗处，而他这个变数，则藏在更深的暗处，如同一只巴勒斯坦毒蝎，暗自藏在那些部门组织里，然后在最恰当的时间，狠狠地将满是毒液的螯针刺进他们的七寸里，毒牙直接咬破他们的喉咙，彻彻底底地杀了他们。

　　――所以直到超级英雄不再需要他之前，他都没有资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