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后天恶人》翛忆

26、礼物·下

　　宿舍走廊

　　托尼抱着彼得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看着马上就要去到彼得的宿舍了，但托尼还是没找到适合的时机来开口解释巴基的情况，托尼头一次觉得老冰棍在某种程度上是个麻烦。

　　为什么他要为跟他完全没有半分钱关系的事情头疼纠结？

　　他可是一分钟几千万美金上下的超级富豪好吗？！

　　有这个功夫他马克盔甲都可以做出几套了好吗？！

　　作为单身贵族的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奶娃娃担心？！

　　……不如先试探一下。

　　#教科书级别的傲娇范例#

　　闭闭眼，托尼先是决定把要给巴基重新制作金属手臂的安排推后几天，然后才故作随意实则提心吊胆偷偷观察奶娃娃情绪地问彼得，“奶娃娃，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彼得歪歪头，疑惑不解，“斯塔克先生，教授没告诉你吗？”

　　托尼一愣，“告诉我什么？”

　　“我的伤好了啊，”彼得眨眨眼，“还有，我看了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资料，所以我也知道巴恩斯中士的情况了。”

　　托尼·一直因为巴基的情况而提心吊胆·为了告诉奶娃娃情况而打了无数腹稿·相当担心奶娃娃难以接受事实真相·反正就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斯塔克：“…………”

　　所以说，他纠结这么多天是纯属自讨苦吃了吗？！好气！！

　　等等！

　　#好像哪里不太对#

　　托尼眼睛危险地眯起来，焦糖色的眼眸瞳色蓦地一深，“我记得我临走前好像让你不要随随便便看那些资料，起码要到你成年后才可以看，不是吗？”那些资料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限定级别严禁未满十八岁、不，应该是严禁未满二十岁的人阅览的！

　　“是吗？”

　　光顾着让斯塔克先生别因为自己和巴基的事情操心所以找了个理由来告诉斯塔克先生自己已经知道巴基情况而相当完美的把自己给坑了的彼得无辜脸，支支吾吾，“我想想，好像是耶……”

　　“帕！克！先！生！”

　　托尼磨牙，连“奶娃娃”这个称呼都不叫了，直接喊了彼得的姓氏，“你――”

　　突然响起的手机拯救了彼得，原本又怂又慌的彼得立马身手利落地从托尼怀里往下一跳，以足以媲美皮特罗的速度跑向自己的宿舍，“斯塔克先生你先接电话，我去拆礼物了！”

　　托尼气个半死，这个奶娃娃太不听话了！

　　边在心里计划着“教训奶娃娃一二三四项方案”，边从怀里拿出手机，看眼电话屏幕，“新助理娜塔莉”几个英文单词映入眼帘，托尼眉一皱，回想起巴基看到这个助理小姐时对自己的提醒，想了想，接通电话，语气调侃而且非常的不正经。

　　#在此不得不庆幸奶娃娃不在身边#

　　#在小粉丝面前还是要背好偶像包袱的#

　　#所以小粉丝不在身边就可以放飞自我了！#

　　“娜塔莉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有人找我？谁？”

　　“菲尔·科尔森和布洛克·朗姆洛？”

　　挂断电话，托尼拿着手机沉思片刻，抬头看眼近在咫尺的彼得的宿舍，抿抿唇，“贾维斯，帮我找到教授，临走前我有事需要同他商量。”

　　“Yes，sir。”

　　开门，彼得迈着小短腿“啪哒、啪哒、啪哒”地跑进宿舍里，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床上的金红配色礼物袋，兴奋地飞扑到床上，抱着礼物袋乐得不行。

　　做为一个钢铁侠的骨灰级（真的完美且成功达成“在偶像钢铁侠怀里化成灰”的个人成就）小粉丝，彼得认真地在心里称赞着――

　　这是重生后斯塔克先生第一次送我的礼物呢！

　　瞧瞧！这礼物超帅气超级酷的！

　　看看！这礼物袋的配色超级棒！

　　望望！又金又红的多鲜艳多帅气多像种花家的某道菜色西红柿炒鸡蛋……

　　……叹气，彼得无力地捂住了脸。

　　对不起斯塔克先生，这颜色太过鲜艳他真的有些hold不住……

　　即使是斯塔克先生的骨灰级小粉丝，彼得也真的没办法违背良心继续夸下去，虽然说他的良心早就死了，但面对斯塔克先生时他的良心还是会偶尔从坟墓里诈尸出来蹦一蹦刷刷存在感的。

　　彼得安慰一下自己的良心，然后重新笑吟吟地从礼物袋里拿出了同样是金红配色的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礼物盒，下一秒，金红色的礼物映入眼帘――

　　大概十英寸高的金红色迷你马克盔甲。

　　彼得愣愣地望着这个缩小版的钢铁侠，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许久，彼得感觉到有微凉的液体在眼眶里汇聚，他眨眨眼，压下所有的凉意，平静地抱住这份礼物，闭上眼睛，眉眼间是如水的宁静，心里则有滔天的怨恨在翻涌。

　　斯塔克先生，也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从数千万个仰视你的人群中来到你身边，才将他的存在映在你的眼里；也许斯塔克先生也不可能知道，那一声“Nice work，kid。”支持他走过所有的流言蜚语、污蔑咒骂、侮辱伤害以及无数个掩藏着肮脏的令人作呕的黑夜。

　　斯塔克先生，你知道吗？

　　当他在你的怀里化为灰烬时，他并不惧怕死亡，但他害怕自己怀里的礼物来不及送给梅，害怕梅依然守着晚餐等他回家，害怕他再也搭不上那辆前往博物馆的校车，害怕他无法参加自己一年多后的高中毕业典礼，更害怕他再也无法跟随在你的身后，留你孤身一人漂泊在宇宙间，害怕你因为他的死亡而伤心自责。

　　当死亡降临到他身上时，他觉得难过，感到不舍，但当他看到那些苦难发生在斯塔克先生身上时，他只觉得呼吸都是如此的艰难，那是精神体仿佛都被撕裂开的疼痛。

　　在所有的时间线里，跟随斯塔克先生前往泰坦星上的名单中，他总是排在第一位，他看过自己上千万次的死亡，而他每一次的死亡，都发生在斯塔克先生的眼前，或是化成灰，或是被灭霸掐死，或是被乌木喉拉着同归于尽……无一例外，他都死在了斯塔克先生面前。

　　而在他每一次的死亡后，他都会成为精神体，他也是上千万次眼睁睁的看着斯塔克先生和其他的超级英雄死在政府手里，死在九头蛇手里，死在人类手里……

　　右手慢慢抬起，在眼前缓缓曲起，手臂挡在眼前，遮住了双眼。

　　几秒后，彼得放下手，清澈透亮的眼眸里盛满了软绵绵的笑意，干净的就像是天空的一块碎片掉进了他的眼睛里，美好得让人见了就不由得展颜微笑。

　　“奶娃娃。”

　　接完电话的托尼敲敲虚掩着的门，推开了门，焦糖色的大眼睛里有着他都没察觉到的不是很确定的犹疑情绪，“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喜欢！”

　　笑得比蜜糖还要甜的彼得抱着小钢铁侠跳下床，琥珀色的眼眸里有星星在闪耀，“斯塔克先生，我最最喜欢你了！”

　　“咳咳，”托尼不自在地拉拉领带，明显被彼得·热情直白·小奶狗·帕克的直球击中心窝，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但也只是几秒钟的事情，托尼瞬间转移话题，“那个，奶娃娃，你对于老冰棍的事有什么看法……”咦，好像找错话题了……果然，他真的不适合和小孩子打交道！

　　#一切都是他老爸霍华德的错！#

　　#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败才让他不知道怎么对待小孩子的！#

　　#对，没错，就是这样，都是他老爸的错！#

　　“啊，”彼得愣了愣，无意识地抱紧小钢铁侠，“看法啊……”

　　他的看法吗？

　　斯塔克先生，真是犯规啊……

　　竟然问他有什么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真正受到伤害的人，明明是你啊……明明你，才是受到伤害最多的人呢……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彼得沉默的时间很长，时间长到托尼都已经开始打算重新找个话题避免奶娃娃难过时，彼得微微垂下眼帘，开了口。

　　托尼一顿。

　　“明明我因为九头蛇失去了父母，明明我和我的家人什么也没做错，却遭受了这些……明明，在某种程度上，我也是可以怨恨追杀我的巴恩斯中士，我也是可以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倾泻在他的身上，我也是可以找他复仇的。而他，在得知他在洗脑期间曾经犯下的罪行，面对我的迁怒，他也只会选择接受。”

　　正如巴恩斯中士面对斯塔克先生那样，他接受了斯塔克先生的怒气；而斯塔克先生，则被迫接受血淋淋的真相――他想要帮助的那个人，是杀害他父母的仇人。

　　“可是……我怎么可以怨恨巴恩斯中士？”

　　他能怎么办？斯塔克先生的父母的死亡已无法改变，巴恩斯中士曾犯下的罪行确确实实是存在着的，而他，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能怎么办？

　　“我可以迁怒，但巴恩斯中士他怎么办？他要怎么面对他曾犯下的杀戮？这些真相对他来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托尼吃惊地注视彼得，这个孩子……

　　“斯塔克先生。”

　　彼得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有托尼看不明白的情绪在涌动。

　　“巴恩斯中士是无辜的。”

　　“我和我的家人绝不是巴恩斯中士追杀的第一个任务，只能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他被九头蛇洗脑成杀人武器的过往无法改变，或许在未来，他会因为那些过往倍受谴责，可能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也可能是那些受害者家属无法原谅他，也有可能是政府和民众无法原谅他，但是――”

　　彼得犹带奶气的软软的声线里含着坚定。

　　“我不会怨恨巴恩斯中士，也不会迁怒于他。”

　　“如果，有朝一日他恢复了记忆，我也会亲口告诉他这件事。”

　　“巴恩斯中士，他值得被原谅。”

　　“……”托尼沉默片刻，良久才叹口气，皱了皱眉，“还没断奶呢，就考虑这些事干嘛。老冰棍的事有我呢，奶娃娃，”蹲下身，摸了摸彼得的头，焦糖色的眼眸里闪着光，“一切有我，所以呢，你就乖乖在这里，当你的奶娃娃好了，想我了的话――”小胡子一翘，“手机。”

　　“诶？”彼得拿出教授给他的新手机，递给了托尼，就见托尼飞快的在他的手机上输入串数字。

　　“你可是我第一个亲自给私人电话的小粉丝，开心吧，”托尼把手机还给彼得，“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

　　“斯塔克先生……”彼得眨了眨眼，突然放下小钢铁侠，歪着头，看着托尼，“我能抱抱你吗？”

　　托尼微愣，犹豫了片刻，但最终拜倒在那双看起来有些委屈的狗狗眼下，“咳，好吧，当然可以，”托尼抬起手，展开了怀抱，有些不自在，“你也是第一个被我抱的小粉丝，你真的是赚大发了……”

　　托尼话音未落，彼得就冲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托尼也顺势安抚性地回抱住彼得，“奶娃娃，我在。”

　　“我知道。”斯塔克先生的怀里好像有鲜花和小雏菊在盛开，彼得想着，默默地闭上了眼。

　　这是他十五岁那年没有的拥抱，十六岁那年错过的拥抱，但值得庆幸，他终于能和斯塔克先生认真的完成一个完完整整的拥抱了。

　　这个拥抱，迟到了几十年，终于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