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房子回到六零年代》一**茶

20、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明峰今年47岁，为人老实敦厚，现在是镇上纺织厂的工会主任，这么多年干下来，家里一家老小几乎都在厂里工作，他爱人是长妇联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是车间主任，儿媳妇也是厂里的正式职工。

　　可是在厂里工作的人多了，需要对老家的付出也就多了。他是老家唯一一个读了书，有机会到镇上工作的，这些年在厂里娶妻生子，家里老人们就要求他每个月给家里寄些钱粮票证，也算是对家里的补偿。

　　最开始是每个月十块钱，那时候他一个人吃住，每个月工资18块，给了家里十块根本就存下来多少了，后来好不容易娶了媳妇，两个人每个月就要给老家十五块，后来逐渐越给越多，越给越多，从最初的十块到现在已经涨到了四十五块。

　　这补偿越来越多，家里的老婆孩子们都有意见了，可他也没办法啊，那是他爷娘老子，总不能不管吧，而且他小时候家里穷，全家是咬着牙供他读书，要不是读了书有了知识，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来镇上工作呢。

　　最近快过年，家里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存点钱，可是有钱也没办法，没粮票啊，而且接下来半个月的粮食也不太够，昨天老婆才和他闹了一顿说干脆全家饿死，让他爹娘吃她们一家的肉好了。

　　这话说出来戳心窝子，可是却也是确确实实的大实话，李明峰没办法反驳一家老婆，也不能怪自己爹妈兄弟，至于他们一家子村里人，每个月要四十五块干嘛，他也不知道，爹娘要，他就只能给啊。李明峰一大早愁的不行，家里又吵吵闹闹的，他觉得难受就出来逛逛，想要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过接下来的半个月。

　　李明峰才出了家属区没走多远，就看到个小孩蹲在路边，灰头土脸倒不至于，但是确实有些狼狈，地上放着个棉衣似乎在盖着什么东西，两个手里还在来回倒腾的玩米。

　　一开始李明峰压根都没反应过来，等到人往外走出去两步忽然觉得不对，脑子里反应过来这孩子在干嘛，她玩米？？！！

　　李明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这谁家疯了，大米这种精细粮竟然给孩子玩？还是在路边上？？

　　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可能啊？李明峰想要走近点看看清楚，他几个跨步走到沈淮面前了站定了，两只眼睛不眨眼的死死盯着沈淮，他看清楚，竟然真的是大米！光底下一照亮晶晶的大米，就在这小孩手里来回倒腾着玩。

　　“小孩你家大人呢？”

　　李明峰左右看了两眼没看到有大人，这周围主要都是纺织厂的家属，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没看过沈淮，估计沈淮应该不是厂里的孩子，再说了，厂里的情况他就算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好歹也是所有职工家里大概都了解一些的，没有谁家能富裕到把精细粮食给孩子玩的程度，他就猜测，是不是家里大人在黑市卖粮，让孩子过来找看看有没有人买粮食的。

　　他微微弯下腰，把双手背在身后小声问到。

　　沈淮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来人了，想说这方法还真的挺好用的，不用你说一句话，客源就自己找上门了，小心的把手里的大米收进衣服口袋里，站直了身体拍拍衣服下摆装模作样问道

　　“大叔你要买米么，我这里都是好大米，很便宜的。”

　　李明峰听到买这个字下意识的愣了愣，这小孩什么情况？投机倒把这么明目张胆？现在谁家也不敢说买卖东西，大家都是说换，你换过来我换过去的。这换东西没问题，买卖那可就是实打实的投机倒把！

　　“你这是投机倒把？”李明峰说到投机倒把的时候下意识的绷直了脸，看上去整个人凶巴巴的。

　　沈淮一听这大叔说话的意思似乎不太对劲啊？这说话的样子不像是要买米，反而像是要抓她啊？！沈淮假装害羞的伸手摸摸头，然后抬脚就跑。

　　李明峰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了两句话，这孩子怎么就还抬腿就跑了？沈淮这么突然的跑了把李明峰也吓着了，看到还丢在地上的棉衣李明峰跟在后面就追，沈淮目前来说不过是一个虚弱的，而且曾经饱受摧残的十一岁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一个壮年的李明峰，才跑出去没一百米就被人给抓着了。

　　沈淮为了跑得快，衣服和米都没要，只可惜还是被抓了个正着，李明峰拽着沈淮的胳膊喘着气。

　　“你...你跑什么呀。”

　　沈淮觉得自己都快死了，张着嘴，微微吐舌，看着像是和狗一样的大喘气，一只手被人抓着了，另一只手撑着膝盖整个人都站不直了。

　　“大……大叔……你都说……说………说我投机倒把了，我……我能不跑么。”

　　李明峰这才明白，刚才是自己把人家小孩吓到了，毕竟投机倒把可是犯罪，抓住了是要坐牢的。

　　但是讲道理来说，这年头虽然有投机倒把罪，但是真的一点不投机倒把，一家人都得饿死，每个月每个人就这么点粮食，量少就不说了，好歹保证供应吧？这也没有，城里的粮站经常缺粮断粮的，有时候好不容易听说来粮食了，起个大早去排队，没精细粮，算是粗粮，还不如村里的生活，好歹能让山上水里找找吃食，打打牙祭。这种情况下，谁家敢拍着胸脯的说自己家从来没投机倒把过。

　　沈淮不跑了，李明峰自然也就不准备继续抓着她，沈淮喘了半天的气，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又战战兢兢的问了一遍

　　“大叔，那你到底买不买米啊？”

　　李明峰赶紧点点头“有粗粮么，没粮票啥价格？”

　　“有大米，瘦的猪肉，有油还有盐糖。白糖啊”沈淮有些为难，这年头黑市里还是以粗粮为主，毕竟能顿顿吃的精细粮的不多，可是她那个年代粗粮是真没有。他们那年代谁家里存那么多粗粮啊，都是想吃了才买点，而且说是粗粮，那也是精加工以后的，细碎的玉米面和面粉也差不了多少。

　　“有肉和油？啥油？”李明峰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家里粮省一点还能凑过，但是油是一点都没有了，就算每天是用纱布蘸着油在锅里擦着这么用，也用没了。

　　“有啊，就是调和油。”沈淮哪里知道是啥油，上面写着调和油，他们家吃了这么多年，她从来也没研究过到底是用什么调和的啊？反正能吃不就行了。

　　“调和油是啥油？”李明峰还真没听说过什么调和油，这是什么油，调的？是兑了啥东西么？

　　“人家首都城里人都是吃这种调和油，这是好几种油调出来的，像是鱼油啊，猪油啊，还有豆油，具体咋个调我不知道，反正那是城里领导才能吃的，他们城里人咋说，哦，叫调和油营养丰富，反正我们家用这个炒菜香着呢！”

　　沈淮闭着眼睛就瞎吹，反正他们家吃了这么多年也没事啊，至于到底有什么，她也没注意过。反正说出去这个人还能专门去首都找领导问啊。

　　“我的天，这么多油调出来的呢？那不得要老多钱了。”李明峰一听这话就退缩了，这首都的领导吃的，那能便宜么？

　　“大叔我报个价格，你要觉得贵了，那就算了，你要觉得合适，咱们再说。我这个一桶油，一点五升，就只要一块五。大米一斤一毛五，粮票只要七两的，肉是瘦猪肉，比较贵，一斤七毛，但是肉票可以用布票粮票抵。”

　　沈淮说的价格中等偏低，临近年关，啥都涨价了。如果在黑市里价格会更高一些，但是质量却不如沈淮，想到刚才沈淮手里抓的那一把大米，李明峰觉得质量还是有保证的，他咬咬牙开口道

　　“行，我要一桶油，两斤肉，还有20斤大米。我回去拿钱，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别给别人了！”李明峰算了下价格，可以接受。

　　他们一家子工人，虽然给老家多，但是他老婆持家有方，每个月也能存下个几块钱，只是这日子是过得磕磕巴巴的憋屈罢了。

　　沈淮点点头，两人回到巷子口看到棉衣还在那里。沈淮让他早去早回，表示自己就在这里等着。

　　看到李明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后，沈淮飞快的窜进巷子里，从厨房里抓了一桶油和一袋子肉就跑出来。

　　大米刚才就拿出来了两袋，所以这次就拿了一袋，等把那两袋卖出去以后放在身上备用。

　　等沈淮把所有东西放在地上用棉衣盖好以后李明峰和他老婆一起出来了，两个人左顾右盼的，特别是李明峰老婆，眼睛还是红彤彤的，肿的和核桃一样，一看就是狠狠地哭过的。

　　两个人走到沈淮面前，沈淮把衣服掀起了一道边，看到黄澄澄的油和白花花的大米，李明峰老婆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明峰，要不是他和个傻子一样的补贴老家，他们何至于要花钱买这些东西啊。

　　“小姑娘，你看我们一次买这么多呢，你便宜点。”女人买东西，只要能还价，就没有不还价的。

　　沈淮皱着眉头看向她。

　　“我已经很便宜了，你要还觉得贵你去黑市买吧。”沈淮也不乐意了，这什么人啊，都这么便宜了，还想还价。站起来假装要离开

　　女人尴尬的笑了两声“我这不就问问么，小丫头你实诚，我们也是老实人。别生气别生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拦住沈淮。

　　沈淮这才装模作样的停下脚步：“呐，东西都在这里，你们称一下，给钱吧。”

　　女人听了，果然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巧的称重器，几个袋子一称，东西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女人笑眯眯的觉得自己赚了大便宜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算是双方都满意了。

　　一上午的时间里沈淮卖了好几次，赚了十几块，加上年底分的钱也快有小三十了。

　　沈淮口袋里有钱，心里不慌，想着上次小韩警官还请自己吃饭的，这次有机会怎么也要请回去。

　　把钱票整理好放在口袋里，沈淮往警察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