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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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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是一座典型的和风住宅,夏日的风铃悦耳又清凉,让我不禁想起了儿时扇着蒲扇在廊下吃西瓜的记忆,然而仅仅在脑中出现了一秒之后,我就忽地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感觉我是在上刑场,真的。
在玄关换好鞋后,便跟着独步穿过木制的长廊,院子里的池塘被风吹起褶皱,几尾鲤鱼像是没有依靠一样空游着,墙角的一排竹子沙沙作响,和着竹筒打在石头上清脆动听的声音让我不禁我微微侧目。
“怎么了?”织田作看着我停下脚步,轻唤了声。
“啊……”我忧愁地望着眼前的美景,眼泪险些就要下来了,“我是觉得等下进去我可能就要躺着出来了。”
“……躺的不是我吗?”
“你是顺带被殴打。”
织田作很配合地点头,“原来如此,那等下我护着你点。”
“……护不住的,作之助。”我沉重地拍着织田作的肩,“相信我,里面一定有一大堆人等着我,来对我严刑逼供。”
“你的家人很可怕吗?”
“还……”
国木田独步忽然出声打断了我的话头,手上的理想笔记本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而后在我视角盲区但我因侧头还是看得见的地方瞪了织田作一眼,“到了。”
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在拉门推开看见一排排坐着面容严肃的家长的那一刻,我还是颤抖了一下,坚持的朝里面走了几步,而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很好,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舅舅舅妈大伯伯母堂弟表姐齐聚一堂。
刺、刺激……!
“那啥……”我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各位长辈,能缓刑吗?”
坐在首位上的爷爷挑了下眉梢,嘴角仍是挂着细微的弧度,苍老但有力的豪迈声线让我在下面吞了吞口水,“昨天结婚了?”
“是。”应付这样的问题,我还是游刃有余的,就是心里有点怂,“昨天去婚姻登记处登记了。”
“和这位……”爷爷的视线微移,凝视着在一边正襟危坐的织田作,“小伙子吗?看起来很不错啊。名字是?”
“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从容淡定地接话,“工作是黑手党。”
“那可成了,我们是警察世家。”爷爷惊讶地举起拐杖指着下方,“除了双步和独步励志要当老师之外,我们全都是警察呢。小伙子,你可真大胆。”
我心虚地瞥向织田作,“这个,和我们两个结婚没什么多大的关联吧?”
“你是说他被我们抓住也没关系吗?”爷爷狠狠地用拐杖敲了几下地面,胡子气得都要翘起来了。
“我不会被抓住的。”织田作忽然出声,抬头注视着眼前这位老人,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我不会被抓住,就算被抓了,我也有能力自己出来。”
爷爷这才有功夫认真地打量眼前这个青年,长时间的沉默如黑泥般笼罩在这个房间里,许久之后,爷爷在父亲的搀扶下缓缓地起身,往另一边的房间走去,“你跟我来一下。”
他叫的是织田作,这我知道。
但我心里很是不安。
之所以这么快结婚的原因,除了我本身就是那种想做就做想冲就冲的豪爽类型,更因为我担心,我们家会不会不同意这门婚事。
虽然……织田作是下层人员,但毕竟还是黑手党啊。
能过吗?
爷爷会同意吗?
如果不同意的话,他会怎么处理我们呢?
无数的可能性像枝叶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伸展,这次我的作为可以说是一次有勇无谋的轻率行动,但对于我来说,如果喜欢上了一个人却因为这种乱七八糟的原因而被迫停止的话……
我会嘲笑我自己的。
而且,这里并不是狗血的电视剧不是吗?
这里是现实——
我跪坐在地上,冷静地判断出自己现在做不出什么事情来改变现状,只好眼巴巴地看着织田作跟着爷爷进入了旁边的和室。即使母亲将我扶起来拍着我的后脑勺安慰着我,我的心下依然忐忑不安,手指紧张地摩挲着裙子的下摆。
过了良久,和室的门在我期待的目光下打开了,谁知首当其冲的爷爷一见到我,举起拐杖朝我劈头盖脸地训了起来:“你们居然连婚期都商量了好了?你以为你昨天去婚姻登记处把名字改成织田在家里留条纸条就行了吗?”
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一边的织田作,“看看人家,连婚礼一些事物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就只等着把自己嫁出去吗?”
我迷糊了,问号在我的心里打了好几个,“难道不该这样吗?难不成,爷爷你想作之助等着嫁给我?”
“你这小兔崽子!”爷爷过来就是一拐杖,我连忙闪身躲过,牵着织田作的手就蹦到一边去了,看着那武器落空后还有继续打过来的趋势,叫喊着:“爷爷你不能这样,过一个月我就嫁人了!要是打残了爷爷你替我嫁过去吗!”
“怎么说话的!你给我过来!”
我脚底抹油立刻拉着织田作跑了,一群长辈在后面追了几步就停下来看着我们的背影。轻风带着花的香味在廊下穿行而过,看到身后已没有了追兵,我忽然停下脚步,弯下了腰,单臂捂住腹部不加掩饰地靠在织田作身上笑了出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仿佛是赌赢了的那种畅快淋漓感,又像是自己看上的人也被家人所同意的那种欣喜,但里面又夹杂着略微不易察觉的害怕。
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织田作也知道。
他将我拥入怀中,趴在织田作的胸膛前,我的笑声渐渐消失,不知怎地,转而变成了低低的抽泣。
我不想哭的。
但我实在忍不住,一想到我最爱的家人可能会不接受这个事情,接受我爱的人,我就疯狂地想去大哭一场。
因为织田作对我很重要。
我若是对所有的事情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我最爱的人还在这个世界生活着,存在着。
我愿意忍受着一切。
有织田作陪伴的这个三天,比我独活23年更加开心。
当我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一段关系了。
但我也很害怕啊。
“我很胆小的,作之助。”我屈指抓紧他后背上的风衣,似乎这样做就能驱散我的恐惧,我埋在对方的怀里,小声地喃喃道,“我是不是很丢脸啊,在一天里面居然哭了两次。”
“没关系。”织田作的手指拂过我的发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没关系的。”
我低低地笑了一声,“复读机吗你。”
没错的啊。
有你在。
再大的困难,也没有关系的。
“作之助,刚才和我爷爷谈了什么啊?”
“这个,不能说。”
“?为什么,涉及你以前的事情吗?”
“差不多。”
“……更好奇了。”我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打听自家丈夫的往事,寻思了一会决定从织田作的朋友入手,“要不改天我去问问福泽先生,我去问问。”
“……回来。”
“嘿嘿嘿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