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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我诈一诈夏弥 ...

  •   “你在这里做什么?”
      慵懒的女声打破迷雾,桑笑侒蓦地清明过来,可是余痛仍在,她扶着门框缓缓地蹲了下去。
      至少这一次她有力气蹲下。

      夏弥皱皱眉头,目光莫测的凝视了一会那个蜷缩着蹲在门口的女子,她很瘦,窄窄的脊背因压抑而颤抖。夏弥越过她,走入茶室。
      夏弥犹豫了一下,而后果断的伸手推开茶室的白色挡板,阳光铺天盖地的奔涌进来,将屋子里刚才那些莫名的忧伤沉郁全部挤走。她坐在矮几旁边,拍拍旁边的蒲垫,说:“来,过来坐。”像是跟好朋友闲聊一样。

      桑笑侒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她走到夏弥对面坐下。听见对面的女人说:“一年多了,平日打扫、开窗子通风,却从来不敢开挡板放阳光进来。而这房子里,果然还是这个房间看花园角度最好。”

      桑笑侒说不出话来,她的手支在矮几上,不能控制的簌簌发抖。
      夏弥也不说话了,她摇铃叫来女仆。很快仆人去而复返,迅速铺上桌垫,银色的雕花镂空咖啡壶里,摩卡的香气让人放松。

      “我以为这里应该喝茶。” 桑笑侒的声音有点哑。
      夏弥笑了一下:“这个,可是极少数我不敢做的事之一。”

      桑笑侒抬眼看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夏弥素颜,她的皮肤很好,白皙却很健康,尖尖的下颌,挺直的鼻梁,眼睛很大,没有眼线和睫毛膏的修饰反而显得瞳孔极黑极亮,透着逼人的灵气,狡黠又犀利。她的眉毛很浓密,修剪成美好的弧度飞扬着,据说这样的人性格很强。然而桑笑侒看着夏弥微笑的样子,却觉得她好像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孩子,甜美又天真。

      “夏医生,你是混血儿吧?”这样漂亮深邃的眉眼。
      其实看着夏弥这么坦然自在的跟她对坐,桑笑侒是有点心虚的。想起自己几日前跑到她面前撒泼,桑笑侒就觉得懊恼。

      夏弥皱皱鼻头:“据说我是在法国南部被捡到的,搞不好会有吉塔诺人的血统哦!”她看看桑笑侒茫然的表情,笑了笑,“吉普赛人听说过吗?吉塔诺人就是其中的一支。我还会说吉普赛语呢!”
      “哦……夏医生你也是孤儿啊?” 桑笑侒的心情很复杂。一边酸涩地想着果然她和蒙尉访有很悠远的回忆,一边又感慨这样漂亮出色的女子却这样坎坷的出身,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是啊,都是爹娘不爱大家嫌的孤儿。” 夏弥答得漫不经心,而后又问,“你呢?有爹妈的感觉好吗?”
      这问题问的怪,桑笑侒却完全不觉得被冒犯,她反而认真地想了想,说:“还不错,据说会很有安全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会有家可回,不会流落街头悲伤致死。”
      夏弥挑起一侧的眉毛:“据说?”

      桑笑侒揉揉太阳穴,这场对话太过与相似第一次与蒙尉访相逢时的情景。他们似乎都对她的家庭很感兴趣,是因为都是孤儿的缘故吗?
      “其实我总是有种与我父母不是很熟的感觉。”
      “他们对你不好吗?”

      “也不是,”桑笑侒仔细回想,她在蒙尉访家挂电话回去说自己搬家了住在朋友家,他们也很是关心的样子嘱咐了一堆有的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隔着电话线听他们嘱咐一个小时,都比不过蒙尉访一句“头还疼吗?”温暖窝心,真的只是小女人的见色忘义吗?

      “我爸妈……对我很好,我想是我的问题吧,我似乎不太容易跟别人亲近,我总觉得我似乎活在生活之外,与周围的一切像是隔了一层什么。有的时候我想起以前的事情,觉得很恍惚,像是在看电影,一幕一幕连贯却不真实。尤其是我记性特别不好,往往没有多久的事情就想不真切了,所以……我总觉得自己活得特别虚,底气不足。”此时的桑笑侒又开始掏心掏肺滔滔不绝,后来她抱怨:你们都是阴谋家!每次都骗我说好多话,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夏弥很屌的撇撇嘴:我们从多大开始就学谈话套话,察言观色语言的频率起伏可都是经过精密考察过的,你一小丫头片子你还想出什么幺蛾子啊!

      此时的夏弥若有所思地微微扬头:“这样啊……”脑袋里飞速旋转的都是一些专业的名词和技术数据。
      她晃神的一瞬间,桑笑侒却迅速清醒了过来,她问:“夏医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自己的反常她看在眼里,却毫不意外也不追问,莫非她知道缘由?
      然而夏弥清醒的更快,瞬间而已,她笑了笑说:“有很多,你想听哪一个?”

      桑笑侒说:“这个城堡给我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似乎……曾经来过。”
      “哦?你来过吗?” 夏弥四两拨千斤。
      “……我不知道。”
      夏弥笑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上次,第一次见到蒙尉访之后,你知道我恐慌什么,告诉我我没有幻觉。”

      “傻姑娘,那是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啊!当时你的脸上就写着:完了完了,我都开始出现幻觉了,怎么办怎么办……呵呵。”
      桑笑侒窘,但立刻追问:“那我现在脸上写什么了?”

      “你脸上写着:我是被外星人抓走了还是失眠导致了思维紊乱。哦,还有,你脸上还写着:我诈一诈夏弥,没有拉倒、有算拣着!”
      桑笑侒所有心思都被说中,恼羞成怒:“夏弥!你说我来到这里就能见到蒙尉访的!都三天了,我谁也没见到!”

      夏弥又笑的像只小狐狸,她摇着她纤长的手指头,说:“no,no!我可没说过。我说等他自己跟你说,可是他不想见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夏弥话里的信息化成一束利剑直戳桑笑侒的胸口,她抚住心窝,盯着夏弥长长的手指和修剪美好的指甲,回说:“你为什么要杀蒙尉访?”
      “我什么时候要杀他?哦,你说他刚清醒之后?你怎么知道?”

      “他这里,”桑笑侒比了比脖颈,“有你的指痕,你想扼死他?”
      夏弥挑眉一笑:“桑笑侒你不错啊,还挺细心的。我要是想他死,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如果不是我那天的警示,他现在也死了好几回了。”
      “他又受伤了??” 桑笑侒心头揪紧。女人真的是傻,不管不顾的喜欢了人家,一颗心捧上去,对方不稀罕,自己却还要为他担心挂怀。
      夏弥不说话,耸肩一笑。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想见你,我也不要说。

      “你很喜欢笑。”
      夏弥略怔后又是一笑:“不然呢?人活着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呗!桑笑侒,我以为你会问我他为什么不想见你。”
      桑笑侒也缓缓地笑了,她低声说:“有什么好问的,自然是我让他觉得为难了。”
      夏弥这回彻底愣住,良久喃喃:“是啊……让他为难了……所以不想见……”

      又呆了一天,桑笑侒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要了车回去上班。
      她在医院图书馆里借了很多本书,下班的时候有些狼狈的站在医院门口等着车来接。
      一样的程序,黑色车窗,曲折的路程,她抵达了那个神秘的却让她莫名心安的城堡。
      晚上她正趴在床上专心致志研究一本关于睡眠的书,有人敲门。
      她有些惊慌的翻身起来,打开门,是那个中年女仆。
      她还是那样没有表情的脸,她说:“桑小姐,九小姐让我领你去见蒙少。”九小姐?不认识啊……管他呢!能见蒙尉访最重要!

      桑笑侒跟在她后面,绊绊磕磕地几欲摔倒。然后她发现蒙尉访竟然就城堡一楼第五根罗马柱后面的房间里。
      他似乎伤的很重,比上次还多的绷带和管子,脸色是异样的潮红。
      桑笑侒的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发烧了,你陪在这里可以,但是要让他好好休息。”
      桑笑侒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人,仓皇抬头,看见观音医生。
      她张了张嘴,几次才说出口:“他怎么样了?伤着哪里了?”
      观音医生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中了几枪,折了一些骨头,比较危险的是一枪打穿了肺,引起了一系列的感染。”语毕就利落离开。
      她说不出话来,这样恐怖的伤势,却这样轻描淡写的被说出来。

      她坐在蒙尉访的床头良久,他一无所知的睡着,但似乎并不安稳,不知道是因为噩梦还是疼痛。

      桑笑侒觉得自己的心痛得仿佛都不属于自己,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他这样的危险,将自己卷入危险中还自身难保,而他这样不负责任的掠走了她的心,却可能还想着别的女人。
      而她,而她却如此心甘情愿的守在他的床前,祈盼他睁开眼睛。
      像以前那样惹她生气逗她笑。
      真傻、真傻。

      背后传来了走步的声音,她没有回头,哑声说:“你让我来,是跟他告别的吗?让我见他最后一面?”
      “你不应该在这里。”男人的声音有如金石,声线密实、冷酷。
      桑笑侒蓦然回头,看见布夏尔站在身后,去而复返的观音医生陪在他身边。

      她紧张了,牢牢抓住床沿,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她说:“是九小姐让我来的!”
      布夏尔眉间微动,不再理睬她,只是问观音:“又烧起来了?”
      “是,但是其他指数都很正常。应该只是一些反复的症状,蒙少体质不错,应该没有问题。”观音的神色非常恭谨。
      布夏尔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观音也跟着转身,临走前说:“有什么事就摇铃知道吗?”

      房门关上,屋里终于又只剩下她与蒙尉访两个人相对。
      她颓然跌进椅子里,脑子里乱成一团。

      蒙尉访、夏弥、布夏尔、观音……为什么原来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彼此熟识,并且像有着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她猛然发觉自己似乎活在一个包围圈里,而蒙尉访的出现将这一切都联系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在医生公寓,夏弥就住在她的对门,而布院长就住在她的楼上。而如今……
      她奔到房门口打开门,恰恰看见布夏尔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左数第一间房门后。
      如果她没猜错,第三间是自己,第二间一定是夏弥!
      太怪了!太怪了!!

      莫非……自己身上有什么传世的藏宝图?
      桑笑侒被自己雷倒。

      蒙尉访在床上发出一声呻吟,桑笑侒立刻抛开一切跑回床边。却见蒙尉访皱着眉头,貌似在忍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上豆大的汗出不断的渗出、滚下。
      桑笑侒看着心疼,她为他擦拭着,一边问:“蒙尉访你怎么了?蒙尉访你是不是疼?你想要什么?”
      他总是牵着笑的嘴唇苍白又干燥,反复的喃喃着什么。

      “什么?你说什么?” 桑笑侒着急的不行,可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清。靠近了才发现他紧紧的咬着牙,像是有什么话不想说出口。
      “蒙尉访你别吓唬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要什么啊?喝水吗?你是不是疼啊?”

      蒙尉访的眉毛死死地纠结在一起,痛苦不堪,他终于松开牙关,惨声说:“不要死……求求你……”声音渐弱,最后一个名字又含在了嘴里,没有说出来。

      桑笑侒觉得头一瞬间剧痛,她踉跄了一下,觉得天旋地转,“哗啦啦”一声,椅子被她带倒,她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艰难地伏在床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不要死……求求你……
      不要死……求求你……

      桑笑侒的汗大粒大粒的冒了出来,晕倒前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够到摇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我诈一诈夏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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