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孩子他爸逼婚了》特污兔

16、第 16 章

　　贺天承总算把那颗胃药给冲到胃里去了，不锈钢碗也不烫了，石一便把碗塞他手里，看看手机时间，回头把小石头抱起来，说：“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我要回去了。”

　　贺天承咳嗽了一声。

　　赫连静咽了咽口水，拳头抵着嘴，也假装咳嗽了一下，支吾着开口道：“那什么，我、我送你。我也要走的。”

　　石一抿了抿嘴，壮着胆儿说：“你、你好意思吗？”果然跟贺天承说的一样，这个人完全不愿意直面自己的过错，宁愿大费周折从别的方面入手表达歉意。但是石一不想要这样委婉的道歉，他需要的是亲口认错。亲口。

　　贺天承正喝碗里剩下的水，闻言一口喷出来：先前在餐厅都没敢怼那熊孩子的父母，现在竟然怼了赫连静，有进步啊！

　　赫连静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三下，眼神陡然凶狠起来。石一以为他要发飙，下意识后退两步，浑身警戒：“你想干嘛？”

　　赫连静深呼吸了两下，终于扯出一抹坚强的笑，绅士一样九十度鞠了个躬：“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没搞清楚事实就找人对付你……是我的过失，我在这里严肃的向你道歉！”

　　贺天承按着胃部，静观这俩的进展。

　　赫连静半天都没听到石一的回应，心道，这可是爆发了我这辈子攒下来的勇气，赶紧结束吧！为什么还不说【我原谅你】这句话？

　　赫连静慢慢抬头，看到石一泪流满面。

　　“喂！你哭什么？”赫连静惊愕到色变，他这辈子最不擅长应付的大概就是哭着的人，尤其是被他弄哭的。

　　石一是背对着贺天承的，他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所以贺天承根本不知道石一在哭，听到赫连静喊，他才觉察。

　　赫连静想也没想就上前，拉着自己高档的西装袖子给石一擦脸，惊惊慌慌地说：“我已经道歉了啊，你别哭了哈！”

　　石一一手抱着小石头，一手拍开赫连静，自己狠狠抹了把脸，不哭了，“道歉我收下了。再见！”

　　赫连静：“诶？”

　　砰地一声，大门被用力关上。

　　电梯里，小石头帮石一擦擦湿润的眼角，“爸爸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那两个伯伯欺负你？”

　　石一自己抹干净最后一点湿润，笑道：“那是因为爸爸自己太没出息，以前总是被人欺负。那个伯伯是这么多年来、那么多欺负过我的人当中，第一个向我认真道歉的人。一时间有点感慨，忍不住就流了几颗猫尿。”石一捏捏小石头的鼻尖，“你可不要笑话我哦！”

　　回应石一的是小石头的拥抱：“等我长大了，就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打一顿！”

　　石一心头一热，拥着儿子小小的身躯，笑着说：“你这么一说，我更加惭愧了。”明明都没有很好的保护你，贺天承说的对，我不够格！

　　小石头搂着石一的脖子，脸靠在他的头上，说：“欺负爸爸的都是谁呢？”

　　石一的笑容敛去，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说：“太多了，有些都已经忘记了，但有一些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小石头挺起身子，歪了歪脑袋，眼珠一转，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事，问道：“是婆婆吗？我听到她骂你是孽种！”

　　石一轻轻捂住小石头的嘴，微微笑着说： “我们不是拉过勾勾说好不提她吗？就当她是不存在的。这个世上，只有我和你！以后别再提她了。”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边厢，赫连静回过神来，摸着后脑勺懵逼地问贺天承：“他那是原谅我了还是没原谅？”

　　贺天承捂着肚子正上楼，“不知道。你是要留下来还是追出去送送他？”

　　赫连静说：“当然去送他。”留下来做什么？这么大的房子又没地方睡。不过他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别半夜里疼死在家没人知道。

　　贺天承终于走完最后一层台阶，扶着墙喘了口气，说：“放心还死不了。今天是小石头的生日，那个玩具本来是我送给他当礼物的，不过被无情地拒绝了。你看想点法子让石一收下吧。”

　　赫连静想了想，失笑，“你别费这个心了，我看他不会收。”

　　贺天承摇摇头，“他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过于敏感。”

　　赫连静抓起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车钥匙，说：“他那不是敏感，是有自知之明。倒是你，真的有点突兀。”

　　贺天承纳闷：“为什么？”

　　“我猜你就没考虑过石一的处境，你也说了他敏感，穷的人大致有两种心态，一种是贪小便宜巴不得人家白送他东西，甚至还会找机会搜刮别人。另一种就是石一这样，怕别人看不起，怕欠人家恩惠、因此遭受非议，所以从来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就算接受了也会想法子等价偿还人情。”

　　“你还挺了解。”

　　“别忘了我也是从穷小子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多少有点理解吧。”顿了顿，赫连静的表情更严肃起来，“不过石一对礼物这件事的处理，估计也不全是因为他那种心理，我想主要还是他怕小石头会学坏。”看贺天承还是一副没明白的表情，他进一步解说：“出身寒门却轻易得到高出他生活层次的昂贵物品，多来几次的话，有可能会扭曲小孩子的消费观，得到过最好的，所以以后也会想着要好的，没法子再接受廉价的，但石一的收入消费不起，这种反差带来的心理变化会害了小孩的——那些穷人家的富二代怎么来的，你可以代入其中参考一下。石一当爸爸的，很大程度是出于这种心情拒绝你的吧。”

　　贺天承靠着墙，垂眸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赫连静拉开门，“你自己想想吧，我去送他们。”反正已经当面道歉，当最难跨过去的坎儿跨过去之后，他发现其实没他以为的那么难堪，所以现在已经完全坦然了。

　　现在已经临近深夜，公交车是早就没了，经过豪宅区的出租车也不多，除非石一网约叫车过来接，否则当街拦到出租车的几率非常小。赫连静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到路边，果然看到石一还在等待。

　　“嘿！石一，让静哥哥送你们回家，如何？”赫连静把跑车停在石一面前，当心理障碍清除之后，他就变得厚脸皮了，像个花花公子邀请路边美女回家过夜一样。

　　石一下意识就要拒绝，赫连静先发制人：“就当我赎罪！”

　　石一就转念想了，对啊，他害得我差点被人那啥，赔礼道歉也是应该的。于是就心安理得的上了赫连静的车。

　　赫连静蛮开心的，如果石一拒绝他才苦恼，这就说明石一是真心接受道歉，不会因为那件事一直记恨他吧。

　　“系好安全带哦小石头！哥哥要起飞咯！”

　　说是起飞，那是真的起飞，石一发誓今后绝不会再坐赫连静的车。

　　到了家门口，石一和小石头父子俩的头发全部竖了起来，春末的气温生生被车速带出了秋冬的寒冷。不过，石一下车时还是对赫连静说了声谢谢。

　　赫连静坐在车里，对石一说：“这声谢谢你去跟贺天承说吧，要不是他，你今晚大概也听不到我这声对不起。”

　　石一莫名。

　　赫连静笑了笑，有点难为情地说：“他之前发消息让我帮忙给你儿子买一件生日礼物，其实是想让我到他家当面跟你道歉。”说这些已经够让他肉麻的了，其他的话他说不出，“总之，我道歉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接受。再见。”

　　赫连静刚走，石一就收到贺天承打来的电话：“到家了吗？”

　　石一下意识回答：“到了。”

　　贺天承又问：“是赫连静送你还是自己打的车？”

　　“赫连静送的。”石一想了想，试探地说：“他说，你是故意让他去你家给我道歉。”

　　贺天承：“……”沉默了一秒，“晚安！”

　　挂了电话，石一对着手机笑起来，“其实还不赖吧。”

　　石一给小石头洗完澡，看他睡着后，又把那枚领带夹拿出来，对着窗口的光线反复看，低声自言自语：“要怎么才能知道当年是不是他呢？”

　　第二天一大早，包子铺门口照常排起长长的队伍，石一一个人在店里忙得不可开交。

　　“三个白菜两个牛肉，一共14块。谢谢！”石一快速把装好的包子递给顾客，同时竖着耳朵听微信收款语音播报，确认顾客的确给了钱才放心。

　　“请问您……”待到下一位客人到跟前时，石一愣住了，“赫连静？”

　　赫连静一身高档西装，金光闪闪地站在店铺门口，笑眯眯地冲石一招招手：“嗨！早啊！给我来两个牛肉包子，以及一杯豆浆！”

　　石一呆滞地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扯了纸袋装包子的同时，忍不住想，这个人更适合坐在高级干净的餐厅里抹花生酱吃面包和煎火腿吧。

　　“一共10块钱。”

　　赫连静接过袋子，放下110元，“我预付接下来10天的早餐钱。”笑着离开队伍，走了两步回头对石一挥挥手，并眨了眨左眼，“拜！”

　　石一打了个颤，只觉得鸡皮疙瘩快要掉出来了：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