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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缺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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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雌雄双煞又出动了。”
“这回又是谁倒霉啊?”
“是葛三叔,被打了一顿不说,船还给人家凿烂了。”
“这咋这么缺德呢,人家吃饭家伙事都给砸了,是要人命啊。”
“这有啥的,前些日子,薛神医歇下来,我去找他治风湿,人家也答应了,这火罐刚点上,就让雌雄双煞给打了,这要不是咱巫桷长老去给他开解,人家这会儿都要关门了。”
手拿锡杖,捧着药罐,戴着半身幕篱的男人走向这处乞丐窝,其虽衣衫整洁,却也缝缝补补,挤进这处竟没有丝毫违和,于是就听了不少八卦。
听到这,他开口了:“薛神医虽然还开着医馆,但现在却只是负责抓药,因为那顿毒打,他已经没有信心医治病人,我再劝也没用了。”
“巫桷长老!”
几人纷纷拱手。
“嗯,”巫桷打开药罐,将一包药给了其中一个乞丐,“这是我研磨的药,给你老爹吃了,虽然跟治不了,但最起码临走前能轻松点。”
“谢谢巫桷长老,那我先回去照顾我爹了。”
“放心吧,兄弟,今天的伙食大家给你匀一份。”一乞丐说。
“小米。”
“哎,长老。”
“薛神医让我替他给你说声道歉,答应的事不能继续做。”
“没得事,都怪那雌雄双煞。”
“不过,他把拔火罐送我了,小米粒,你要不要来给我试试?”
“试试?”小米后仰身体,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就不了吧。”
“风湿可难受了不是。”
“但是长老,您是药师不是医师啊。”
“有什么差别呢,”巫桷一步步逼近,“我的理想就是医毒药全通。”
“差别可大了去了,”小米往墙根的蹭,“我的理想就是不用吃药。”
“安心吧,不用吃药,”巫桷用锡杖拦住要溜的小米,“况且人生在世,总有病痛袭来,不吃药怎么行呢。”
“巫桷长老……”小米抱着巫桷大腿,“那你可要温柔对俺,我小米就……”
“……放开。”
“我不放。”
“你给我放开。”
“我就不放,说真的,巫桷长老,你用的药能不能不要那么香,我们好歹是个乞丐,用了你的药结果比花楼姑娘还要香,总有人怀疑有大姑娘藏在丐帮里,都有人给我反应好几次了。”
“不成,我的药就是这个味,”巫桷锡杖戳着地板,哪怕这会儿被人抱着大腿,气势也不受半分折损。
“成吧,”小米爬起来,“那师叔你先告诉我,那拔火罐你对它做了什么。”
“哦,我只是给它充分的清洁了一下,然后烟熏,闻起来会有淡淡的果木香。”
“我的天哪,你哪来的闲工夫,说真的师叔,咱虽是乞丐,也要有职业素养,您要是喜欢天天给自己换也没人管,但是兄弟们不行啊,这太影响大家的业务了。”
“……成吧,我会考虑的。”巫桷撩开帽帘,露出能让矜持女子都往上扑的妖魅容貌,但他的性子却不像他那张脸,反而素寡的很。
“渍渍渍,说真的,师叔你一掀帷帽,我心里就笃笃的跳,要不我派几个弟子跟着护卫。”
“那倒不用,你让他们给我采药就行。”
“成,回头我就跟他们说说。”这种以劳抵债的方法,还真不是丐帮的人会做的买卖,师叔的过去是什么人呢。
“小米粒啊。”
“师叔?”
“这收集情报的事,可万万不能把自己搭上去,毕竟,和帮派无关不是吗?”
“是,巫桷长老。”
……
“掌柜的,”白展堂一路跑进客栈。
“咋了,这是?”
“掌柜的,你猜我今天跑堂,看到了什么?”
“什么啊?”
“画舫,明白了吧。”
“画舫……”佟掌柜回想了一番,“月缺公子的?老白,那颗月明珠还在你那吗?”
“放心吧,我保管的东西还能丢。”
“不会丢不会丢,但是被那拿去换酒钱还是非常可能得。”
“这孩子咋说话的。”听到莫小贝这么说,白展堂瞪了一眼,“就算把我丢了,我也不能把它当了啊。”
“为啥呢?”吕秀才。
“我自己走丢了,有着这颗月明珠,只要放出风声,月缺公子定会来寻,到时候拜托他一下,人顺手指个路或者打个顺风船。”
吕秀才:“听说月缺公子的船上宝贝无数,更有一颗石狮子那么大的月明珠,要是真如你所说,那人家的船还要不要安静了。”
李大嘴:“就是,那船就是他的家当,若随随便便就让人上船,那也太掉价了。反正搁我我就不乐意。”
莫小贝:“那你也得有再说。”
“对了,展堂,你回头还是跑一趟吧,这月缺公子两年才来一次,上次也没待多久,你把月明珠给他送过去。”
“不行啊,掌柜的,最近雌雄双煞闹得凶,我要是一直盯着西凉河,那客栈这里咋办呐。”
吕秀才:“是啊,掌柜的,最近几天我们都没有进账了,大家都窝在家里,不似寒冬胜似寒冬啊。”
李大嘴:“我都被吓得没胃口了。”
白展堂:“那你还吃,黄瓜给我一半。”
佟掌柜难受地捂住头,“这天杀的煞星,我的银子啊。”
“银子咋了,有啥事和我老邢说。”邢捕头风风火火地踏入。
“邢捕头,”佟掌柜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快给邢捕头看茶。”
“不用了,不用了。”说着客气话的邢捕头稳稳坐在位置上,非常自然的给自己倒水喝,“佟掌柜,刚才是咋了,你捂着头,还呜呜呜的。”
“邢捕头,关于雌雄双煞现在咋样了?抓没抓住。”
“还没呢,这不正抓着呢嘛。”
“还没啊,老邢,咱商量个事吧。”
“啥事啊,你说。”看着握着他的纤纤玉手,邢捕头十分不客气的摸了摸,脸上正气丝毫不损。
“就是这事儿,老邢,你来给我们做护卫吧,这雌雄双煞太可怕了,你人在这我们就安心多了。”
“那可不行,”邢捕头拿刀就往外走,“掌柜的我还有事,咱们回见啊。”
“别走,老邢,你留下。”
“不成,我心系百姓,我公务在身,”邢捕头艰难迈步,佟掌柜拼力紧拽,“老邢,你听我说,你不走!”
“我得走,我必须得走,佟掌柜我跟你说,作为本镇唯一的捕头,保护大家就是我的职责,若我只顾你一家,那算什么样啊。”
“那好,咱们先把账算一算。”
“掌柜的,你这就没意思了。”
“对不起。”
“没事,没事,以后不要再犯了。”
“刚才算错账了,汾酒是八两银子……”
“有杀气!”
“啥玩意儿,”佟掌柜跟着邢捕头四处看。
“我说有杀气,雌雄双煞专爱上房,他们来了。”
“在哪里,我咋没看到。”
“他们穿的夜行衣撒,呔!我看见你们了,别跑,”邢捕头一路追去,还是没看见什么的佟掌柜招呼伙计进屋。
……
潺潺水声响在耳边,画舫上有一人穿过梅景来到船舷。看着远处花灯小镇,拿着竹箫的男人勾起笑容。
“七侠镇吗,上一次来还是两年前呢,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惊喜呢。”
这一次,是在半月夜。
“雅乐画舫到来了吗。”
听着小弟的报告,站在镇中高塔上的巫桷一杵锡杖,周围全数退避,他拿下帷帽,在月的照耀下,那艳美的容颜终于有了丝和他性格同样的清冷感。
“今天也是月缺呢。”
巫桷踩上栏杆,再一眨眼就来地上,抬头望,挂满灯笼的塔上,一顶黑色帷帽才开始落下。
抬起锡杖,接住帷帽,轻轻一甩,扣上脑袋,看了眼热闹的灯饰街,他就这么不起眼的消失在人群中。
不久后,一白狐披肩,长衣黑带,缎面锦扇,容貌清丽,气质温和,隐有梅花清香的男人游走在人群中。
即使人群熙攘,他也犹如轻风,轻松写意地穿过人群,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没有一人因他的容貌而停留,就像他是天边的云,遥远又平常,是他们最习惯的一部分……
本该是这样的,两年前他途径此处,看到的就是这般热闹,可现在除了亮着的灯笼,街上清清冷冷,连需要钱而忙碌到深夜的吃食摊也不见了。
“雌雄双煞……”月缺公子敲着手心,朝着两年前去过的客栈走,“不分青红皂白的侠义,真的不是为虎作伥吗,郭巨侠的女儿郭芙蓉。”
月缺公子折好手上的纸条,无视其内的暗示,“虽然经常好心办坏事,我也不讨厌这样的人,但这番好意还是算了,让我照拂一二倒是可以。”
佟掌柜:“赵家庄的姑娘,是多好的人啊,就是人长得差了点,好不容易嫁出去了,正激动的哭呢,雌雄双煞从天而降,把新郎暴揍了一顿。”
白展堂:“这一边揍啊,还一边喊,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唉呀妈呀。”李大嘴和吕秀才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这越说越瘆得慌。”
“我也觉得,”白展堂起身,“我去把外头灯点上。”
“等哈,展堂。”
“咋了掌柜的。”
“这灯就不点了。”
李大嘴:“为啥啊?”
“这不点灯就是为了营造出这里没人的假象。”
“那玩意黑灯瞎火,人以为咋这是黑店呢。”
“那样更好,咱吓唬他!”
咚咚咚——
“有人没有。”
“没有!”白展堂下意识回答,然后懊悔的抱住头。
“这不是有人吗?”
“……我们掌柜的说打烊了。”
“你们掌柜的是谁。”
“我们掌柜的是佟湘玉。”
“我就住个店,麻烦店家开个门。”
“……吕秀才说没房间了。”
“吕秀才是谁?”
“我们客栈整天背酸诗,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的账房。”
“没有房间通铺也成。”
“……李大嘴说我们打烊了。”
“李大嘴又是谁?”
“一个整天吃的不离嘴,做饭不咋地的厨子。”
“开门,我有的是钱。”
“……莫小贝说这不是钱的事。”
“莫小贝又是谁。”
“我们掌柜的小姑子……呜呜,我全说出去了。”
“说了半天你是谁?”
早对此不满的众人齐声到:“他是白展堂,就一死跑堂的!”
“什么人。”
月缺停在巷口,一黑衣人从房上跳下,“小青见过月缺公子。”
“郭小姐去哪了?”
“小姐去替天行道了。”
“替天行道,这话我都不敢说。”
“……小青只是小姐的丫鬟,小姐吩咐什么,小青只要听着就好。”
“郭巨侠知道她出来的事,正好我路过关中,来此劝劝。”月缺公子负手,扇子拍打着后背,淡淡梅香散溢。
“小姐说要去惩治黑店。”
“名字呢?”
“同福客栈。”
……
哒,哒,哒。
月缺公子不急不缓地敲着门。
“大晚上的是谁啊。”刚点住雌雄双煞的白展堂和大家交换一个视线,让李大嘴和秀才赶紧将人搬到后院。
“一个求宿之人。”
“这说的还挺文雅。”佟掌柜。
“听这声也是个男的。”莫小贝。
“指不定是个会变声的,”白展堂解释了一下,又对着门喊,“对不起客观,我们这会儿打烊了。”
“打烊……上门的生意也不要吗?我看镇上风声鹤唳,最近应该不景气吧。”
“感觉是个明事理的人。”
“要不咱放他进来?”
“展堂看你了。”
“成,”白展堂拿开门栓,打开门就被那月明珠的光一晃,“……哟!这不是月缺公子吗,快请进,快请进。”
“好久不见了,白公子。”
“快请坐,”佟掌柜,“不知道月缺公子这次能留多久啊。”
“近日水道繁忙,没了往日的幽静,我便想多在岸上走走。”
“那感情好,不知道月缺公子吃了没,都想吃点啥。”
“猪心,鸡心……”月缺想了想,“想来这些料理也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既然如此,我想来碗馄饨,”月缺叹息一声,“上次来,那巷口还有一馄饨摊,结果这次一路走来只有灯笼悬挂,凄凉的好似鬼街。”
佟掌柜:“我去后面给你喊菜哦。”
“请便。”
“老白,你带月缺公子去房间。”
“知道了,掌柜的。”白展堂关上门,引着月缺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