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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眼前人是已亡人 ...

  •   楼慕歌把那个石像揣回去了。

      还挺沉。

      他推开陶宅的门,发现陶斋就站在院中,身着单薄的衣衫,长发微束,皮肤白得厉害,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直直的看着楼慕歌。

      楼慕歌眉毛微动,摸了一把怀里特别沉的石像,问道,“等我?”

      宁韶司停步在他身边,抬眸看向陶斋。

      陶斋没应答,眼里含着压抑的狠色,然后转身摔门进了房中,甩了个相当大的脸色。

      闻长初皱起眉头,直接道,“既然我们已经找出他们的破绽,不若就在今夜一把将他们的窝给掀了。”

      “不行。”楼慕歌却毫不在意,只道,“先睡一觉,明日再说。”

      他仰头打一个哈欠,回到房间之后顺手把那尊石像拿出来放到铃铛旁边,倒头就睡,宁韶司在边上站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平稳,竟是真的睡着了。

      便拿出承光珠置于桌上,提供微弱的照明,然后蹲身把楼慕歌的鞋子轻轻取下,将人老老实实塞进被窝中,然后在躺上去。

      闻长初见他一系列举动后很是不屑,鼻哼一声暗道,阿谀奉承。

      然后把两爪子一伸,头搁置在上面舒舒服服的入睡。

      楼慕歌这一觉睡得深,第二日将近晌午的时候才醒,慢悠悠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眯着睡眼开始穿衣裳。

      脱去了穿了数日的衣裙,他换上常服,杏色的短袄两袖以丝绸一圈圈扎紧,外面套一件墨色的坎肩,雪白的兔毛裹着袖边。

      下面穿一件墨色的裤子,裤脚同样用丝绸扎紧以防灌风,穿鞋的时候看见床边端端正正的摆着一双烫金的黑底云纹靴,看了一眼自己的黑鞋,然后嫌弃的踢到一边,把黑靴提在脚上。

      长发用丝带高高束起,挑起床边的铃铛串上丝绳系在手腕上,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闻长初和宁韶司一狼一人都在屋檐下,静静的看着双眼看不见的陶茗在院中扫雪,听见声响同时回头,就见一俊俏少年从屋中走出。

      楼慕歌仰头看了眼天,鹅毛大雪纷飞不休,寒意在空中肆意流蹿,陶茗执扫帚立于院中,身上披着暗色的斗笠被白雪覆盖,手下仍旧不停,一下一下的扫着。

      陶斋站在另一边的屋檐下,盯着他兄长,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动不动。

      宁韶司转身朝他走了两步,烫金黑袍衬得肌肤如雪,精致的眉眼在雪色中越发显眼,只需带上那么点轻微的笑意,就令人惊艳。

      楼慕歌多瞧了他几眼,才把注意力放在陶茗身上,低声问,“他这样多久了?”

      “雪落之时开始的。”宁韶司温声答。

      楼慕歌看着他站在院中,扫着不断积厚的雪,忍不住问道,“大雪未停,就算是扫干净了还是会被覆盖,何必做无用功。”

      陶茗停住,朝着楼慕歌的方向抬头,闭着的眼睛掩住了他的情绪,声音冷清,“小楼公子,我扫的并不是雪。”

      楼慕歌歪头,有些疑惑。

      他将手伸出斗笠,掌心中瞬间覆满雪花,却没化作水珠,他道,“我扫的,是掩藏在雪下的罪孽。”

      楼慕歌不解,还没说话,就见原本卧着的闻长初忽然化作人形蹲在地上,对着地面长吹一口气。

      霎时间狂风卷雪,所有落在地上堆积起来的雪瞬间被卷飞,空中一片茫白。

      闻长初看着空荡荡的地面,“什么都没有。”

      陶茗头上戴的遮雪帽也被卷飞,站在院中不知如何应答。

      楼慕歌被飞舞的雪打了满脸,他捋一把脸上的水珠,权当洗了个脸,对闻长初道,“你进去把石像拿着,咱们去找另外三尊。”

      闻长初咧嘴一笑,然后转身进了房屋。

      话音刚落,宁韶司就早准备的撑开了伞,墨染的伞面在雪地映出一片暗色。

      雪积得很厚,一脚下去能埋没一半小腿,走起来很费劲,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闻长初走在前面开路,楼慕歌和宁韶司在后面才轻松许多。

      “这善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知道其他的三尊埋在什么位置。”闻长初踢了一脚厚雪,语气满是不耐,“为何不直接将那兄弟俩抓起来,先狠狠揍一顿,在问出其他三尊的下落。”

      “不妥。”楼慕歌道,“谁知道那对兄弟背后是不是另有妖祟,我们要抓的不是被当做棋子的人。”

      宁韶司落在最后,为楼慕歌遮雪,半个身子都在伞外,墨色的狐裘上落了层层白霜,声音平稳,“四方石尊取自一阵,注入灵力可探知其他三尊。”

      闻长初一下子把脚步停住了,眉毛一挑就想找茬,“你方才怎么不说啊?”然后扭头对楼慕歌告瞎状,“老大,这人存心就是耽误我们时间的。”

      “我并非想耽误时间。”宁韶司忙解释,“只是方才城中来往有人,若是在城中行事,必然会被章融等人得知……”

      宁韶司生得漂亮,两条眉毛一撇就有着莫名其妙的可怜,足以令人心软,楼慕歌便忍不住想维护,对闻长初道,“你少说些有的没的,快把石像拿出来。”

      “哦。”闻长初也是随口一说,没多计较,把石像拿了出来,挺沉的一东西搁在他掌心里,似乎变得轻巧了,他指尖凝光,点在上面,暗色的光芒瞬间将石像笼罩。

      那凄厉哀嚎的叫声一涌而出,直往耳朵里钻,闻长初当下脸皱成一团,浑身上下都写着嫌弃,怒道,“都闭嘴!”

      石像内的诸多亡魂畏惧他的力量,霎时间止了声,唯有一声低低的啜泣声没有停歇,闻长初没多在意,将灵力探到石像之内,然后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与方才相差无几的惨叫声。

      闻长初诧异的抬头,目光循着一片白茫茫的雪看去,便看见一座像是拔地而起的山峰,那些微弱的声音就是从那传来。

      楼慕歌见他这样,便问,“如何?找到了?”

      闻长初指着山峰,“声音在山上……”

      “只有一处?”宁韶司看着他问。

      他动耳朵听了听,点头道,“就只有山上有声音。”

      宁韶司眸光微动,沉着一抹暗色,转头不知道看向何方,然后对楼慕歌道,“既然听见了,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楼慕歌却有些犹豫,目光在纷飞的雪间流转,“这雪下得如此大,上山只怕不方便,我们不若等雪停了吧。”

      宁韶司道,“只怕等雪停了之后,那尊石像也早已被挖走了。”

      楼慕歌不解的看着他,“这话何意?”

      “阵中埋了四方,我们挖出来一尊,应该尚有三尊在土里埋着,但方才闻长初只听见了一处,就说明剩下两尊已被挖出,那人或许也正在上山的路上。”

      楼慕歌眼睛一亮,“正好,我们去截住那人。”

      三人商议之后,便往山上去,只是这大雪封路,山路实在不好走,楼慕歌的鞋底跟抹了油似的,两步一滑,若不是他反应快,只怕□□都撕裂好几回了。

      最后一脚滑出一丈远,他倒在雪地里摔个屁股墩儿,脚踢腾了几下,气道,“老子自打会走路开始,就没摔过这么多跤!”

      宁韶司举着伞来到他跟前,把他从雪坑里拔出来,拍去他身上的雪尘,将伞塞到他手中,温笑道,“我背着你吧,上山快些。”

      这话刚在楼慕歌脑子里过一遍,还没开口,就见宁韶司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大氅,抬手覆上他的身,于脖子前系结。

      分明眼前的还是个半大的少年,但他的神色和动作却让楼慕歌突然有种被照顾的感觉,本能的拒绝在嘴边溜了一圈又被咽回肚子里。

      宁韶司在他面前蹲下,“来。”

      楼慕歌愣了一刻,然后就爬上了他的背,看着有些单薄稚嫩的脊背却把楼慕歌给背了起来,走的每一步都出奇的沉稳,闻长初跟在一旁,看了两人一眼,似有些见怪不怪。

      这下宁韶司的半个身子不用淋雪了,因为楼慕歌趴在他背上,伞面足以将两人罩住,没了楼慕歌拖后腿,两个人上山十分迅速,遇到坑陷或是难走之处,脚尖一点就轻松掠过。

      闻长初听着声寻去,却意外的在山上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低声道,“他们怎么在此?”

      楼慕歌抬高伞面,顺着目光看去,就看见远处章融和则皖则黔三人的身影。

      脑中闪过先前宁韶司说的话,继而又否定了,章融等人是仙界的,肯定不是在城中作祟的妖类。

      难道真的只是凑巧?

      楼慕歌从宁韶司的背上爬下来,对闻长初道,“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拖住他们。”

      闻长初把石尊递给楼慕歌,“声音就在这附近了。”

      “若是找到了我给你打暗号。”楼慕歌说。

      两人头对着头商量了两句,闻长初也没问暗号是什么,就转身奔着则皖去,每回撞见他们仨,找这姑娘准能吵起来。

      楼慕歌把石尊捂在大氅里,一转头,就发现宁韶司蹲在一堆半身高的石像旁,出神的盯着地上看。

      “看什么呢?”他走过去,站到宁韶司身边,低眸一看,就见地上的厚雪被宁韶司刨出一个大坑,坑里露出一具尸体的上半身,脖子上的雪被血染成绯色,双目紧闭,脸上一点颜色都看不出来,像是死许久了。

      楼慕歌被惊了一下,细细看去之后,心中咯噔一声,乱了拍。

      他咽了咽口水,转头朝着闻长初那边看去,就见则皖与他斗嘴斗得正凶,目光在移回面前被雪埋的尸体,确认了这尸体有一张与则皖一模一样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眼前人是已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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