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终结之章 小寒大寒快过年 （ 格林童话纪念版) ...
-
初中的好朋友借了本书，看完了不说一句话就辗转托人转到我的手上，那本书的名字叫做《拜占庭的黄昏》。
看完了以后我写了长长的读后感，可是具体有什么内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那个年纪，无论什么事物都能引起内心无限的感触，真是悠闲的时光啊——对于心灵来讲。
高中生的生活里，已经有了朦胧诗的位置，已经有了浪漫的位置，天天看惯了的天空和田野、小马路和自行车、风筝和电线杆……突然之间好像都有了诗意……
柔嫩的心灵已经决定要张开来看看这个世界的真相……
写信和记日记都是愉快的享受，即使作业无法完成，日记也是一定要写的——今天听了什么歌、晚餐有什么新鲜的话题、楼下花园的白玫瑰开得婉约，蔷薇倒是如火如荼、班上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只没满月的小狗把花生壳都吞下去了……就算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也要幻想一些情节来抒情一番……笔尖在纸页上滑动的声音无比悦耳，墨迹如此工整秀丽，看着都让人开心啊。
你说，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太悠闲了？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男看金庸，女看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
实际上不准确，我就最喜欢看金庸，其次琼瑶，不喜欢三毛——我是绝对心理健康的年轻人，尤其不喜欢不负责任的流浪者，那种所谓的浪漫情怀真是接受不来。
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这句话似乎不应只是写给男人的。
就这样，我“混”过了一天又一天，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一个月又一个月……
我不想理解故老相传的“人生”，我只想仔细品味我的青春……
你呢？你是什么样子的？
好了好了，让我们言归正传吧，这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到了应该结束它的时候了……
琉璃这样虚幻的东西，应该是湮没在记忆的河流里了吧？可是，它却偏偏从转弯处跃出水面来！
那也是梦，一个至今想起都觉得会把心都掏空的梦……
看了平田让治的流浪儿的故事，对如雪的樱花有了点兴趣，对鳗鱼也有了兴趣——当然。
可是看到灰蒙蒙的墙壁又不由自主地叹气，外面的天空……外面的天空才能自由呼吸呵……
我在微雨的街头踟躇，黑色的沥青马路反着光，昏黄的路灯更象是一枝蜡烛。
谁的少年时代不叛逆？
我渴望有个心灵能完全理解我，疯狂地仰望着自由的天空。
柴米油盐？多么俗气的东西！我不去想它。
至于说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么……那也不是眼前的事情，当然不用考虑。
年少轻狂的时代啊，肤浅又甜蜜，放肆又怯懦……
在梦境里没有现实中那么多要操心的事——至少不用担心考试成绩不理想，也不用嫌弃老妈做的晚餐不够可口……
我自在地四处游荡，发现有太多的好东西，无数的小说和画册，无数的悦耳音乐，无数的香花围绕、林木扶疏……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还有一只五彩的鹦哥儿挂在幽幽的榕树下面。
这时候鹦鹉在讲故事，一个古老的神秘传说……
你知道，这世界无比辽阔，无奇不有。
有这么一个国家，它有个非常了不起的国王——他年轻的时候非常勇敢，非常骁勇，立下无数战功。
他在中年的时候才爱上了一个姑娘，那姑娘也很爱慕他的英明神武，于是两个人结了婚——婚礼浪漫奢华，全国的人都祝福他们，两个人感觉幸福极了。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年以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儿子，那孩子健康活泼，所有的人都把他看作掌上明珠。
第二年，第二个儿子出生了。
第三年，第三个儿子出生了。
第四年，第四个……
…………
一直到最后，他们有了一个小妹妹，她是第十三个孩子。
小妹妹肤色如雪，发鬓如鸦，她的眼睛象天空那样蔚蓝，她的嘴唇象樱桃那样鲜嫩，她的腰身如水鸟般轻盈可爱。
可是，当最小的孩子刚满十三岁的时候，他们的母亲在世上受的苦难总算到了头——她魂归天国了。
伟大的国王悲痛万分，不久也追随他一生的知己和爱人而去了。
十三个孩子成了孤儿。
照理说，最大的王子顺理成章应该继承王位——可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神秘地失踪了。
王宫里乱成一团，半个月以后，只好宣布由二王子继位。
在加冕典礼的前夜，他也神秘地失了踪！
接下来完全象中了恶毒的诅咒一样，王子们接连失踪，谁也没有一丁点头绪。
公主的嘴唇已经褪去了鲜艳的色彩，她连头发也没有时间梳理，整天虔诚地跪在圣母像前祈祷她的哥哥们快回来。
最后只剩下她最小的哥哥了——他鼓起勇气对妹妹说：我不会继承王位的，我要去找回哥哥们，替我们祈祷吧，我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他就离开了王宫。
公主的祈祷非但没有带回她的哥哥们，反而最后连她自己都身陷囹圄。
恶毒的女巫把她关进了阴冷的阁楼，只有一扇极小的天窗勉强透进一点光线。
纺麻是她唯一的工作，每天只有可怜的一点水和发霉的面包填填肚子。
她的手和脚都磨破了，鲜血染红了一束又一束的麻。
她哭啊哭啊，直到蔚蓝的眼睛里沾染了子夜的漆黑。
她纺出的麻线已经很多很多，可是，总是有更多的苎麻在固定的时候被送到她的小房间里。
这么多的麻线都到哪里去了呢？
公主怀疑着，企图在铁门打开的瞬间窥探外面的情况。
什么也看不见，外面黑暗可怕——反而是她的小屋，多少还有点人气。
……………………
鹦鹉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坠入阿鼻地狱。
眼前一片黑暗，这世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甚至不敢大声呼吸，怕有什么东西发现我的存在。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从温暖明快的天堂一下跌进地狱般的冰窖？！
我瑟瑟发抖。
隔了好久，才听到极远处一点金属刮蹭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的心弦颤动不已——有声音，就表示有人！
时间如此漫长，仿佛从遥远的亿万光年处迤俪而来，那黑暗的尾翼遮盖了所有的意识。
期待，期待最后的审判…………
一个世纪都要结束的时候，我的眼睛勉强能看见一点东西的轮廓了——哪里是门，哪里是墙，约莫有了点感觉。
可怕的趿拉鞋子声慢慢走近，一直到了门外。
刺耳的开启铁锁的声音穿透了耳膜，我几乎失去意识。
“嘿嘿嘿嘿…………”清脆的笑声从一个小小的孔钻进来：“亲爱的，今天怎么样？”
我无法回答她，只能呆呆地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你呀，明明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呢？只要你把你母亲的印信交给我，就立刻能回到你原来那间漂亮房间去啊。”她甜蜜地引诱着。
可是，我哪里知道有什么印信啊？？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算了，可是明明可以脱离苦海，却拿不到钥匙…………
也许是觉得我的沉默太漫长了，那女人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砰的一下关上了通话孔。
咕隆咕隆的一阵响声，不知道从哪里滚进来了什么东西——应该体积不大吧。
我摸索着把它找到——黑暗中连感觉都失灵了…………
原来，那是一块坚硬得掉渣的面包…………
我的时间在接近凝固的状态下一点一点往前挤，细小的天空渐渐变成灰蓝色——天黑了。
忽然，扑拉扑拉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的天空被遮蔽了。
我麻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动弹过了…………
是鸽子！！
一只又一只的鸽子排着队飞进了这间斗室。
我吃惊地看到他们在落地以后都变成了身穿锦衣的青年。
“你……你们……”我嘶哑地嗫嚅着，并不期待他们的回答。
“丽雅，我们的小妹妹！你受苦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着，有几个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原来，我叫丽雅。
我不是小磊……这是在做梦……
丽雅丽雅丽雅…………
鸽子们带来了清水和新鲜的面包，我勉强对付了一顿。
“我们的衣服织得怎么样了？”他们关心地问着。
“衣服？”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莫名其妙。
“是啊，没有衣服，我们怎么变回人类？”
对对对，格林童话里，王子们必须要有麻衣穿。
可是……我总觉得这里诡异得不象童话里单纯的情节了………
房间的角落里神奇地出现了几件麻衣！
“好厉害！已经有十一件了呢！”有个矮个子的“哥哥”开心地说。
“丽雅辛苦了！”他们都过来拥抱我。
穿越几个世纪的温暖环绕着我的身体，我潸然泪下。
天亮的时候他们都飞走了，临走的时候最英俊的哥哥握住我的手，低声说：“丽雅，你想起妈妈的印信藏在哪里了吗？”
王妃的印信？？
我默默地摇头，他脸上的失望几乎又让我流泪。
又是漫长的一天，我在脑海里回味着哥哥们的模样，艰难地企图织出最后的一件麻衣——其实，那一件也只差一只袖子没有织上了……
奇怪的女人没有来，也许，她不是天天都来吧？
我安然地藏在黑暗里。
只要今天不会死，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我想我是睡着了，在格林童话的梦境里睡着了……
一个黑发的王子用爱笑的眼神轻轻拥抱着我，那么温暖，那么纵容…………
“琉璃…………”我痴痴地说着，泪水迷离。
“傻瓜！”他笑笑地拥着我的肩膀：“小磊怎么这样爱哭啊？”
“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啊！我真是受够了！”我哽咽地叫着，声音不大，可是自己听了都觉得心酸，于是眼泪越发肆无忌惮。
“你呀，你要坚强些哦！不然的话，你会沦陷在梦境里！”他严肃地说：“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勇敢吗？”
“可是……”我用模糊的眼睛看着他苦笑：“那时候，你是琉璃姐姐啊。”
“无论男女，无论万物，都是没有分别的，”他和缓地说：“你要抛开一切表象，勇敢地走下去！”
我用力点头，一下子把自己弄醒了。
“哎呀！你总算醒了！”那个听过的女人声音说着，柔媚悦耳。
我的四周，帘幕低垂，花团锦簇，粉嫩可爱。
嗯？做梦还没醒？！
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我的床边，娥眉粉黛，肤似羊脂白玉，衣若彩云垂地，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公主，”她笑吟吟地靠近，捧上一杯牛奶。
“我……我不要…………”我害怕地向后缩着：“我不是公主。”
“别傻了，新王就要登基，你得精神一点才能参加典礼呀，快把牛奶喝了吧。”仍然耐心十足。
我奇怪地问：“谁要登基？”
“是你的大王兄呀！亲爱的，你真是病得不轻呢！”她温柔地一笑。
我没有糊涂，这一定是圈套！
我暗暗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接过牛奶喝了。
“你是谁？！”我退到床角，逼视着她。
“我，我是你的姨妈格温妮丝呀，怎么了，丽雅？！”她担心地拧起眉毛。
看着她美丽亲切的容颜，忽然间我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些痛苦的回忆都只不过是恶梦一场罢了。
于是我也微笑着，任凭侍女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又任凭她们把我扶出了房间，穿过长长的华丽的走廊和回廊，走过无数的喷水池和塑像，从修剪得奇形怪状的灌木丛里走出来一直到了一个巨大的草坪上。
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场面非常热闹。
我优雅地穿过人群，来到我的哥哥们身边，发现少了一个。
“那么，我最亲爱的小哥哥——汉克在哪里？”我问道，注意保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用手指尖轻轻掂起杯子。
“呃……”几个人嗫嚅了半晌，终于有个人回答：“他在生病，他的胳膊断了。”
“汉克的胳膊断了？！”我惊讶地问：“怎么断的？”
“是骑马摔的……”老三说。
“下楼梯不注意……”老五同时说。
我沉静的看着他们。
现场有点尴尬。
“其实，他的关节炎发作了，根本不能动，医生让他好好休息。”老二出来澄清。
我一笑而过。
典礼开始的时候我偷偷跑开了。
密林中的小屋隐蔽而阴冷，屋前一个小小的湖泊平静无波。
屋子里有人在争吵！
我小心地藏在窗子下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汉克。
“要你母亲的印信！去向那个丫头要！”是我亲爱的姨妈。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汉克的声音不大，却很稳重。
“实话告诉你，你父母的基金要用你母亲的印信才能有支配的权利，我要那笔钱。”回答得理直气壮。
“可是，我为什么要让你得到那笔钱？”问得有点白痴。
“呵呵，当然了，你还有一只翅膀……你不想把它变回手臂吗？”声音如此温和。
“原来是你干的！”汉克终于生气了。
“是啊，本来我就要成功了，可惜，被那老匹夫给破坏了，不过也好，你还是不能出去见人！呵呵呵呵…………”
“你！你怎么能侮辱我的老师，他是尊贵的伯爵，拥有这个国家最崇高的荣誉和最肥沃的土地！”汉克很激动。
“是啊，为什么要让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占有王族的土地？！我不会让他活得太久的！而你们，我亲爱的小鸽子们，就自由地去飞吧！”
“你这恶毒的女巫！！”
我悄悄地推开房门，看到年龄和我最接近的汉克被我们的姨妈揪起领子抓离地面——她甚至还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和风度，好象手里抓的不是汉克，而是一束玫瑰花。
汉克的左手努力抗拒着，右边却是一只鸽子的翅膀，尽管拼命扑扇，却终究还是无力反抗。
我大声说：“我不知道印信在哪里，你就死心吧！”
姨妈女士吃惊不小，却很快镇定下来！
“看看你的妹妹，汉克，她美貌，她聪明，你的父母爱她甚过一切！你知道那基金是怎么分配的吗？全部都是她的！全部！！你把印信交给我，我们平均分配，好不好？”
“可惜！我不是丽雅，我当然不知道什么印信在哪里！汉克，我会救你的，我去找你的哥哥们来！”我冲动地大声嚷着！
“没有用的，他们……他们已经全部都是这女人的奴隶了！丽雅，你自己快逃吧！去找老师来救我！”汉克叫道。
“汉克！你傻了吗？因为她，你从小就被父母忽视！因为她，本应是你的财产你一毛钱也得不到！因为她，你的一只手臂成了丑陋无用的翅膀！你还要怎么样？！”
“我爱她！她是我的妹妹！她被父母宠爱，也被我宠爱！我什么都不在乎！只有你才不被爱！”
“你！你！”姨妈凶狠地叫着，失去了理性！她竟然用尖尖的指甲刺进了汉克的心脏！！
鲜血如花朵般绽开…………
……………………
“啊！！~~~”
我大叫着醒来，正是傍晚时分，天空渐渐转为灰蓝色。
微风吹拂，脸上似乎还有残泪，不敢伸手揩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终结之章 小寒大寒快过年 （ 格林童话纪念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