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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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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冉失眠了,他想到洛时序原来喜欢男生,便辗转反侧。
平时完全看不出来,他对不同的性取向没任何意见,但放在洛时序身上,他还是难以消化。
根本因素不是因为洛时序喜欢男生,而是洛时序有喜欢的人,他就算喜欢的是天上仙子,在岑冉看来,也是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第三者。
照洛时序的想法,是可以对那个人好,但绝对不可以把爱说出口,不仅可能会变成别人的负担,而且容易给人误导。
没有在等,不敢去等。
原来他也有这么患得患失的柔软一面,他怎么对那个人那么好?如此单纯地喜欢别人。
烦了一晚上,他发现自己还和小时候似的,洛时序离自己远了,他便要不开心,但也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有哪里发生了改变。
思虑过多,凌晨他终于迟迟睡去,却反复在梦中醒来。醒来了要看看手机,以为洛时序和自己或许还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没有洛时序发来的消息,岑冉第二天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带到教室里去,再整理要复习的书本。参加金秋营的班长回来了,带着签约的协议书,被一群人围着。
“原来协议书长这样啊。”杨超道。
班长读道:“可在应届高考时凭此意见申请北京大学自主招生资格,咳咳,接下来是重点啊!获得该年度北京大学在考生所在省份的自主招生最优惠录取政策!”
大家啪啪啪鼓掌:“恭喜班长!”
岑冉捧着个小的收纳箱,洛时序接过箱子,这箱子分量不轻,他说道:“我送你出去。”
昨晚的对话仿佛没发生过,岑冉知道洛时序是要自己别多想。
洛时序看着生性随和很好说话,但他做下的决定不可动摇,自有一套原则在,昨天晚自修大家怂恿他勇敢一些,但他只是自嘲般一笑而过,岑冉知道就算自己和他提议,他也是不会再更进一步的。
再稍微透露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要明明白白地揭秘了。稀奇的是,岑冉感觉到洛时序好像在怕。
“该去沾沾班长的福气。”洛时序道。
“晚了。”岑冉不置可否。
“我又不是不会做题。”岑冉道,“竞赛结果不重要,我本来就是去玩玩的。”
“玩进国决?这个优秀学生代表好狂啊。”洛时序道。
“你知道吗?”岑冉问。
他淡淡地说了这么没头没尾的半句话,该遮盖掉了许多疑问,想问的太多太多,但多说又显得多余。
你知道这场考试的意义在哪里吗?
你知道你要去向哪里,真正想要什么吗?
洛时序道:“我知道的。”
他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岑冉拿过箱子,道:“我只是不安。”
他曾经不知道这场考试的意义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真正想要什么。在这种对人生之路而言具有重要考试里,岑冉去年坐在考场里突然觉得迷茫,认为自己缺少了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止步了。
大部分人的迷茫不是他的迷茫,高中生的焦虑是如何考取理想大学,而他注定会录取去一个好学校。比起一个接下来四年要去的暂居地,他寻找的那个答案要更加重要。
正如两人重逢时,岑冉的直觉,这次的预感更为强烈。
他要接近自己还未发觉的心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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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驶过,站台上空无一人。洛时序看岑冉走了才踱步回教室,顾寻他们玩着篮球,为待会的决赛预热,洛时序买了新的运动护腕,和岑冉是同款。
这里篮球队的训练强度一般,洛时序转学前的学校很校风开放,爱打篮球能一天都在体育馆里连准头,何况是校队,会找最好的篮球教练给他们训练。
从集团的初中直升到高中,虽然后面因为家庭原因疏于打球,但底子还在。一带四拿冠军这种操作不奇怪,何况班里同学之间配合得好。
加油牌是班里人手绘,岑冉嫌这太丑,坐在第一排不肯举这个,一直放在班主任这里,现在在杨超手上。
为了逃避写加油稿,大家积极找别的事情做。关向蓝派人去看了几次七班的稿件数量,发现远超理重班一百多张,差点眼前一黑厥过去。
“写,都给我写。”关向蓝道。
学校严管手机,她便去文印室把网络上的加油稿范文打印出来,让大家东拼西凑,尽量减少誊抄的痕迹,蒙混过去。
学生运动会即将结束,下午是教师之间的,加油稿要暂停收件,审核稿件的广播员看关向蓝拿着一麻袋装过来,震惊道:“你们自己写的吗?”
当然不是,一班和七班有旧怨,他们篮球赛淘汰了七班,五千米再抢了七班风头,这回的加油稿数量也要永争第一。
时间太过紧迫,关向蓝灵机一动找了边上文重班的女生帮忙,文重班已经放弃挣扎,闲得在位子上聊明星绯闻,听说稿件可以换泡泡糖,纷纷参与进来。
数完有效稿件数量,直接给一班加了两百,播音员把厚厚一叠稿纸放在桌上,道:“你们班真够拼的。”
七班来的人见状,速速回到班里去说了这个情况,两个班由此展开了幼稚无聊的你追我赶,七班送完一班便来,一班刚走七班又至。
抱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态度,两个班不肯认输。一班的人快疯了,边写边骂:“七班的人有完没完啊,笔墨不要钱的吗?”
“比别的班多了几百张,这他妈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万的恶性竞争。”
“有力气哔哔,没力气多写几张?”关向蓝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
他们学历史的时候都没那么抓紧,幻灯片上满满的字,要历史老师问好几遍“好了没”,这才记完知识点。
仇人的愤怒是加油稿件第一生产力,写着写着,本来闲着没事瞎生气的恩怨纠葛,忽的又成血海深仇了。
时不时有七班的人远远路过,看似上厕所,实则刺探情报,看理重班的进度如何。他们赶人赶了几次,班长鼓舞士气道:“以前比平均分赢了,现在篮球赛也赢了,还有什么不能赢的?我们不能认输!”
互相把对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两个班的沙雕由此展开毫无意义的比拼,看哪个班单身更久手速更快。
最后理重班大获全胜,即便女生居多的文重班就在自己旁边,理重班直男们只会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一起玩阿鲁巴抬别人,远比撩妹要积极。
成绩好没多大用,掩盖不了自己注孤生的抠脚人设,该单身的还是单身,自从顾寻分了手,班里一碗狗粮都没有,大家以往的夜宵随之没了着落。
公布了班级总分名次,再表扬破了校记录的同学,然后激励大家再接再厉,在接下来的学习中也展现出拼搏精神。
中午高一高二放学,顾寻坐在岑冉的位子上,透过窗户看学弟学妹们背着大书包回家,哀愁得不行。大家的兴奋劲没过去,一时半会没法投入学习,自习时间还有偷偷打牌的。
扑克牌不是普通的扑克牌,同学缩小比例做成了迷你版,是用白纸做的,对折成三层再黏住,可以放在手掌心上看牌,拍在桌上还有扑克牌的手感。要是老师出现,还能迅速收起来,当做在玩狼人杀。
如此厮混到周六中午,大家终于放学。
洛母在厂里加班,洛时序穿上围裙做晚饭,他厨艺练得不错,两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等到洛母回家,他把在炉灶上煨的番茄牛腩汤盛出来。
厂里工作枯燥繁忙,短短几个月,洛母保养得当的脸上略显疲态,但看到儿子在厨房里打转,提起了精神,笑道:“语文听得懂吗?”
“还可以。”洛时序道。
母子之间一下子没了话题,洛母思索片刻,再道:“岑冉是不是要去颐都参加竞赛了?我听老师提起来过,没记错吧?”
“是的,他提前跟学校请假了。”洛时序道。
洛母有些累,听到洛时序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眼前的饭菜再香甜可口,也味同嚼蜡。洛时序察觉到妈妈的低落,问道:“怎么?”
“想你理科成绩蛮好的,错过有些可惜,要是……”
“妈,没那么多假设。”洛时序打断她这种联想,“我这半吊子水平,可能是去颐都旅游的。”
洛母道:“我给你买了些教辅资料,你回房看看,不要浪费。”
吃好饭收拾完桌子,洛时序看到自己书桌上,语文资料垒成两叠,当场就惊了。以前觉得自家老妈手头紧,该多备点钱,现在觉得要是多备点钱,自己大概会死。
在学校里看语文看得半死不活,在家里再遭重创,洛时序前段时间还佩服了下岑冉把市面上的物理辅导卷差不多做了个遍,现在轮到自己把语文辅导书写一遍了。
还琢磨着拿回书店退掉,然而翻开一看,洛母居然不怕麻烦地在每本书封面上都写了洛时序的名字,怕别人误拿。
纵使理科班在语文方面比较差,会买这种的也少有,白操心了。洛时序头疼无比,坐下来打算抄答案。
答案书没比正本薄多少,阅读理解题抄都嫌累,洛时序写了几行,果断放弃。再看了下书的价格,心如刀割。
长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点进相册,第一张照片是他借着拍顾寻跳高的理由拍的岑冉。
岑冉站在一旁,眉梢眼角含着些许笑意,是暖日里融了冰的川流。
要不然再做几道题吧。洛时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