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关心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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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们彼此目不斜视地坐在桌边吃早饭时，太鼓钟贞宗都还在生气，正宗白鸟心里也是一地鸡毛。
当时少年拽着她扭头就走，白鸟有些担忧地问了句：“把人家踢进河里不要紧吗？”
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
虽说那家伙感觉像是没吃药就跑出来了，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呀……直接把人踢下水不太好吧。万一，万一真出事了呢？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太鼓钟贞宗扭头看了她一眼，血红的眸子掠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死不了，死了也是他自找的。”
“别那么暴躁，小贞。他不是什么坏人，这样做有失妥当。”
“我没用力，岸边水很浅。”
“听着，小贞，关键是你的行为本身就是不对的。你把他救上来，最后再为了这样的理由把他踢下去……？”
“够了，白鸟，那家伙还不够可疑吗？他想拉着你一起去死哎！呵，难道你被他浮夸的演技打动了？一见钟情？长着一张小白脸说两句动听的台词就让你上当了？怎么，心动了想和他殉情啊？”
面对连珠炮一样的嘲讽，正宗白鸟应接不暇简直想跳脚：“说什么呢臭贞！我是那样的人吗？”
“是，你的确不是个会轻信于人的人，可你也从来不是个多么有心机的家伙。听好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善良、天真、与人为善就必会温柔待你，面对不安定因素就离得远远的，懂吗？”
白鸟愣住，但还是下意识分辩了两句：“小贞，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可我们不理会他就可以啊，干嘛非要把他踢河里去？万一出了事，你的处境不就很危险吗？”
——这条人命，由你来背负吗？
“我不会有事的。”其实白鸟口中“我们”的阵营划分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但太鼓钟贞宗语气还是有点硬。
“以后，不要为了我做这种事，甚至让自己涉险……这不值得。”正宗白鸟喃喃，“我知道你讨厌人类。你真的真的，并不欠我什么，没必要那么委屈自己来……在乎我。”
太鼓钟贞宗像是受伤了一样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没有再说什么，松开了抓着白鸟的手。
他们谁也没有再出声，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
明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出门，结果却是这样沉默地回了家。
少年简单冲了个澡换身衣服就进了厨房，准备早餐的动静意外的小。小到那里仿佛没有人。
正宗白鸟没有勇气踏进去。
平日里小贞炸毛，一定会尽力制造出各种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就差掀翻屋顶——热衷于张扬华丽的小少年，会眉飞色舞地跟你较劲。
他一定很失望很失望。
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饭，白鸟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放进水池，在水龙头哗哗的背景音里悄悄吸了吸鼻子。
她其实也很委屈。
也不是多么圣母地担心那个陌生人，她更多是觉得小贞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人不犯我那我便不去犯人，他这样锋芒毕露迟早会被盯上。
正宗白鸟知道他很强，虽说不清楚他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但，无论是多么强大的一个人，也做不到和整个社会的“规则体系”相对抗吧。
太鼓钟贞宗于她而言，是个重要的存在。那种不管面对什么都会毫不犹豫想把他挡在身后的、非常重要的存在。想要保护的心情，跟他能不能独自干掉千军万马无关。
为什么呢？明明不久前还是完全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是孤身一人太久了，是她一直抗拒着和外界深交的生活被小贞强硬地破开了一道口子，所以才对如此真实、鲜活、深刻的羁绊，产生了眷恋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东想西想也没个头绪。
但——
‘我想，我是担心他的。’
‘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是正宗白鸟心底最直观的感受。
就一副碗筷，刷得也太久了。
太鼓钟贞宗低垂着眉眼，把手中的筷子轻轻放下。
水槽旁的白鸟正僵着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才能自然地转过身，好让自己若无其事经过餐桌，回到房间里去。
这时腰背上突然传来肢体温暖的触感，白鸟在一瞬间的惶然过后竟有些委屈得想哭。
“……小贞。”
身后的少年环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背上：“白鸟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当时真的……很恼火，也不想让你受伤害，是我说话太过分，我道歉……白鸟可以原谅我吗。”
没等白鸟回答，他就继续说下去：“你不要难过好不好……我是一振刀啊，一振背负着护主使命的短刀，哪有去伤害想要保护的人的道理……”
“小贞，小贞。”正宗白鸟愧疚得想哐哐撞墙，她明明知道这孩子遭遇变故一直都有心结，却还是让他受伤了。
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他：“不是的！不是你的错，不应该由你来道歉！是我，怪我不好，我知道你是出于关心我的目的，我的本意明明也是在担心你！可我是个笨蛋，我不该那样说，用自己来伤害你。明明都知道的，小贞一直是个好孩子……”
被她搂在怀里的少年，那么精致又纤细，在那表象之下的心其实脆弱又伤痕累累，像一只水晶小兔子。
◇ ◇ ◇
今天的太宰治在瞥了一眼部下递交上来的报告书之后，薄凉地扯了扯嘴角：“失败了？芥川，真是无能啊。”
他随手将那叠纸扔在了地上，看向面前黑风衣少年的眼神就像在看那份被他弃之如敝屣的文书：“只会用武力么，废物。”
少年攥紧了拳，想要解释：“太宰先生……”
“够了，我不想听借口。”居高临下的目光里空无一物，“就我所知，港口黑手党可不是什么福利机构或者收容所。”
“……”
“出去吧。真是让我失望，或许路边随便找一个孩子都要比你办事得力。”太宰治想起早上那只动作迅速又警觉的小狼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旋即又全然收敛起来。
部下退出去之后，他没正形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晃了一阵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莫西莫西～织田作吗？好无聊呐，有没有好玩的事情告诉我？”
语气轻佻又随便，简直像是个巨婴在撒娇。
“没有吗？欸……残念。”
但他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在忙什么啦？带上我好不好？一个人超——没——劲——！我会得无聊衰竭综合征窒息而死的。”
“哎？我是一直想要自杀没错，可是这样死掉很痛苦的，不符合我的原则。”
“没错没错，没办法呢，带上我吧。”
“去那个出车祸的公司高管家里探查？你觉得那个人没说实话？”
“……唔，直觉？哈哈，织田作，你是女人吗？”
“去去去！好的，出发～”
◇ ◇ ◇
到了现场之后，太宰治才知道织田作之助所谓的调查是指私闯民宅。于是他十分轻松地找了根铁丝花三秒钟开了门，对正准备打破窗户的红发男人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石岛夫人正在医院照顾丈夫，孩子在外地上大学。”织田作之助简单说明了下情况，算是做个介绍，“时间有限，先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哎哎～什么方向都没有，就这样大海捞针。”嘴上抱怨着，太宰治卖萌的语气揭示了他真实的心情。
两人谨慎而细致地搜检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正要离开时，太宰治掀起了石岛雄书桌上的玻璃展板，从一张排列在边角、稍微有些歪斜的剪报下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其上是一位正埋头于书案工作的年轻女性。
看着照片，太宰治露出了愉悦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关心则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