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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1 ...


  •   霹雳子,只长在水镜外上霄峰后山的香料。陆镜在水镜中找过好多次,甚至派人到水镜中的上霄峰去寻,也没发现它的踪迹。眼下子扬突然再提出来,陆镜便在身后抚着他的肩轻声问道。

      “你真很想吃烤羊么?”

      薛南羽点点头,坐着望窗外飞雪,微微的笑。

      “昨夜我梦到回上霄峰,你带我出猎,捕到了黄羊烤起来,那香味实在是太美好了……醒来后我便好生挂念,总想着再吃一次才好。”

      他的面色苍白,比过去消瘦了很多。陆镜从身后环抱住他,轻轻蹭一蹭他的面颊。

      “那我过几日便回上霄峰去。”陆镜道:“给你多带些霹雳子回来,好好地给你烤烤。”

      “不必再等几天。”薛南羽静静说道:“就在今日吧。”

      陆镜不由惊讶:子扬竟这么着急?但转念一想他早对自己说过想吃霹雳子和的羊肉,昨夜又再梦到,那么今日对自己略加支使,也就不足为奇。子扬已有很多天食欲不振了,若是他喜爱霹雳子烹制的羊肉,那么陆镜为他跑一趟,也是无不可的。

      于是陆镜点了头。长公子立即让采墨给陆镜和崔琪准备行装。很快崔琪过来,看着那整整齐齐的行装笑道。

      “公子也太细心了。水镜中的物件难以带出,我们即便带行李去,到了结界边上也是得抛下的。”

      “但你们在路上至少要走两天。”

      长公子的神情淡淡,唯在低头时目光含一丝痛楚:“这样的大雪天里,多备些行李总没有错。”

      “子扬说的对。”陆镜立即表示附和:“咱们即便是出去时要放下,无非是先寄在逆旅里。取了东西回来,归程上也还是用得上的。”

      他边说边整理自己乾坤袋中的符文物件,侯府中人也牵来马匹。薛南羽看着陆镜与崔琪调试着他们的凡铁飞剑,忽开口道。

      “我送送你们吧。”

      他的面上无悲无喜,看着真平静极了。陆镜看一眼外面的天,连忙婉拒。

      “外面风大,你出来恐受了寒。好好在家中呆着,我至迟三四日也就回来了。”

      “我哪里就这样脆了?”薛南羽轻轻一笑:“放心,我坐着车子呢,车里备了火笼,比屋中也差不多多少。”

      陆镜还要再劝,崔琪阻止了自家师弟。

      “就让子扬送一程吧。又何必拂他的心意?”

      这话让陆镜闭了嘴,很快长公子的马车也拉来了。采墨扶着薛南羽上车,一行人在漫天大雪中缓缓出城。雪覆盖着车辙和马蹄痕迹,陆镜乘马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长公子说着话,间或听到他在车中低低地咳一两声。

      很快到了城门。崔琪勒住马到长公子车前,说风大雪急公子暂且先回,他们被送到此处便已足够。薛南羽在车内低声应着,顿一顿却忽然轻唤。

      “子安。”

      “嗯?”

      陆镜转马回来:“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帘内的长公子一时没有说话,好一会才轻轻地笑:“就是要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不就是霹雳子么?”陆镜有些茫然:“还有什么?”

      “没有了。”帘内人简单的答:“青琅河就在前面,你和崔师兄坐船走吧。”

      渡河是出流云郡的必经道路。陆镜与崔琪找条大船,连马匹都牵上去。青琅是条大河,流水终年不冻,但在大雪天气河两岸也异常阴冷。船家给船客们送上热酒,陆镜随手端一碗走上船头,却惊讶地发现薛南羽竟在岸上。

      他一身云纹素衣,披一领厚重白裘,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由采墨扶着、对这艘渡船远眺。白雪落在他的银冠肩上,他宽大的袍袖和衣袂在风中翻飞着,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单薄。

      陆镜吓一跳,忙朝岸上呼唤。

      “快回车上去吧~我没几天就回来啦~”

      大风将他的声音卷得七零八落,只听得几声伶仃的“回来啦”“回来啦”在雪片与山峦间回荡。崔琪也出船舱来,看着岸上久久不言。倒是采墨在岸上高声喊。

      “崔兄,我家公子拜托你,一路上多照顾着点陆公子。回去后,再替他多多拜上诸位师尊。”

      “一定。”崔琪双手合拢,朝岸上高声应道:“请公子放心。”

      于是薛南羽在岸上长揖而拜。河水转了个弯儿,大船绕过群山,那岸上的车队和子扬,便再也看不见了。

      那雪白的影子消失在群山背后,陆镜心中忽然便空落落的。

      他想着薛南羽的神情,想着薛南羽的脸,想着今天他的早膳还没有吃,想着昨日午后他的热度好像比前天又高了一点,心中便非常后悔答应回上霄峰去。但船一开便没有倒回去的理,陆镜只得在心中劝着自己——

      ——罢了,罢了,水镜的出入口便是峰顶建木。我离开子扬不过三四日。三四日后,我便可回来。

      尽了水路又换马匹,他们一路驰骋,终于在第二天夜间到达故事海。陆镜因曾被寒潭底的藤蔓伤过,无法独自通过故事海。崔琪便让他再好好整理行装,一切无用之物尽皆放下,自己好带他泅过海去。

      陆镜自己没多少行李,那些东西都是子扬准备的。他于是将行囊解开,一件件开始翻看。

      衣裳,文谍,食物……没想到侯府竟准备了这么多,陆镜觉得这真有点小题大做。翻到最后,一只木盒露出来。

      打开了,盒内居然是好几张房契地契和一大摞流云郡钱庄的飞钱。这些宅院田地遍布流云郡各处,那些钱财也足以够普通人过完富足一生。陆镜看着这些东西不由自言自语地失笑。

      “子扬给我准备这些财物做什么呢?我回到水镜后,难道会从侯府搬走、自己单身另过去?备这些东西看着不像是暂别,倒像是托孤——”

      他的话忽戛然而止。回想起子扬临行前的种种迹象,陆镜心中忽升起个可怕念头。他再顾不得什么霹雳子了,抛下那些重物只带细软,陆镜重又到马厩下去牵马。

      崔琪恰好从马厩下喂马出来,看着他急急冲来,问。

      “夜这样深了,明天还要渡海,子安你打算去哪里?”

      “回流云郡!”

      崔琪一把拽住他手:“故事海就在眼前,还回去做什么?你可是答应了子扬,要到上霄峰给他带东西的。”

      “去他的答应,我反悔了!”

      陆镜一把挣脱大师兄的手,斩断马缰狠狠抽一鞭子,马儿便长嘶一声撞出门去。崔琪在背后也随之赶来,御剑挡在陆镜马前喝道。

      “子安,你必须走!我也是答应过子扬的!”

      心中的不祥越发浓烈,陆镜恨声说道。

      “所以你也和他下套诳我?闪开!”

      他也唤出了谛江,两锋神武相斗,他纵马就从客栈中跑了出去。崔琪若御剑飞行则无法格斗,若格斗则无法飞行,纠缠了片刻,只得骂骂咧咧从剑上下来,自解了马缰、也策马返程回去。

      原本两天的路程,陆镜花一夜就奔驰到了。回到青琅河时正是黎明,马匹一声长嘶倒地毙命,陆镜御剑飞进了城里。

      天色晦暗,愈靠近侯府,陆镜心中的不安就愈强烈。铅灰色的浓云沉沉地压在流云侯府的飞檐上。陆镜落下飞剑,穿过熟悉的亭廊,刚一靠近长公子居所就听到一片哭声,顿觉当头一棒。

      谁在哭,为谁哭?他止不住地全身发抖,一阵风似地直奔进去,赫然看到一具棺材摆在了正堂上。

      堂中是一群戴孝的仆从,见他进来如同见鬼,一个个都是张口结舌的神情。

      “这里面是谁?”陆镜的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是谁……谁死了?”

      没人回答他。倒是平常较为接近薛南羽的几个年小的仆从呜呜地哭起来。可怕的念头浮起来,陆镜几乎当时就倒下了。他踉跄着扑到棺材边,还好,棺材里是空的。

      哦,没有人死。或许是子扬的病势加重了,因此这样来……冲一冲呢?

      陆镜心中安慰着自己,随即又提心吊胆起来。他站起来往子扬的卧房跑,恰逢采墨正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吓了一跳。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镜没搭理他,只把他的肩膀一推急着进去。采墨却一下挡住了门。

      “别看了,已经走了。”采墨脸上露出点儿哀伤神色:“你不该回来的。”

      “走去哪里?”陆镜的声音干巴巴的:“他……他这些日子以来病得厉害,还能乱跑到哪里去?”

      采墨眨眨眼,陆镜双目通红地一把拽开他,撞进门去。

      “子扬?”

      他唤,可没有人回答。床榻边的幔帐垂下来,陆镜一把掀开,子扬安静地躺在里面。

      子扬阖着眸,长长的睫羽低垂,双手乖巧地交握于腹前。头前和脚下都点长明灯,薛南羽身上着饰有流云纹章的礼服,发丝略带潮气的散落枕上。他的发冠还没有戴,面上身上虽然干净,但显然还没来得及最终打理。这副景象,这些布置,陆镜在某些需礼仪出席的场合见过。那些场合都与长长的丧幡和久久的哭号联系在一起。他颤着手指往长公子鼻下一探,是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子扬……

      陆镜顿觉一阵眩晕,几乎要倒在长公子的身上。有数双手扶住他,侯府的人对他呼唤。陆镜定一定神,猛然把他们全都推走,一把将他的子扬抱起来。

      “怎么回事!?”

      他吼,泪水随之淌下来。

      “我离开才三天!他三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怀中的躯体柔软,长公子的手还是温热的。

      他的愤怒悲痛之下,侯府仆从不敢应声。唯有采墨低声答。

      “他从来没有好过,只是一直在你面前勉强支撑,你走后他就不必再撑了。他的症候发作起来心痛咳血,把气道堵住很快的……好在他也没受多大折磨,心愿得偿、心事已了,非常快的就去了——你看他的神情,不是挺欢喜么?”

      欢喜?陆镜低头看,果然长公子的唇角微微扬着,面上一派如释重负的神情。他像是终于卸下一切的重担走了,从此世间纷扰与他再无关系。

      这幅神情让陆镜的心又一次痛起来。他捏着长公子下巴,挑起他的脸。

      “所以你又一次抛下我了……你要我去取霹雳子,就是故意想要支开我,对不对?”

      泪水滴落薛南羽脸上,顺着他眼角滑下来,倒像是两个人都在哭。

      “你会心痛会气促,可若有我在身边,还是能把你抢回来的。所以你故意把我支走……子扬,你好狠的心!”

      “你是欢喜了!可我呢?!”陆镜紧紧捏着他的脸,吼起来:“你轻轻松松一走了之,我怎么办!?你要我回上霄峰,再一次面对你的尸体吗!?”

      “你想把我甩开,不行!”陆镜一把将长公子的身躯抱起来:“我这就带你到沐灵之阵去!”

      哗啦一声,脚下长明灯被薛南羽的大袖扫过,跌落地上啪的碎了。侯府的人都涌过来。

      “你要做什么!?”采墨率先开口:“沐灵之阵能留的是活人,不是尸体。他现在已气绝了,你不要再折腾他好么?”

      影七也按剑拦住:“公子遗命一切从简,待他登仙后就立即把遗骸入棺火化,你还打算做什么?”

      “让开!”

      悲喝声中谛江出现,咔嚓一顿把堂中的棺材搅成碎屑。

      “谁说的火化?谁敢!”陆镜抱着那了无生气的躯体:“让开!再有聒噪的,休怪我剑下无情!”

      他双目通红,目眦尽裂,抱着那躯体一步一步下来,谛江闪着蓝光在他身前开路。凡铁无法与飞剑抗衡,采墨拉住影七,脸上也罕见地现出悲怒来。

      “陆镜你疯了!他的躯体必须烧掉!否则他可就白死,这一番心血也白费了!”

      “滚!”

      陆镜又一次吼起来,冲着采墨冷笑:“镜灵是吧?你要拦我,我便也向你请教请教。”

      谛江刷的朝采墨飞去,采墨侧身一闪,飞剑啪的一绞,一根柱子断了。

      “还拆上房了?”采墨气急,打算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一点教训:“好好,我老人家这就陪你玩玩!”

      空气中暗流涌动,镜灵预备出手。好在有人及时赶到,把陆镜给拦下来。

      “住手,子安!”金色剑光拦住谛江:“子扬已不在了,你冷静一些!”

      是崔琪。他敌住了自家师弟,陆镜一时不得过去,只得先把长公子的身躯放下,转身朝大师兄扑过来。

      “你也拦我!?你就是故意把我带走的,对吗!?”

      满心恨意冲崔琪发泄出来,师兄弟两一时斗在了一起。陆镜不敢离开这屋子,崔琪也生怕伤及他人颇多顾忌。不知过去多久,崔琪捉个空子已飞剑截住谛江,把陆镜逼进角落里低吼。

      “子安,你不要发疯。子扬就是不想你这样,才故意要支开你的。他若知你这样子,不知会多难过。”

      崔琪啪的打落谛江,陆镜也终于撑不住,到薛南羽的身边跪下,抱住他先是啜泣,随即止不住的嚎啕。他大放悲声,把脸埋在薛南羽袖中,哭得全身都在发抖。

      没有人敢来劝他,也没有人敢来动薛南羽的躯体。直到天色沉沉地暗下去,陆镜已是声音嘶哑,采墨才过来推一推他。

      “你把他衣服上都糊满眼泪鼻涕了,他最爱干净的……要不给他先换上一身,你再接着哭?”

      陆镜这才终于抬头,哽咽着道:“我……我来。我还是带他到暖阁去。”

      “你别来了。”采墨小心拽陆镜:“那池子水深,我怕你和他一块沉下去。”

      接着于心不忍地又道:“要不,咱们就按老规矩,先停灵七日,其他再议。”

      崔琪过来,强把陆镜拖出去。陆镜抱着他的剑在檐下靠在柱旁坐着,看身边治丧的人进进出出,难忍心中悲怆。他低着头不住啜泣,哭得狼狈极了。有这么个煞神在这里,也没人敢提把长公子入棺火化的事。陆镜直在屋外呆到天黑,看到堂中已挂起了白幡,这才昏昏沉沉站起来,往堂中走。

      堂中供奉瓜果,他随意从供桌上掂出一个咬一口,再从桌上提溜壶酒,咬开壶塞咕咕灌了一气,踉跄着进去。

      守灵的人见了他都有些瑟缩,陆镜倒笑了。

      “怕什么,我来吊唁。你们还担心我把你们公子吃了不成?”

      接着用靴子尖拨拨他们:“都出去,都别在这碍眼,我和你们公子还有话说。”

      他把仆从们都撵走了,自个儿在空荡荡的灵堂中转了一圈,才到那躯体身边去。

      “子扬。”他异常温柔地道:“你冷不冷?”

      薛南羽静静躺着没有回答,陆镜摸一摸他的手,已冷得冰一样了。

      于是他在灵床边坐下来,吃他的果子,喝他的酒。

      “是了,你已不会冷了,你潇潇洒洒地走,就留下我一个。”他就着冷酒咽那涩的果子,醉意直涌上来:“可你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黄羊,是真不要我烤了么?嗯,这酒不错,来,我敬你。”

      他提起酒壶,又觉得这样子灌子扬或许会生气,就又到供桌上取个杯子来,斟了一杯。

      陆镜扶起那躯体来,把酒杯凑近唇边。长公子当然没法喝下去,酒顺着唇边渗出来。陆镜忙放下杯子,小心地给他把酒渍擦干净,嗟呀道。

      “可不能强喂你,若是把衣裳弄脏了要换,你就又要着凉了。”

      他把他的子扬放下,极轻柔地为他捋一捋发,笑道。

      “所以还是我替你干了吧。”

      叼着酒壶又滋滋了几口,陆镜晃一晃酒壶,把那空壶子抛一边去,又到供桌上提另一壶来。

      他抱着壶再次喝酒,醉眼惺忪的笑。

      “你这样真好,再不会烦恼,再不会痛。子扬你知道么,每次你犯病,我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替你去痛。现在,你再不会心痛了。我呢,也总算可以放心。嘿嘿,真好,真是太好了。”

      陆镜边说边笑,越笑越大声,在这空荡荡的灵堂显出几分阴侧侧的味道,引得灵堂外的鸮鸟也跟着叫起来。

      “听听,夜猫子。子扬,三更了,是你在外面么?”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推开窗子看,哪有半只鸟或是鬼的影子。只看到月光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冷的北风卷进来,激灵得陆镜清醒了一点。他挪到灵床前,握住薛南羽的手,细细地朝他看。

      “可你虽然死了,我看到你,依旧想抱抱你亲亲你,依旧想和你在一块。”

      陆镜俯下了身子,温柔地吻薛南羽冰凉的唇,蹭着他面颊低声说道。

      “不如我还是和你一起吧。一起去往地下,变白骨,变蛆虫,让那些花木从我们的眼窝子里长起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不,不要从你的眼窝里出来。你依旧是干干净净好好的,让我在你身边腐烂,从我的骨肉里长出花来环绕你——子扬,我跟着你去。”

      “你落葬后,我就在你墓前以我的血来祭你。我再不走啦,我哪儿也不要去,我就留在水镜。那时知我要走,你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从今往后,我再不走啦,你开心么?”

      陆镜拥吻着自己已变得冰冷的恋人。月光下,他清清楚楚看到有泪水用子扬的眼角流下来。

      “子扬!?”

      呼吸立时变得急促,陆镜忙去试薛南羽的脉搏心跳。可手指下的躯体寂静冰冷,甚至已经开始僵硬,哪有半点生命存在的影子?

      于是陆镜刚刚有一点活气的心又死了,他喃喃地抱住薛南羽。

      “子扬,你好狠的心。你真是一点希望也不给我,我……”

      他拔.出佩剑,狠狠地往颈部切下。啪的一道光,铁剑被打断了,陆镜也被这陡然打断铁剑的巨力摔到一边。长公子的身躯自他怀中脱手,浓艳的红光从那躯体上放散出来。

      “子扬!?”

      陆镜被断剑割伤了手,那红光亦刺得他睁不开眼。他抬手挡住眼睛,从指缝中看到子扬的衣袂和发丝都在冷风中翻飞,那具已死去的身躯也在空中升起来。

      活着?死的?

      陆镜目瞪口呆,只觉满心都是乱的。眼见长公子的身躯越升越高,陆镜忙过去拽住他的衣袖。

      子扬的眼睛还是闭着,子扬的手指依旧冰冷——有人盗尸?

      陆镜心头的火立时腾起来。谛江出鞘,陆镜在灵堂中大吼。

      “谁在捣鬼?给我滚出来!”

      他顿足,谛江在灵堂中闪过,一股外来的灵流也随之现身,是江夫人身边的那个御灵女童。

      女童双唇翕动,用丝毫不发出声响,却直透入人心的话语说道。

      ——带上他跟我走。

      ——能与朱雀相和的躯体没这么轻易死。

      ——我的主人能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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