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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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秋对何以安的悲愤视若无睹，按响了服务铃。
比赛结束已经是五点敲过，唐清秋这么一提，的确快是饭点。
本来以为一碗红烧牛肉或者老坛酸菜就完的事，结果十五分钟以后整个包间里都飘荡着回锅肉盖饭浓郁的豆瓣酱味道，何以安在一旁坐立难安。
人长得清隽斯文，吃口倒是很重。
极力推脱一起吃点什么的下场就是现在她巴巴地望着邻座碗里的红红绿绿，闻着吊在鼻子前干红辣椒煸出来的辛香，只能恨恨地想，等会一定要敲诈队长出去撮一顿五香小龙虾。
三斤，不，五斤，少半两也不行。
一次性筷子被顺着纹路很仔细的掰开来，分离处一点没歪，连木刺都没多余地横出来，像是演练过很多次。
唐清秋的手生得很好，青竹段白似的骨节匀在五指上，见筋纤长却不枯，更不缺隐含的力度。
何以安突然觉得这双手要是摁在键盘上，应该会有奏钢琴的高级感。吃相也是相称的慢条斯理不急不躁，青椒蒜苗先被挑拣着合饭吃完，然后才轮到肉。
……眼下情形怎么看都像她在被单方面凌迟。
何以安终于忍不了了，蹭地站起来。
吃得餍足的唐清秋保持着进餐姿势抬眼示意问询。
“洗手间！！！”
……
对门就是男卫，女卫却靠近网咖大厅一侧。
何以安一双羊皮小高跟噔噔蹬，去得风风火火，不忘再在里边补了遍妆，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结果一眼扫过前台看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约只得怪路忏在网瘾青年里实在是很招摇。
这离电话打过来才四十分钟。何以安惊了一下，马上想起了包间里吃得正欢的那位。
……不太熟，当没看见等路忏发现自己，或者等齐鸣哥来解决？
不知怎的她眼前又浮现了唐清秋朝她服软的请求神态来。
还是先拖住再说！
电光火石间潜意识已经先她一步做了决定。
路忏一身比赛统一短袖黑T黑裤，离人思惘四个白色的毛笔字从左肩张牙舞爪盘到右腰，正没型没款地半肘子搭在前台，再噙着半抹笑，鬓边一缕亮色橙红非常惹眼，整个人很不端方地督人输号打钱。
办卡的小姑娘盹了一下午现在麻利了不少，饶是这样也不耐他这么个看法，耳廓悄悄红了。
在一双桃花眼蓄的电可以控告干扰人正常工作秩序以前，后肩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收收荷尔蒙。”一步开外何以安面无表情，这是刚输得落花流水的败犬样子吗。
私底下花痴是一回事，但明面上还是要装腔作势一下的。
路忏愣了愣，那半抹笑就马上扩成了个满的：“轻荷？刚好，齐鸣让我直接过来找你，我还在想是不是要一个个机子找过去。”
“哦，我刚好出来。”何以安干巴巴挤出来一句。
“你坐包间？带路吧，他们过一会来。”路忏接过身份证，眨了眨眼又低声冲小姑娘接了句谢谢，小姑娘眼睛都激动红了，看得何以安心里直叹气。
路忏长腿一跨作势要走，何以安却跟钉子打了桩一样杵在了原地。
“你怎么先来的？”连路思思都没带。
“这几天我一直散场就直接坐网咖训练了啊，哪跟那帮事儿精一样跟粉丝打个招呼特么就得半天，又要唱K又要聚餐的……早点过来还免得被人跟。”路忏不疑有他，微讶道，“怎么，前几天你也在？”
不不不不，她只是输了一时郁卒今个儿受不了赛场，天天刷出勤的是唐清秋……唐清秋！
何以安猛然睁大了眼睛。
“等等，你们队在这训练？”
“就我是本地人，线下期间只好赛场就近原则？”路忏自然不懂她的纠结，胡乱朝后冲她挥挥臂，已经朝着包间区走了，何以安只好三步并两步一溜烟儿追上去。
一边追一边默默念经似地叨：
唐姥爷这下你可别怪我没提前逼你走要怪就怪你非要吃什么回锅肉盖饭看看这下要遭罪了吧……
走廊最尽头的包间静悄悄的，唐清秋的机位有些刁钻，看不清后头，何以安推门的手可劲儿的抖。
路忏在身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门这么沉？”
何以安腆脸堆出个稍纵即逝的假笑，又迅速归位道：“没有。”然后心一横使劲一推，依然是大动静，但扑面而来的是死寂。
人去楼空。
掰得不偏不倚的一次性筷子，沾着红油的塑料碗，擦桌子的湿纸巾团，唐清秋。
什么都不在，就跟凭空蒸发了似的。
电脑已经关机了，小沙发也被推了进去。
要不是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发腻的甜辛味，何以安差点要以为自己做了场春秋大梦。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满脸却还是如梦似幻地怀疑人生，路忏隔了几台机一屁股坐下去，稳当当地开机，瞟了她一眼：“我知道我帅，但也不用这么魂不守舍？”
呸。
连续被两个男人摧残不已的何以安觉得自己不能一个人这么瞎闹心。
“哎，陆离。”
“咋？”
“我刚疑似在这儿碰到个你的男粉。”
“哦？然后？”
“……算了，没什么。”只是张了口才觉得难，反正跟他又不熟，而且这骚孔雀昨天才杀了我，何以安想，彻底自我放弃。
路忏打鼻腔里懒懒哼了声，对这个其实已经很吊胃口的做法不予置评，开了剑三登上线等人来。
对门男卫生间里这才悄然转出个男人来，高又伶仃，正是唐清秋，眼里水漾漾地渍着很是潋滟，也不知道是不是辣出来的，路过玻璃隔门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路忏坐得靠外，显示屏后歪出小半个身子，光看着就觉得这么个坐法闲适放松，品得出痞。
三个小时飞机，订的三天酒店，网咖里三次刻意为之的擦肩而过，唐清秋就这么将就着、总共看了路忏三眼。
第五届大师赛徐徐落幕，一些人尘埃落定，而另一些人的风尘仆仆才将将开始。
唐清秋出了网咖，夏季的傍晚还很是明亮，热浪打得人措手不及，路边行人很多，还有不少胸口印门标手里举灯牌，一看就是刚从赛场散出来的玩家，唐清秋活动活动肩膀，把衬衫袖子扣解开折了三折，打车去酒店提了寄放大堂的行李就直奔机场，一路上沉闷的很，只得埋头刷手机。
【@剑网3赛事：经过59天的激烈角逐！第五届 #剑网3竞技大师赛# 圆满落幕！
恭喜【赤枫沐月】获得冠军！
【离人思惘】获得亚军！
【哎呀心疼喝热水】获得季军！转发此条并说出您最喜欢的选手抽选……】
【@剑网3官方微博：第五届#剑网3竞技大师赛# 总决赛第二日比赛已结束，参赛选手们不仅展现了一流的操作水平，更体现了永不言弃的竞技精神，胜则优雅，败亦光荣！为每一支参赛队伍鼓掌！】
……
【@陆离v：对不起。】
唐清秋在一溜儿官方注水的没营养话题里刷到这条微博的时候是登上回C市的班机前。S市机场候机厅巨大的玻璃落窗外终于是整片暮色沉霭的天，长了翅的钢铁载物整齐排列在暖橘色调里，硬将土地里发生过的一切融化粘稠，生出不真实的错觉来，让人都觉得渺小。
唐清秋眉心微动，点开来，往下一拉，两分钟前的消息底头已经攒了三位数的评论，粉丝关心的关心安慰的安慰打气的打气，少数蹿出来质疑和泼脏的很快也被群而攻得没声。
再刷新几下他看着隐约有变成陆神勇敢飞陆吹永相随趋势的队形无声地乐了乐。
退出了缀名不似秋光的微博帐号，又颇费周章地临时再去注册了个，拉开手机相册选了一张猫咪大脸无辜看向镜头的照片当头像，总算赶在起飞前搜到了路忏这条博，发了评论。
【@盛夏回复：没关系。】
然后所有的东西随着手机关机都干干脆脆地抛到了脑后，唐清秋在飞机上倦得昏天暗地，却被舱椅硌得活活吊住一丝清醒，顶着夜色回到C市城区的出租公寓门口的时候全身上下每根骨头都拆开喊累，而一推门，乌漆嘛黑里先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绊了一脚。
他一个踉跄，拽着行李箱勉强稳住，伸手去摸索开关，边摸边无奈唤道：“盛夏……”
随着咔哒一声整个客厅亮堂起来，灰调格局，麻雀窝小，但胜在五脏俱全，而唐清秋一低头，就和蹲在脚边的银白生物滴溜溜一双大眼睛对上了。
“还行，活蹦乱跳的。”
他总算有了一点真心实意的笑意，蹲下去撸了两三把，一手猫毛。
盛夏是一只英短银渐层，被好吃好喝地供了六年多，体型逐渐往大橘靠拢，对自己的首席铲屎官十分亲黏，大半夜本来就是猫科生物的活跃期，眼下不仅唐清秋的手遭殃，一副誓将以唐清秋的两条裤腿也沾上一片白花绒毛为目标而努力的憨态。
唐清秋无法，提了后颈把死沉一只猫丢开几步咚地闷响，仔细地环视一圈房间，除了地板沙发上同样七零八落的裤腿同款标志物，还有厨房洗手台前挂着的被抓得奄奄一息的擦手巾。
再看了几步处哀哀地咪咪喵喵撒着娇的祖宗，疲劳神经催人命，唐清秋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先眼不见心不烦。
行李箱一路直行，呯地关了卧室的门，被拒之门外的盛夏委屈极了。
没良心的主人倒头就睡，一夜间，匆匆三眼并着胖灰猫，梦得尽是光怪陆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