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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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祈秀气的眉微微挑起。
“好……您若是不拘此节，那么在下也不推辞。小酿，你若是另有安排，那么请直言。”
我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愿望说出。
“不行。”他从未皱起的眉头深深锁住，带着坚决反对的表情。“小酿，我不能，让你那么做。”
“为何不让？”我反问，“大人，是认为我如今力单体薄，不堪重负，还是，大人本身，就不相信我，还有能力，自己求存于乱世之中？”
“你误会了。”他说，带着异样认真的神情看着我，白玉一般的脸上，一双点漆墨眼更是醒然夺目。
“小酿，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的能力，这并不是，能力的问题。小酿，你不过是在过于重视感情罢了……我担心的，是你一向锦衣玉食，不食民间烟火已然久已，若是此时，换了一个疾苦艰辛的环境，我深恐，你并不适应。”
“适应？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我叹然。钟鼓馔玉，并不足贵，我如今只求，自己的心安理得同平静祥和。
宁祈探究着望向我“你，确信自己，真的可以应对以后，与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点头。“也许之前的我，有很多失败。你要相信我……我不想，再被悔恨的痛苦折磨得夜不能寐，苦不堪言。我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解脱……否则，我便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也许吧……”宁祈叹息。沉吟了一会他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但是，若是有何不适应的地方，小酿你一定要告诉我……若是不想继续呆在那里，不要拘泥，你便立刻知会于我，我会火速，将你接回来。”
我微笑，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再没有什么猜忌嫌疑。原来古人所说，患难见真情之言，并不虚假。
“好。大恩，不言谢。”
他微笑。翩翩如玉佳公子，一片洒然超脱之色。
“小酿，你我虽是相识不深，但是，不知为何，我总是感觉，对你，很熟悉。并且，不由自主的，我开始纵容你的一切。所以，对于我所做的一切，我自然，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因此，你无需道谢。”
宁祈安排下去后，事情进展飞快，很快，他就在红尘巡捕我的风声稍松之时，安排易容成普通妇人面貌的我，出了城。
离开了皇城，顿觉，心神一松。
望着马车之外，缓缓变换的道边景色，想着自己之后要度过的赎罪之日，虽是自知一片艰辛，却是，不禁雀跃欢喜。
我终于，可以从种种重负之下解脱出来。
红尘……我送你的护主玉戒，我知你一定会宝贝的带于身边。不为它的功效，只是因为它源自于我。无论如何，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件纪念之物，我希望你，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于它，因为，这和你的安全息息相关。
我会默默的为你祈福，会为你，消减罪孽和怨气……
你和我，自此之中，是真正的天各一方。你贵为天子，会远远的处于天边，而我已然变成，一介草民，一片尘土。
两个人，再无交集。
路途漫漫，我一路奔波，颠簸劳累，一身筋骨酸痛不堪，终于到了目的之地。
岚国，邺城。
这所城，我并不陌生。我曾经，为了欧阳不离，自大轻狂的，担任过守城大任。
看着眼前熟悉的护城之墙，不由得感慨万千。我曾经在此，强赋忧愁，也在此，挥斥方遒。
破败的城墙一如我之前看到的那样，陈旧破烂。带着点点萧索。
这本是岚国的边境之城，照理来说，本该军事设备森严紧密，不应如此不堪。
然而，展现在我面前的这个城镇，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没有生气，没有活力。
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怕是岚国，已是气数已尽，将要亡矣。故边塞之城，如此不堪……
随着寥寥不多的城民走入城门，却是发现，城门之内，官兵人数更是无几，一个个脸上挂着的，都是木然死气的神情。
这和从前军民一心，团结抗敌的模样有若天地之别。
想起之前，那些望着我，笑得淳朴又老实的笑脸。不由心生怅然。
这是，怎么了？
我漫步走入这座城，所有人阴郁的情绪潜移默化的感染了我，让我也不禁收敛脸上轻松之意。
抓过一个路人，我询问，“请问，相思门在此处建立的门面，在哪里？”
那个眼皮抬也没有抬，只是随意伸手一指“那边。”
那边……是哪边啊……我疑惑着，又想再问，而那人却是不欲再与我纠缠，转身就走。
这样冷淡……我也不便再打扰，疑惑着，按照他的指点走过去。一路走过，遇到的路人都是一脸饥色，不见欢颜。
这样的情形，竟然，比之前战乱之时，还要糟糕。因为那个时候，大家拥有的，还有希望。
如今，似乎，是一无所有。
路过城中最大的市集之处，更是萧条冷清，门可罗雀。
然而，最吸引我注意力的，便是位于市集中心，那座大理石塑造的一个女子全身塑像。
那个女子，有着我最熟悉的面容，然而，脸上的神情，却已然是我不熟悉的洒脱同自傲。痴了一般走过去，静静的抚摸她的脸庞，带着丝丝怀念。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遇到紫陌。如今想来，在那个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对他念念不忘。他那时的行为举止，如今算起来，简直是莫名其妙。但是……就是因为他那时的一片深情，让我，已然不能抗拒，一步一步，陷了进去。
抬眼凝望它，这个雕像。它的身上玉牌，刻着的，是我永远也不能超越和拥有的名字，墨墨。（见文章第16章）
带着已然不能摆脱的惆怅，这个塑像，算是，我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情的纪念吧……
“嘿！臭婆子！”忽听后面有人怒吼，我一愣，是在叫我吗？ 恍然想起，自己此刻已然是一身妇人装扮，面容，也同普通妇人无异，一身风尘，一脸倦容。
“就是说你，那个碰着圣女大人塑像的婆子！”
我转过身，不慌不忙“有何事？”
“何事？！”他在地上唾了一口。“你看你这副德行！怎能沾染圣女大人的塑像！小心污了她老人家的身子，她老人家一怒之下，不再眷顾于我们！”
虽是被骂，但是不由的，我竟然想笑。真的很想告诉他，他心目中的圣女，就站在他的面前，一副邋遢又一脸菜色的妇人之象。并且已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也没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我出来乍到，所以不通习俗，还望官人不要见怪。”
一身武艺全无，没有任何自保的本事，我选择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哼！”他至始至终，对我怒目而视，一脸凶相。但是看我却是始终毫无反应，不禁讪讪作罢，“这次就放过你，下回，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沉默无声，一直低着头，听着他的脚步之声，渐渐远去。
不由，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一阵秋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同萧索，我不由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寂寞，人心冷。
转身，仍是朝着，相思门的所在走去。
一路凄凉，已至逢魔时刻，却是不知，在何处栖身。
未及夜晚，却是家家闭户，让我，连问路的机会都没有。
辗转走了许多歧路，终是在一处拐角之处，找到相思门的门面。
“有人吗？”在门外试着高喊了几声，却是无人应答。试探着推门而出，却是看到满室荒凉。
今日已然见识太多的清冷和萧条，却是没有想到，相思门，也是这样。这些人呢……
寻到火石，我点燃桌上的煤灯，却是发现，屋内一尘不染，伸手摸了一把床铺，也没有灰尘。
太好了，这里有人！我惊喜。
“你是谁？”忽有声音，冷冷的在门外响起。“没有我的吩咐，你怎么，可以擅做主张，自行走进来！”
我忙转身，看到进来之人，竟是紫慧。（见文章第二卷）
“是你……”不由喃喃……“花落时节又逢君啊……”
“你是？”她的声音里面满是疑惑同戒备。
卸下脸上所有易容，只是继续隐藏着，我额间的莲花。
“是我。”
“你！”气愤同恨意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却是瞬间，隐忍了下来。“您……来此，是为何？”
“宁阁主吩咐我，同姑娘一同掌管相思门扶弱济贫之业务。”我静静应到。
看得出，她一直在忍耐着不向我怒目而视，不对我冷语相加。可能是因为，她也考虑到，也许，我们之间，会共事很久。
“好吧。姑娘既然也前来此地，此处就让与姑娘，在下去别的房间。”
“慢——”没等我说完，房间的门，已然被重重甩上。
轻轻一叹。白头阁的所有人，都如此憎恨于我……然而我，如今，不得不仰人鼻息。
但是没了红尘的纠缠，想到之后我要做的赎罪之事，却是倍觉解脱。
倦意上涌，自行梳洗安歇不提。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赎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