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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怎么又睡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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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就像躺在水牢中。
还有几日就到长安,今夜却是格外的冷。越千槲骨头都浸入冷气里,忽然摸到手边一丝温度,毫不犹豫地蹭了上去,她熟稔地摸着温热挨了过去。
一声叹息,越千槲的耳朵发痒,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越千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对上的是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的主人好似在看登徒浪子般看着自己,似乎想看看自己醒来的反应如何。
大脑一阵空白,越千槲呆滞几下,下意识地低头去,幸好,衣服仍是严严实实的,只是身边不知为何多了个人。
“我莫不是还在梦中?”她按捺不住手伸向男子的双颊。于佩玄的脸颊被她捏出一个好笑的神情,嘴角也因为牵力勾起一个不怎么真实的笑容。
“放肆。”那人慵懒地吐出二字,把越千槲着实一怵,收回手。
她楞楞的看着托腮斜倚的于佩玄,对方的青丝顺着肩滑落,被自己捏过的地方留下两道红印子,薄唇修眉,如出清尘,隔着胸膛起伏,可见那颗强有力跳动的心脏。
越千槲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试探,不料被对方反手一握,像只被人触碰的小仓鼠般反射性地坐起。
“你怎会在此?”她几乎是快步后退。
“我醒来便在此地,倒是你为何躺卧我怀?”
“此处是我的睡榻,我自然在这里。”她大喊。
“你看仔细些,这是你的睡榻吗?”于佩玄将手收回,闻了闻才放下。
一道闪电劈下,照着二人全身惨白无色。雷霆霹雳,越千槲起了鸡皮疙瘩,起身一看,地上巨大的青龙图,龙首在内一圈圈盘踞,他们正躺在龙眼的位置。
空旷的大殿没有一丝生气,越千槲推开殿门,底下高楼万丈浮在云端,通天玉塔的恐惧又漫上心头,大殿位于楼阁底层,她向上看去,天雷如涛,电光照亮昏暗的地方。
十二座楼阁如寒玉,被屋檐下的长长的铁链连接在一起漂浮着,腐朽的铁腥味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令她犯吐。
她看向身后的男子。
“不怪我,”于佩玄摊手,“我也不知这里是何处,但有一点,一些家族为守护上古神器多少都会下些禁咒。”
越千槲双目灼灼地望着他,他收敛起纨绔的神态,“看来那舞人珮被你们凌氏下了咒,抹杀玉的灵性便会遭到反噬,被传送至凌氏受审。”
于佩玄:“我确实不知这是何处,也不曾到过此地,你身为凌氏之人,或许能告诉我。”
“五城十二楼……”心中有一个声音,铜印提示过自己五城十二楼的情景,“凌氏乃周文王族裔的一支,依族规选女为巫祝,将玉守于五城十二楼,五城十二楼亦是凌氏一族千百年聚居之地。”
这里便是五城十二楼,可是、可是五城十二楼不是仙境吗?怎会变成此间炼狱?越千槲摸着衣襟,她入睡前将铜印放在木几上,衣襟空空如也。
“这就是五城十二楼?相传为黄帝所建,如今一看,不类仙境,倒似幽都。”于佩玄眺望远处,放下评论。
“看来我们真是被拖入此处。”越千槲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压抑,她快步走入殿内想查看有没有别的出路。
可惜楼阁四面悬空,根本没有落脚地,他们就像是被人在睡梦中凭空传送到此处。
越千槲揪心不已,回身道:“郎君也快去……”
快去找找,越千槲的话被一刀劈断。因为她看见身后的于佩玄挑了个自觉舒服的位置,左右望望,坐下,躺倒,只手托腮,毫无求生欲,不如说此刻的表情十分之愉悦。
越美人的老脸有点挂不住了,自己一介炮灰反倒成了最认真逃生的人,大佬却在划水。
越千槲无言以对,“敢问您这是在……?”
“一时也出不去,不如消停会。”于佩玄拍着一旁的空位示意越千槲,一副游山玩水的派头。
“您不去长安了吗?”大汉丞相西平侯于定国决计料不到被幺子如此放鸽子。
“时辰未至,”于佩玄一派散漫,“阿父让我去长安处理不过是为了给麒麟阁除祟,若是再出事我定然前往,如今时辰未到,去了邪祟也把尾巴藏好了。”
越千槲错愕:“丞相知道你是个方士?”
于佩玄一听,当即开怀笑道:“一家人哪里瞒得住?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我暂时不想去长安罢。何况到了京畿免不了见到馆陶,少跟此人打交道。”
于佩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最见不惯这种因自己是华胄皇族就标持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此女被陛下宠着,不回自己的封邑馆陶,我这儿可没有这个理。若她的秉性仍不知收敛,兄长娶她就是平白遭一份罪。”
平心而论,他真心希望于氏与皇族解了这门亲事,当初馆陶公主自作主张向天子点名要兄长做驸马,一夜之间出尔反尔如当儿戏,朝中之人对他们会作何感想?
他最初不信旁人言语,直到馆陶公主目中无人地出现在眼前,还有那金丝雀般的做派,他才确定了所言非虚。
言毕,大殿咚咚地摇晃,整座楼身跟着晃动。
越千槲情急之下抱住近旁的柱子,旋即被人把住肩膀飞了起来。天雷如刀刃砍下,方才落脚的那根柱子已经被劈成了一截可怜见的小木炭。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这么太平。”于佩玄内心的火被勾了起来,扰人清梦。
楼阁被雷硬生生劈成了两半,烧焦的味道伴随从中间扩散的浓烟弥漫开来。
越千槲被人带着又飞了几层,她的一颗心还在突突跳起,也不知于佩玄带着自己飞了多少层,自从雩祀过后她就开始十分惧怕这种又快又高的速度。
直至最上层一个发亮处,身边的人直接冲了进去。
七个铜鼎依次排开,对着上苍,四壁用朱砂涂以不知所谓的壁画,每幅壁画的内容都有所不同,不是一群人在祭祀,就是描绘死后的幽都。原本堂皇的祭坛蒙上一层灰,废弃不堪,七个彩漆木瓒倒在四处,只在边角上得意一窥昔日光辉。
二人同时明白,此处便是凌氏祭祀之地,靠着结界,抵住了雷劈。
于佩玄察探一番,见少女面色苍白地盯着自己。确切而言,是盯着自己的身后,一个被铁链锁住的玉棺,玉棺里的人血肉模糊,整张脸烂成了花,浑身的血痕从皮肉糜烂到骨里。让人恐惧,又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猎奇的欲望。
越千槲的手越紧,下一刻就要碰上锁链。
“别碰。”于佩玄一个气罩将玉棺隔开,“你若是碰了,跟他一样的下场。”
“郎君,这个人还活着,他在动。”
“生不如死。”于佩玄浅浅一瞥,甩出四个字,“这玉棺能保他不死,却也是惩罚。”
给予一个人长生的棺材,却让他让尝受无休止的痛苦与折磨,崇敬耶?惩罚耶?
越千槲心里说不上滋味,毕竟棺材里的人极有可能也和自己一样姓凌,一想到此,再看玉棺,总觉着不舒服。
于佩玄我察觉到少女的异常,开口问:“你认得此人?”
“不认识,我甚至没见过他。”越千槲撇过头。
“此处似已废弃多年,不宜久留。”于佩玄看向祭坛后,十二座楼台高高低低被丽墨色的云雾间,就像十二座鬼连城。
轰——天雷毫无情面地劈下,结界如巨大的蛋壳,挨下无数次雷击,终于在猛烈的抵挡下列出一丝缝隙。天雷就像一个得志者,嚣张地乘胜追击。
又是一到天雷,于佩玄飞上结界外缘的屋角,月白色的背影在泛着紫光的天雷下如竹林间被溪流洗刷的水玉。
风力料峭,越千槲拨开挡住视线的发丝,就见那人向自己伸出手,“上来,我带你走。”
她抓住于佩玄的手,被后者稳稳拉起,趁着天雷的空隙,顺着屋檐上锁链彻底飞离了最初的楼阁。
就在他们飞出祭坛那一刻,身后的楼阁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倾倒。原本高耸的楼阁散了架,化作一根根木桩,如被人捏碎的黏土娃娃,零件不断被剥离出体,整个楼阁只剩小小支架,最后,连支架也坠落了。
越千槲忍不住将眼珠往下转,万丈高空上,脚下空空,眩晕的感觉在空中更加明显。
“别低头,往前看。”于佩玄的音量被风吹稀释。
她眯起眼,听见对方的声音在风中喊着,明明就在咫尺,却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这么多楼阁,千槲,你选哪一个?”
越千槲艰难地试图睁睛,却是徒劳。
“眼睛疼?”于佩玄低头看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少女。
“风太大了,睫毛……你快看看我的睫毛是不是打结了?”越千槲的睫毛根被迎面而来的风摧残得难受,眼眶也酸疼,都要刮出泪了。
“我看看,”于佩玄挑过少女的下巴,就看见一张面目全非的鲶鱼脸。
“……睁眼。”
“睁不开。”越千槲欲哭无泪。
于佩玄抬手化出了一个气罩挡在身前,“现在可以看清了?”不会还要他一根根分开睫毛吧?
越千槲拉上眼皮,看哪座阁楼都是一样无差,便点了最近的楼阁。
“就这位。”
二人停在巨大的殿门前,楼阁死寂一片,萧条冷落,借着昏暗的天色,门前的匾额隐隐约约露出一个字——色。
看不清,越千槲小鹿乱蹦,匾额的高度依旧没有缩减。
“算了,”她愤懑不已,“郎君,此间恐有诈,我们不如先飞上去看看。”
无人回应,“郎君?”
越千槲回头,身旁空无一人。
我是存稿箱,以后都是我,主人闭关备考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怎么又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