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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枕琴带着青枝在府里四处转转,通往外院的甬道尽头过道门里,有两个人,一男一女,青枝拉了拉枕琴的衣袖,“你看前面那两个人。”

      赵宴穿着一身天青绸袍,身材颀长,玉树临风,而他面前站着的娇小,聘婷的女子正是胡品清。

      胡品请手里拿着一双男鞋,递给赵宴,赵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伸出手接过,宋品清微微仰着头,两人说着什么。

      枕琴这功夫也看见了,啐了一口,“光天化日,真不要脸!”

      这时,赵宴朝她们这边看过来,显然已经看见枕琴和青枝二人。

      枕琴拉了青枝绕道过去,青枝小声问:“这两个人是谁呀?这男人和女人长得真好看。”

      枕琴不屑,“你在乡下没见过好看的,这是咱们姑爷和府里的姻亲胡姑娘。”

      青枝没见过姑爷,这还是第一次见,姑爷跟哪位姑娘关系好像不一般,“我偷听我娘跟我爹说,姑爷对咱们家小姐不好,咱们家小姐长得像画中人,可比这位胡姑娘好看多了,姑爷为什么不喜欢?”

      旁观者清,枕琴不能说自家小姐的不是,措辞说:“姑爷待人冷,大概不喜过于亲近,个人性格不同。”枕琴只能这样解释,夫妻相处,她不十分懂。

      自家小姐像一盆火,姑爷像一块冰,自家小姐剃头桃子一头热。

      “姑爷喜欢这位胡姑娘?”青枝问。

      “也许吧。”

      胡姑娘性情温柔,说话细声细气,更讨男人喜欢。

      门里,胡品清发现赵宴心不在焉。

      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枕琴和青枝已经离开,没什么人,好奇赵宴在看什么。

      轻唤了声,“表哥…….”

      赵宴转过头,温和的语气说:“我去给母亲请安,品清表妹要去哪里?”

      胡品清神态娇羞,含情脉脉,“我去花园折几枝桃花。”

      赵宴看了看她,胡品清人如其名,品性高洁清雅,孤儿寡母很有志气,各方面不输京城名门闺秀,甚至比那些骄纵世家女更出色。

      宋府的陪嫁都在宋念手里,赵宴乃清傲之人,不惦记妻子的嫁妆,宋念把嫁妆单子找出来。

      拿着嫁妆单子看现银一项,手头现银五百两,陪嫁一万两银子,剩下的存在钱庄上,对姜嬷嬷说;“明日把钱庄上的钱全都取出来。”

      姜嬷嬷问:“主子不留点银子备急用。”

      “有钱花在刀刃上,银钱以后再赚。”

      三间铺子都是京城好地段,容易脱手,指着其中两间铺子,“这两间铺子卖掉。”

      留一间店面大的,指着赚钱,大哥宋子谦充军西北,西北条件艰苦,需要钱改善生活,赎出弟弟宋子善,供读书,也需要银子。

      陪嫁的家什,她这正房屋里的架子床、家具,百宝格摆着瓷器玉器。

      原身宋小姐喜奢华。

      宋念除了留下几样充门面,古玩玉器悉数卖掉,她搬出妆匣,打开里面有两层,第一层是胭脂水粉,第二层首饰珠宝。

      姜嬷嬷找了几块包袱皮,宋念留下几样平常戴的首饰把其余悉数倒入包袱皮上。

      说:“嬷嬷,明日你拿首饰去典当了。”

      姜嬷嬷看着包袱皮上金银玉翠,闪着灿灿的光,说:“小姐,您还是再留几样,您现在毕竟还是赵家少奶奶。”

      宋念嗤之以鼻,“没看有人等不及我倒地方吗?他赵家少奶奶的名分我还真不稀罕

      姜嬷嬷回府,宋念带给她太多的惊讶,自家小姐从前为了嫁给赵三公子,跟夫人打了多少饥荒,把赵三公子神一样仰视。

      赵宴在姜嬷嬷眼中确实是人中龙凤,可小姐也不差,为了赵姑爷,小姐变得不可理喻,撵走身边的人。

      现在突然转变,也许是赵姑爷太伤了小姐的心,小姐把他当成命一样,可他呢,竟然要害死小姐,太绝情绝义了。

      姜嬷嬷愤然,好在自家小姐清醒了。

      看见小姐把一个描金匣子抱出来,打开,里面全是夜明珠、宝石、碧玺、玉石猫眼。

      宋念把匣子里一个装夜明珠的小匣子拿出来,说;“剩下的变卖了。”

      这匣子夜明珠各个匀称,珠子在暗处发着幽光,不可多得稀世珍宝。

      底下暗格里放着地契房契。

      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看看这些变成现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要拿嫁妆救出宋家人。

      姜嬷嬷几乎敬佩地望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为自家姑娘自豪。

      姑娘瘦弱的身躯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单薄的双肩在宋家落难之时,依然担负起拯救宋家人的责任。

      清润的双眸闪着坚定的光芒,姜嬷嬷伤感却也欣慰,“老奴明日便去办。”

      宋念把多宝格上的摆件一样样拿下来,放在长条桌上,装在箱子里。

      “首饰拿出去变卖不引人注意,这些瓷器从花园角门拿出去,看角门的婆子给点好处,以后行个方便,还有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虽然是我的嫁妆,瞒着赵家人以免生出是非来,叫赵义套车,和魏山两个人跟着,这些东西分散拿到几家当铺。”

      “老奴知道。”

      主仆俩把要变卖典当的东西全部打包装箱。

      宋念这一动,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推开窗户,屋外春光和煦。

      木春坐在台阶上,这丫鬟实诚,吩咐,“备水,我一会沐浴。

      木春带着秋芹和秋葵抬水。

      姜嬷嬷把几个包袱锁在箱子里,然后把钥匙别在裤腰上。

      宋念提起茶桶里的茶壶,倒了两盅茶水,“嬷嬷歇一会吧。”

      姜嬷嬷看看一切收拾停当,说:“后院倒座库房里还有少奶奶的陪嫁,明日清理出来,粗笨的物件不好拿出府。”

      宋念喝了一口茶水,“先变卖典当能运出去,不显眼的。”

      院子里传来枕琴和青枝的声音,两人回来了。

      枕琴一掀门帘进来,青枝在身后走进来,说:“赵府真大,这要没有枕琴姐领着,我一个人走迷路了。”

      枕琴说:“奴婢带着青枝妹妹四处转转,认认路。”

      青枝心直口快,藏不住话,“我们看见姑爷了。”

      宋念看出两人表情不自然,不用问,青枝自己憋不住说了,“姑爷跟胡姑娘在一起,胡姑娘拿一双鞋给了姑爷。”

      “除了送鞋、荷包,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她就不能换个花样。”

      戏文里花园偷情的桥段,胡品清小家子气,格局太小,做姨娘的料,这种污糟事,她懒得听。

      枕琴噗嗤笑了。

      姜嬷嬷板脸呵斥,“ 主子的私事,也是你们能编排的。”

      看自家小姐没什么反应,从前姑爷跟那个丫鬟多说句话,自家小姐嫉妒得发疯,知道有人送鞋给姑爷,还不剪烂了那双鞋。

      自家小姐变化好是好,她说不出哪里不对。

      “主子,水备好了。”木春进来回说。

      宋念站起来,“嬷嬷回屋歇着吧,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搭着木春手去厢房沐浴。

      宋念身体弱,禁不得凉,秋芹和秋葵烧水,间隔一刻钟往木桶里添热水。

      沐浴出来,木春给主子穿衣,秋芹和秋葵把水舀出去倒掉。

      从厢房出来,黄昏时分,阳光很足,宋念对木春说:“外面比屋里舒服,我们不进屋了。”

      木春搬出藤椅,放在廊下,宋念躺在藤椅上嗮太阳。

      秋芹和秋葵两人去厨房取晚膳。

      宋念阖眼,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

      枕琴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身体金贵,纸糊的一样。

      秋芹和秋葵提着提盒进院,枕琴接过来提了进去,少顷,端着碟子出来,朝后院走了。

      宋念眯眼,看见费婆子在院子里探头探脑地朝枕琴走的方向看。

      不大工夫,枕琴空着手回来,进了屋,约莫一刻钟,枕琴从屋里出来,又朝后院走去。

      枕琴从后院回来时,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宋念,宋念朝她眨眨眼,朝院子里费婆子所在的地方使了个眼风,枕琴会意,进了屋。

      费婆子看枕琴进了屋,朝宋念的方向溜了一眼,沿着西厢房抄手回廊,快步朝后院去了。

      宋念睁开眼,费婆子是赵宴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这个怀疑又深了一层,她不急着处置。

      木春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宋念没睡,“主子,晚膳摆好了。”

      费婆子没回来,枕琴出来库房一定是锁了的,想象着这婆子此刻正趴着窗户门朝里瞧,弯了弯唇角。

      姜嬷嬷晚饭后到上房,枕琴和木春下去吃饭,屋里只有青枝,宋念在教青枝写她自己的名字。

      姜嬷嬷看没有外人,说;“老奴已经告诉赵义明早备车。”

      “嬷嬷跟赵义魏山说,打听着宋家下人官府那日发卖。”

      “老奴听赵义说也就这一两日。”

      “我们赶紧把钱准备好。”

      宋念摸着一口红木箱,“瓷器玉器拿出去太惹眼,先不动,明日我跟嬷嬷分头行动,嬷嬷去钱庄当铺,我去库房。”

      枕琴和木春吃过晚饭上来,姜嬷嬷说:“主子早点歇着,奴婢把被褥搬到外间,同枕琴俩个值夜。”

      宋念明了姜嬷嬷的想法,“我这里有枕琴侍候就行了。”

      姜嬷嬷不放心,临出门时嘱咐枕琴,“睡觉警醒点。”

      枕琴自从知道少奶奶被谋害,一直很内疚,说:“我夜里不睡守着,明白日补觉。”

      宋念走到她身旁,拍拍她的肩,“我占卜了,今晚没事,安心睡觉。”

      姜嬷嬷带着青枝出去了。

      宋念上床后,枕琴合上纱帐,吹熄了灯,去外间榻上睡。

      帐子里,宋念从褥子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她点验嫁妆时,在箱子里发现了这把匕首,匕首在暗处闪着寒光,刃锋利无比,兵部尚书府出来的姑娘,陪嫁里有长剑或短刀并不奇怪,防身之用。

      她把匕首放在瓷枕下。

      近身格斗,短兵器趁手,心安许多,很快便睡了,

      梦里又回到她曾经的世界,枪声,日本宪兵皮靴踩在雪地上,日语叫喊,黑色的汽车,绝尘而去。

      一下惊醒,从后背穿透身体的子弹,似乎还有疼痛的感觉。

      她还能回去吗?她要找到回去的路,那个世界里,父亲是她唯一的亲人,因为继母的缘故,她跟父亲关系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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