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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少奶奶,奴婢让厨房做了一碗姜汤,少奶奶病着,又受了凉,回头病又大发了。”

      枕琴端着一个白瓷小碗,碗里滚热的姜汤冒着热气,宋念把手里的帕子塞入褥子底下。

      枕琴把碗放在桌上,扶着宋念坐起来,往她背后塞了个引枕,端碗要喂她喝。

      这丫鬟老实厚道,宋念心里一丝暖意,“我自己喝。”

      “还是奴婢喂主子喝,主子端不住打了碗。”

      宋念浑身软绵绵的,确实怀疑自己的力气可能连一只碗的重量都承受不了,由着枕琴一勺勺喂她喝。

      喝了一碗热姜汤,她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枕琴扶着她躺下,盖上被,“主子发发汗,睡一觉。”

      一会儿,宋念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梦里许多双眼睛看着她,不是善意的眼神,赵宴的脸背光,阴森森的。

      突然背后有人用力推她一把,她扑倒落入深井里。

      倏忽惊醒了,出了一身透汗。

      屋里静悄悄的,枕琴没在屋里。

      宋念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这梦境是她面临的现实。

      静了一会,她摸出褥子底下的手帕,这是一方绣花帕子,浸水已经干透了,帕子上留下水印子,看出绣工粗糙,手帕一角简单地绣了一支花,甚是敷衍,赵府里一般大丫鬟平常使的绣帕像府里的小姐们的绣帕一样考究。

      手帕底料不是上好的绸,显然是下等仆妇粗使用的,粗使的小丫鬟们用的绣帕针线上差,一般洁净,这方手帕有一块污了,宋念判断是家下婆子使的。

      三房粗使婆子有两人,负责烧火,清扫院子,花草等杂事。

      这位尚书府的小姐嫁过来后,镇日针对年轻标致的丫鬟,打击夫君身边的一群狐媚子,没有闲工夫,估计院子里的两个婆子不曾正眼看。

      成亲一年,尚算新妇,即便得罪人,又能有什么杀亲夺子大仇,害一条人命,杀主是重罪,这个婆子敢如此大胆,背后主使之人,看样是赵府里的主子。

      夫君赵晏,是第一个宋念怀疑的人,照理赵宴最有动机,宋念娘家势败,赵晏是宋家爱婿,势必遭牵连,仕途受影响,妻无过而休弃,官员品行受诟病,何况三不去,宋念占了一条,有所娶无所归不去,既然不能休妻,又不能摆脱她,脱离宋家的牵绊,那就只有一条路。

      赵晏年纪虽轻,城府极深,宋念一眼便看出这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可对她的厌恶连她都瞧得出来,可见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对她这个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的人也无须掩饰。

      宋念一死,赵晏就彻底摆脱宋家,没人怀疑,一个娇小姐在娘家遇难后,心灵脆弱不堪一击,选择轻生

      宋念想到此,心里打了个寒颤,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如果是赵宴想要她的命 ,以赵晏大内六品御前侍卫,武功定然不弱,再说自己跟赵宴是夫妻,没有千日防贼的。

      这个手帕的主人不难找出来,可这婆子背后之人,怕没那么容易查,这个婆子肯定阖家在府里,宁死不能招的。

      凶手一击不中,不能马上再次出手。

      宋念不能病倒,如果病倒,想害死她的人就有机可乘,她病重不治身故就顺理成章。

      思考半天,她身体稍有好转,尚未恢复,只觉疲累,不大功夫又睡着了。

      中间丫鬟枕琴进来,看见自家主子熟睡,放下一半床帐,然后拿起窗台上的针线笸箩,坐在窗下做针线。

      低头时候久了,脖子酸疼,枕琴抬头看窗外,

      看见窗外一个丫鬟摆手招呼她,枕琴认出是大房的丫鬟,平常是不怎么走动,放下针线笸箩走出去,两人站在正房西墙下说话。

      到一个陌生的坏境,宋念心里装着事,迷迷糊糊再一次醒来时,日已偏西了,由于主子一直病着,窗扇没开。

      枕琴大概想让她嗮太阳,纱帐没合上,夕阳洒入,暖洋洋的,宋念阖眼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脚步声,传来两个人说话声。

      离得很近,好像就在床边,她懒得睁开眼。

      听见一个少女的声,“二姐,她是不是死了。”

      “没气了,怎么一动不动。”

      “我们叫人吧,万一她死了。”

      “等一下。”另一个少女的声音。

      两人脚步离开床前,宋念想看看她们做什么,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见两个身穿绫罗的少女,侧身站在梳妆台前,一个少女搬出她的妆匣,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金钗。

      “这枝凤钗是三嫂平常戴的,足金的,你掂掂沉得压手。”

      另一个少女举着一只翡翠镯子,对着光线亮处,“三妹你看,这成色水头,是上好的玉料。”

      边说把镯子套在自己手腕上。

      被唤作三妹的少女不满,“她好东西多,平常给我们的都是不稀罕的。”

      “她这次不死,醒了会不会变成傻子,我们拿她东西,她可能不记得。”

      两人于是放心大胆地翻捡妆匣,挑喜欢的首饰。

      两个少女正满心欢喜,突然,二姑娘赵萱的肩头被一只手拍了一下,她手里拿着一挂珠串,回过头,吓得惊愕地张大嘴巴。

      宋念又在赵芫肩头拍了下,赵芫回头,惊叫了一声。

      两人手里拿着的首饰掉落,惊悚地看着身后站着的人,脚步没有一点声响,两个赵家小姐一心扑在首饰匣里,太过专注,猛地看见宋念披着长发,面色煞白,表情木然,好像没有气息的鬼魂,吓傻了。

      赵萱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宋念极快地把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撸了下来,又反手把赵芫头上插着的金钗掠下。

      冰凉指尖触碰到二人的肌肤,两人不由惊叫一声,争先恐后夺门而出。

      刚跑出房门,撞在正要进门的三哥赵宴身上,赵宴冷声呵斥,“张张惶惶,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萱和赵芫平常惧怕这位三哥。

      赵芫手指着门里,一脸恐惧,“鬼,三嫂像鬼魂。”

      “胡说!”

      赵宴没理二人,迈步走进正房。

      看见宋念靠在床头坐着,穿着中衣。

      脸色极差,却也不像两个妹妹口中的鬼魂。

      “你醒了?”

      淡漠略低的声音。

      “嗯”

      宋念娇弱无力,不是装的,是身体太羸弱。

      “身体好点了?”一句关心的话,出自这个男人之口,寡淡无情。

      “嗯。”

      赵宴问,宋念尽量用最少的字回答,初来乍到,怕人瞧出破绽。

      “这屋里的人呢?”

      宋念垂眸,“枕琴刚出去。”

      声音细弱。

      赵宴蹙眉想责怪她对房中下人的纵容,终忍住,“晚上你屋里枕琴一个人行吗?”

      宋念闻言,心里一突,想都没想,说;“行。”

      赵宴想指派人给自己,她宁可枕琴一个人。

      赵宴似乎欲言又止,宋念瞄着他的脸,赵宴已经掩饰得很好,看不到厌恶。

      半晌,赵宴嗯了声。

      “你别胡思乱想。”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宋念倒多想了。

      赵宴已经看透了自己,知道自己怀疑上他,欲言又止没说的话是什么。

      低眉垂目,顺从的嗯了声。

      两人无话,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赵宴扫了一眼梳妆台,首饰珠宝凌乱地散着,轻咳了声,“二妹三妹年纪小,你别跟她们计较。”

      “我没跟她们计较。”这二人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

      赵宴从她温言细语中听出轻蔑,玉面微微一红。

      “你歇着吧!”

      冷冷地说了句,自己掀门帘出去了。

      颀长的身影消失门口,宋念冷笑一声。

      赵家也算世家,可跟宋家比差一截子,赵萱和赵芫年纪不小了,平常眼浅,她把自己戴腻了的首饰送给二人几样,以期讨好两位小姑,在三哥面前为她说几句好话,可这二人自私捂不热,赵家兄妹都一样凉薄。

      她掉井里差点没命,赵家人除了这两个小姑子一个人没来,就是这两个小姑子打着占点小便宜的心态,来看她死了没有,霸占她的嫁妆。

      赵家人大概都跟赵宴一样盼着她死。

      赵宴过来看她什么目的,今晚会不会出什么事。

      如果现在有人杀她,以她现在身体,毫无还击之力。

      她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什么趁手的利器,摸了摸秀发上的金簪,关键时刻可一用。

      枕琴进来,“少奶奶醒了,奴婢看见好像爷出去了。”

      宋念看一眼长条桌案上的滴漏,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看窗外院子里无人,说:“怎么没看见人?”

      “都去吃饭了。”枕琴道。

      “你吃了吗?”宋念问。

      “奴婢的饭菜留出来了,侍候主子用饭,奴婢再去吃,主子睡了一小天,早饿了,主子的饭菜奴婢怕凉了,放在提盒里没取出来,奴婢这就去给主子端饭。”

      枕琴刚要出去,宋念叫住她,“把你的饭菜给我盛点来。”

      宋念现在是草木皆兵,防着有人在自己的饭菜里下.毒。

      “可是,奴婢们的饭菜粗糙,难以下咽,少奶奶是金枝玉叶,吃不惯的。”

      “你的饭菜如果够吃,分我一半。”

      枕琴犹豫,看主子不像说笑,“奴婢饭菜不够,下处还有剩的。”

      过一会,枕琴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粥,一个白面馍馍,一碗炒菜,一小碟咸菜,炒菜里没什么荤腥,这是赵府下人的伙食。

      枕琴端过炕几,放在锦被上。

      拧了一条湿手巾,给宋念擦了脸手。

      宋念真饿了,拿起馍馍,就着菜,很快吃了一个馍馍,最后连菜汤都喝了。

      枕琴看着她,像不认识似的,自家小姐平常吃饭挑三拣四嘴叼,何时像现在这样吃饭香甜过。

      自家小姐活过来后,整个人好像变了,怀疑小姐脑子坏了,不敢说。

      白天睡了一整天,宋念夜里不困了。

      枕琴在外间榻上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丫鬟这两天也累了。

      正房廊下的灯熄了,今晚乌云遮月,窗外一片黑暗。

      宋念一直呆在黑暗里,适应了黑暗,这时,窗户上出现一个人影。

      宋念握住发簪。

      发簪尖头可做武器,杀伤力小,必须一击对手要害,颈部动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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