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惹不起出没》心陌

99、第 99 章

　　虽然光球外部炙热异常，但光球内部仍温暖如春，也未影响绝尘的视线。

　　不知袭击者们是不是明白了他们阻止不了飞车的前行，还是震惊于长明的实力，反正在他们想出办法对付这个可怕的'太阳'前，袭击算是消停了。

　　但谁又能对付得了’太阳’呢？

　　在袭击者们计划失败、苦着脸向上面禀告的时候，苏殊和长明也顺利在天黑之前降落到玲珑城。到了玲珑城，也代表着离天镜城差不多还剩一半的路程，以绝尘的脚力，再飞两天便能到了。

　　按照默认的规矩，飞车先去了城外的一处专门用来安置外来大型飞禽的棚屋群。

　　下车前，长明给苏殊带上了斗笠，苏殊也丝毫没有八月初八那日被灵韵示意带上帷幕遮掩容貌时的无视与拒绝。这差别待遇，要是被灵韵知晓了，也不知她作何感想。

　　同样带上斗笠的长明在付了十两银子给棚屋的管理者后，管理者给了长明一块雕刻着飞禽房间位置的木牌，便让其进入。

　　因为棚屋规划的十分合理规律，长明十分轻松地找到了木牌上雕刻的甲字域，这片区域的守卫检查过木牌后，便放行了。

　　甲字域的安全性最高，都暂住着几只身价较高的坐骑。

　　特别是其中一只巨大的白孔雀，异常华美，当它看到苏殊和长明的出现，十分敏锐地感受到纯净的灵气缓缓涌来，竟然开屏了！

　　可惜，即便这样，苏殊和长明也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走进了绝尘的棚屋，完全没有发出什么惊叹声。

　　华美自信的白孔雀失落不已，但想到等会这两人很快就会出来，说不定会注意到自己然后过来赞美它美丽的外表……这么想着的白孔雀便又开始期待起来，完全没想过只要是守礼的人类就不可能做出这种会引人误会的事。

　　进入绝尘的临时住处后，长明和苏殊一起解下了绝尘身上绑得紧紧的长长绳索。长明喂给绝尘一粒专为灵兽炼制的丹药，嘱咐道：“吃的晚点会送来，晚上若有人攻击你便离开这里，回锦城去找你原本的主人，记住了吗？”

　　绝尘点了点大脑袋，温顺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长明用灵力梳理了一下绝尘的身体，摸了摸蹭过来的大脑袋，道：“休息吧，若无意外，我和苏殊明日便会来接你。”

　　绝尘不舍得看了看长明和苏殊，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吃下去的药丸暖洋洋的，让疲惫的身体很是舒服。

　　安顿好绝尘后，长明的苏殊便直接离开了这片棚屋，未注意到有一只暗自期待已久、灵性十足的白孔雀在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脚步未停地离开后，极度沮丧地趴在绒草上暗自伤心难过了好久……开始怀疑自己的颜值和魅力。

　　.

　　等真正进入玲珑城城门，长明一眼便注意到了一家馄饨铺子的生意不错，正在食用的客人不少。想着苏殊午饭也没吃，应该早就饿了，便问道：“苏殊要吃馄饨吗？”

　　苏殊点了头。虽然不用进食也没关系，但为了长高，他基本三餐不落。

　　六岁前的苏殊可是个来者不拒的，不论灵植灵兽送给他的是颜色漂亮的小花、嫩嫩的小叶子、还是看起来怪模怪样的小果子，甚至是偷偷塞给他的各种奇怪小虫子、小石头，只要它们说是好吃的，他都能塞进嘴里吞进小肚子……为此，他可没少挨大师傅的训，因为大部分东西的确是少有的好东西，甚至某几样能让生机丸的药效更好，但某些却是带毒的，人吃了有害无益。宫人们为了提高他对食物的底线，她们更是在他的吃食上费劲了心思，绝对把各种吃食做得花样百出……现在长大了的苏殊，食欲已经淡漠了很多，基本是为了长高才没放弃进食。

　　两人入了座后，便各自点了一碗。

　　在等待期间，长明顺便给苏殊细说了馄饨的做法：“馄饨的肉馅需用槌敲打而成，而最鲜美的需取猪后腿瘦肉，去其筋膜，顺纤维横切成块状或条状，置墩上用木锤竖打，直至烂如绵、黏如糊，便可加辅料调制成馅，用薄如蝉衣的面皮包捏成状，最后煮蒸，其味道韧而有劲、滑润不烂，这便是馄饨了。”

　　苏殊完全不会做饭，听得似懂非懂，但他还是很是淡定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算苏殊一副毫无破绽的淡定模样，但长明就是知道苏殊并没有听懂这馄饨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长明当然不可能拆穿苏殊，所以他又说了一些其他小吃的做法，让苏殊随意听听，用来打发等待的时间罢了。

　　长明也没说多久，两人的馄饨很快便好了。

　　苏殊得到了一碗分量十足但卖相看起来十分寡淡的馄饨，苏殊也没说什么，左手拿起汤勺吃了一个。

　　这馄饨的肉馅确实如长明所说韧而有劲、滑润不烂，味道也十分鲜美，苏殊觉得挺满意的。

　　长明见苏殊没有嫌弃，自己便也安心吃了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

　　苏殊没吃两口，却注意到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躲在角落里看着食客食用，眼带渴望，其中一个小孩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破碗。

　　他们在渴望什么？苏殊疑惑，但也就看了一眼，便继续吃自己的馄饨了。

　　这时店老板、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开始收拾桌上客人食用后的汤碗，那个一直捧着破碗的小孩连忙跑了上去，渴望的看着老人。

　　老人点了点头，把自己收来碗里剩余的一点点汤汁倒入了小孩的破碗里，等老人把这张桌上四个汤碗倒完后，小孩的破碗里也有了小半碗了。

　　这桌收拾好了后，老人便走向下一桌，小孩也如同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看到全过程的苏殊：“……”

　　之后苏殊亲眼目睹到，在集合了所有剩料、得到大半碗汤汁的小孩高兴地跑回原来的角落，和等着他的小伙伴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这碗无法言语的汤。

　　看到这一幕的苏殊有点恶心反胃，连带着对自己面前这碗原本还算喜爱的馄饨也难以咽下。

　　这两个幼崽在乱吃什么，疯了吗？

　　长明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馄饨，然后才对苏殊问道：“苏殊不吃了吗？”

　　“饱了。”他哪里还吃得下。

　　长明点点头，伸手拿过苏殊面前那碗仍旧满满当当的汤碗，往自己碗里倒了一半苏殊吃剩的馄饨，毫不介意地舀起一个继续吃了起来……

　　“！！！”苏殊简直瞪圆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长明的行为，只觉得自己全身热气上涌、浑身都不舒服、更有种坐立难安的滋味。

　　苏殊可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难以描述的古怪感觉，他带着恼意向长明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长明咽下一个馄饨后，疑惑地看着苏殊反问道：“苏殊你不是说不要吃了吗？”

　　“但我没说要给你！”苏殊眼睁睁看着长明吃下了自己剩下的食物，一向玉白的脸已经涨的通红。

　　苏殊不明白自己在气恼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有一个词却可以完美形容苏殊这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那就是'万分羞耻'。
　　能毫不在意地吃下对方剩下的食物，一般这种行为只会在双方关系异常亲密的情况下，才可能存在。而对于失去了两人幼时相处的记忆的苏殊来说，他对长明再有好感也是刚认识不久而已，他们的亲密度不足。更别说，这一幕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了，别看苏殊整天面无表情、视弱者为无物，其实他还是很要面子哒！

　　经历单薄的苏殊虽然说不清长明的行为到底是哪里不对，但他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羞耻的滋味。

　　作为罪魁祸首，长明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倒是语重心长地对苏殊说教道：“苏殊，我们不能浪费食物，虽然一碗馄饨只要十文钱，但能省则省，不能浪费啊。”

　　未等苏殊恼羞成怒，年迈的店老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起争执的两人，好心插话道：“少年郎就听兄长的话吧，你兄长赚钱也不容易，不要任性啊，老汉我做的馄饨还是不错的。”

　　挨批评的苏殊：“……哼。”

　　直到最后，苏殊那一碗他自己只吃了两三口的馄饨，剩下的一半被长明坦然自若地吃完；而另一半则送给了那两个小孩，那两小孩倒是开心极了。

　　苏殊一向聪明，他知道长明可能是故意的，想让自己明白他所说的人世常情、努力活着。

　　但老人和小孩是真实的，那半碗自己吃过的馄饨，长明也的的确确毫不介意地吃下去了……

　　为什么能吃下去，不恶心吗？

　　苏殊实在是无法理解，他觉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吃得下旁人吃过的东西。

　　吃完馄饨后，长明多给50两给老人，算是给那两孩子今后的饭钱。之后便和苏殊一路沉默地寻找能投宿的客栈，但这种沉默并不是压抑的，苏殊和长明都默契地没有打破这种有些奇怪的氛围。

　　苏殊现在还是有些气，但除了生气，他还有些喜悦，他的些许喜悦仅仅是因为老汉误认为长明是自己的'兄长'，苏殊认可长明，不介意他人误认两人是兄弟关系。

　　阿衍是自己的对手，长明是自己的友人，苏殊很满意这趟出门的收获。

　　苏殊很喜欢与长明相处的感觉，要是下次长明再抢自己的食物，他一定不会这么大惊小怪地丢人现眼了。

　　是的，现在苏殊气的是自己没有保持住不动如山的沉稳气度，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了……

　　因为年长的店老板也没有觉得长明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对，那么就是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这种活跃多变的情绪冲淡了苏殊身上的冷冽气息，多了些许苏殊幼时的活泼，往日遥不可及冰冷的气质变得有些柔和起来。

　　长明目睹了苏殊的变化，他并不知道苏殊在想着什么，他只知道苏殊身上有了常人该有的人气，感觉没有那么高高在上难以接近了，虽然长明从来没觉得苏殊不好相处过。

　　长明其实也是第一次吃他人剩饭，他也是临时起意罢了，当时他也看到了那两孩子的艰难，原本是想把苏殊剩余的食物全部给那两个孩子，但他又怕伤到那两孩子的自尊心。

　　长明知道人的自尊心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东西，就算是乞讨的小孩子也是有着自己的自尊，他们能接受店老板的施舍，却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万一被认为是故意羞辱，那就成了好心办坏事。

　　这么想着的长明便让自己先吃了一半……

　　其实长明在吃的时候也有些尴尬，倒不是嫌弃，而且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苏殊，就算是现在，长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