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的恋人》夏特爱尔

26、第二十六章

　　良久，安室透才喃喃道：
　　“可是......”
　　诸伏景光，死在了他眼前。
　　“是我无能。”他低下头，不去看松田阵平的脸，“我太无能，救不了他......”
　　景因为身份暴露，被赤井秀一“处决”。
　　这是他的心结，是令他夜不能寐的梦魇。
　　他情愿死的是自己。
　　不可原谅。
　　组织，还有赤井秀一。
　　把景逼向绝路的所有一切，全都不可原谅。
　　甚至包括他自己......
　　不可原谅!
　　“不是你的错。”安室透听到好友又重复一遍，“他会死，是因为自己不够谨慎。”
　　“......不能这么说的。”他喃喃道，“如果我能更小心一点......”
　　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根据诸伏的描述，那个时候你再小心也没用啊，出纰漏的又不是你。”
　　但安室透总忍不住地想：
　　如果他的动作能更快一点、在景暴露之前抹掉相关线索就好了；如果他的嗅觉能更敏锐一点、可以赶在赤井秀一之前找到景就好了；如果他的硬实力能更强大一点、在景暴露之前就把组织端掉就好了。
　　甚至，如果打从一开始，就不让景参与这个任务就好了。
　　他得为景的死负责。
　　“诸伏讲了好几次，说是自己犯了蠢，实在太沉不住气了，还很遗憾打乱了你的部署，很不好意思呢。”松田阵平擦了擦鼻子，“顺带一提，他现在还在真央——就是死神学校——进修中，等他上来闹鬼还要好几年。他让我转告你，‘替我报仇之后，一定要幸福快乐地继续生活下去，不然他死得就太亏了，死了也不安心’，这种。”
　　诸伏景光......从来都是个温柔的人。
　　安室透知道他不会怪他，相反，景会怪自己，给他拖了后腿。
　　不过——
　　安室透语气狐疑：“这可不像是景说话的口气。”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敲桌子：“到底你是死神还是我是死神？！”
　　安室透：“......”这算什么理由？！
　　“那小子的原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而已......啧，你们两个讲话真的是，从来都黏黏糊糊的，反正我讲不来。”
　　安室透一时间哭笑不得：
　　哪里有黏黏糊糊了？明明是感情真挚！只有松田这笨蛋才会因为好好说话害羞！
　　松田个性超级别扭，要他讲真心话跟要他的命一样，是临死才会吐露心声的那种人——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如果不是确认自己活不下来，他才不会给佐藤美和子留下多余的留言。
　　老实说，在刚知道死亡不是终点的时候，他还挺后悔的呢。
　　松田阵平想着，一巴掌拍上安室透的背：“知道诸伏变鬼，你难道没有松一口气吗？你敢说没有吗？我为你的虚伪感到痛心，真诚一点啊零！”
　　安室透：“......我什么时候说了没有？！”
　　不可否认，尸魂界，死者的世界，确实存在这件事，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虽然迷信超自然力量容易让人心生侥幸、忽略眼前的实务......但对受害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更有吸引力的了。
　　“那就好。现在就停止自省，立刻，马上！诸伏已经投降了，现在轮到你了。”
　　“......投降？”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总之，都是组织和赤井那家伙的错啦!”松田阵平的语气理直气壮，“只要加油把他们干掉就好了，皆大欢喜。”
　　虽然他很清楚，诸伏那小子是......
　　自杀。
　　还是因为听到了零的脚步声，以为是组织的其他人，所以才......
　　但这种事对零来说，太残忍了。
　　在知道这一点之前，他就已经够自责的了。
　　一旦他知道了诸伏自杀的真正原因......
　　松田阵平一点也不想看他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们......”安室透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们当然是罪魁祸首。”
　　“你既然知道，最好再在心里重复一百遍。你们这些老好人，就是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才会被责任感压出了负罪感。”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这样活着不累吗？”
　　安室透：“不只是这样的——”
　　“哪里不对？如果不是赤井这个FBI在这里搅局，说不定我们公安警察早就把组织给消灭掉了呢。”松田阵平直接扯起了大义：“美国行政机关干涉日本内政也就罢了，FBI在本土活动居然不知会公安、间接造成一名公安干警因公殉职，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安室透：“......”
　　好、好像没这么过分？
　　松田阵平再接再厉：“要打击这样的跨国犯罪集团，最要不得的就是各自为政，以及超越职权指手画脚——FBI既然打算在日本本土活动，就应该了解当地情况、以当地暴力机关为主。我行我素、逞个人英雄主义什么的效率太低了，这又不是在演好莱坞电影，对吧？”
　　所以，都是美国、FBI、赤井秀一的错！
　　松田阵平就是要给安室透洗脑：
　　就是有这么过分。
　　——于是安室透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松田阵平则呼出一口气，冲着不知何时醒过来的黑猫竖起了“没问题”的大拇指。
　　猫咪：“......”
　　不愧是松田先生，一下子就挑起了安室先生对外来者的不满呢。
　　日元疲软是因为广场协议，国防不利是因为驻军嚣张，世风日下是因为政治压迫......不管怎样都怪他们，不怪我们。
　　“喵。”
　　黑猫叫了一声，钻出衣服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尾巴扯得老长。
　　松田阵平应声：“哟，折原君，肚子饿了吗？”
　　“喵。”
　　“我已经帮你点了外卖，不用谢。”
　　“喵！”
　　安室透：“你不是说，你听不懂猫话的吗？”
　　“所以我一直在单方面做决定。”
　　安室透：“......”
　　还是一贯的我行我素呢，松田同学。
　　黑猫眯了眯眼睛，尾巴尖勾在身后，爪子已经伸出来了；松田阵平虽然没放下酒杯，却也放缓了喝酒的动作，随时准备接招。
　　下一刻，猫咪扯了扯耳朵，表情一变。
　　“喵~”
　　黑猫改变方向，轻盈地越过门槛、走到屋外，不见了踪影。等他们追上去一看，就见这只猫跑到了走廊上，正乖巧地把脑袋往别人的手底下递。
　　“荣君，晚上好。”本田菊单膝及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今夜打搅了。”
　　小狗波奇也摇着尾巴绕着猫咪转了一圈：“汪！”
　　黑猫只亲昵地蹭了蹭本田菊的掌心，惬意地勾起了尾巴。
　　“哎呀，”安室透听到松田阵平的惊叹，“居然把......这位大人引来了？”
　　他没注意好友又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明灭的灯火照在国家精灵的身上，描模出青年纤细秀雅的身形，和他在梦中看到的如出一辙。
　　“这些是外卖，我在门口遇到了送餐员，就干脆自己拿进来了。”本田菊指着放在旁边的盒子，“那些是我带的伴手礼。透君——”
　　“我来帮忙。”安室透赶忙走上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当国家精灵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像打开了另一扇门——一扇通往轻松愉快的日常的门，将所有的麻烦事通通关在门的另一侧。过去和未来都变得遥不可及，只有现在最应珍重。
　　国家精灵的存在本身带给他一种出乎意料的踏实感，令他平静，令他心安。
　　“我经常会带波奇到这附近散步。”本田菊眼神漂移了一下，“也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你。”
　　他可是国家精灵啊。
　　虽然因为国民平均认知的关系，他的眼中已经看不到大部分国民看不见并否认其存在的幽灵妖怪，但一些国民心中完全没有概念的东西——比如说光酒啦、光脉啦，等等，大众对此没有概念，也就谈不上被否认。
　　于是，对于这些超凡事物，他还是能看见、并接触到的。
　　“......光酒对于一般人说，还是有点危险的。我有点担心，所以......透君？”
　　就见青年忽然把脸埋进了双手，而国家精灵看不见的死神就站在旁边，笑到肚痛。
　　本田菊歪了歪头：“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安室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你费心了。我只是......有点高兴。”
　　本田菊莫名其妙：“......啊？”
　　因为、因为，国家精灵实在太可爱了嘛。
　　波奇从鼻子里哼了几声，跟在黑猫后面，率先跑进了房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27 23:44:05~2019-12-04 11:0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黎暮、罗刹 10瓶；爱透子 2瓶；沧澜新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