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lyrelion

15、第十五章

　　“你搞甚麼？這是大街上！”肖栤一腳踢起來，叫李飛用腿壓了下去。
　　“沒關係的…”李飛笑了一下，定定看著對方變紅的臉，“後面有人跟著我們…”
　　肖栤一挑眉毛，并沒有回過頭去：“條子？”
　　“真聰明，為甚麼不猜是那個甚麼左手？”李飛伸手摸著他的耳朵。
　　肖栤哼了一聲：“左手？如果是他的話，他絕對比這囂張一百倍。”
　　“哦…”李飛若有所思的右手摸著下巴，左手摸著肖栤的臉頰。
　　肖栤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不過你還是很聰明的，要是你真進了社團，你就知道左手是個多難對付的人了。”
　　“怎麼說？”李飛望著他的眼睛，右手伸進口袋裡拿出煙來。
　　“那個人做事一點兒餘地都不會留的，簡直就是心狠手辣…”肖栤揚手把車窗開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進了這個門，也就不會再講甚麼仁義道德了。”
　　“…你怎麼會進這一行的？”李飛伸手拿出一支煙來，眼神示意了一下肖栤。
　　肖栤低頭咬住香煙，看著李飛向前俯身給自己點火：“我的命是零叔救的，所以跟著他。”
　　“這樣啊…”李飛聽出他并不想多談，於是抬頭一笑，“以身相許？真是老套的橋段。”
　　“這話我怎麼聽著那麼彆扭？”肖栤低頭看著李飛的眼睛，“我是很敬佩零叔的，以後要是再這麼說，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零叔的兒子，我肯定做了你！”
　　“是不是零叔的兒子？”李飛瞇著眼睛笑了，“看來，你還是懷疑的。”
　　肖栤沒想到他轉到這個話題，於是聳聳肩：“反正…零叔說你是，你就是。”
　　李飛一抬眼，看見剛才跟蹤自己的車已經走了，於是放開肖栤轉身坐正了給自己點煙：“走吧。”
　　“嗯？”肖栤一愣，沒想到李飛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辯解，只是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真是叫人摸不著頭腦。他從后視鏡裡打量了一眼瞇著眼睛抽煙的李飛，這才啟動了車子。

　　進了屋子，李飛甚麼都沒說，直接進浴室洗澡去了。肖栤聽著裡面隱隱的水聲，覺得心裡有點兒隱隱的煩躁。總覺得有甚麼是一定要問清楚的，但卻又堵在了某個關口上，根本說不出來。於是開了電視，心不在焉的看著，無意識的按著鍵盤換臺。
　　突然手機響，不是甚麼特別花哨的鈴聲，就是最簡單普通的那種。肖栤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并沒有甚麼顯示。他挑挑眉毛，聽見聲音是從李飛扔在沙發上的外套中傳來的。肖栤猶豫了一下，過去接了起來，看見是條短信。
　　——飛少爺，今天晚上來找你好不好？
　　肖栤一皺眉頭，看見下面的落名是個“榮”字。金毛榮麼？他的膽子倒還真不小啊…沒一會兒又來一條短信。
　　——今天晚上太子哥不會在的，你放心吧！
　　肖栤再一皺眉頭，甚麼意思？
　　還沒想明白，肖栤自己的手機就響了。一看是零叔忙的接起來，原來是零叔交代他和自己今天晚上一起去接一批貨。還特意叮囑他最近姜晟出了事，條子那邊也是緊緊盯著社團的動靜，要他萬事小心。肖栤連聲應著，有些狐疑的把那兩條短信刪了，就又把手機塞回了李飛衣服里。
　　過了一會兒李飛出來，上身赤裸的沒有穿衣服，下身穿著條休閒的長褲，一只手拿著塊毛巾擦著頭髮。肖栤眼睛盯著電視，腦子里卻還在想那個電話和短信。
　　李飛也沒說話，只是過去拿起外衣，伸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似乎自言自語道：“剛才好像聽見手機響來著…”
　　“哦，那是我的電話。”肖栤應了一聲，眼睛還是放在電視上。
　　李飛轉過頭來瞅見電視上正放著豐胸廣告，於是詫異的看了肖栤一眼：“太子哥，你是轉性喜歡女人了，還是你自己想…這個啊？”
　　肖栤沒明白：“啊？”
　　李飛擠擠眼睛雙手在胸前劃個半圓形，一瞟電視：“我個人覺得你現在這樣兒挺好的。”
　　肖栤一時臉上火辣辣的，呼的立起身來就往外走：“…我今天晚上有事情，要晚點兒回來…那個，我會叫狐貍仔來這裡的，你放心吧。”
　　李飛在沙發上舒服的坐好了，將眼鏡端端正正取下來擦一擦又戴上去：“哦，慢走，注意安全。”
　　肖栤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李飛正把臺轉到新聞上，見他還沒走：“有甚麼事兒忘了？”
　　肖栤搖搖頭，關門走了。立在門外聽了一陣，只有隱隱的電視聲，甚麼都沒有。肖栤深吸口氣，拿出電話叫狐貍仔過來，順道兒吩咐他些事情。

　　張警官懊喪的一路回了警局，下了車小粲跟著他進了大樓進了電梯進了辦公室：“真沒想到，現在的黑社會這麼開放…”
　　張警官伸手想拍他腦袋一下，小粲卻笑著往前邁了一步：“師兄——”
　　張警官撲個空，滿心不滿，抬頭看見是自己組上的同事：“怎麼了？”
　　“頭兒，這是你叫我查的記錄。”那個警員雙手把文件夾遞給張警官，這才轉頭過來敲敲小粲的頭，“怎麼樣？來了幾天了？”
　　“調過來一個禮拜了。”小粲呵呵笑著。
　　張警官咳嗽一聲，那個警員趕快正正警帽：“頭兒，我查過海關的記錄了。那個李飛確實是零叔過生日前一天才到C城的，而且蛟叔和裘叔出事的時候他在姜晟的PUB裡面沒有離開。之後他就一直都在醫院，那段時間只有零叔和李哥去看過他。其餘時間都有姜晟的人在門口看著，基本上他只接觸過醫生和護士。負責照顧他的醫生和護士我們的同事調查過，都沒有甚麼問題。至於李飛出院之後，就一直是和肖栤住在一起。前幾天李飛找了工作，每天那個肖栤負責接送他上下班。如果肖栤沒去，姜晟就會派其他人過去。不過李飛出院以後的這段時間，零叔都沒有和他見過面。”
　　“他們不一定要見面才可以互相聯絡。”張警官哼了一聲，看著報告裡面的照片，“去查一下李飛在電信局的手機通話記錄。”
　　“是，頭兒。”
　　“還有，李飛找的那個畫廊是甚麼底細，也去查一查。”張警官杵著下巴。
　　“頭兒幹嘛總是盯著李飛啊？”小粲悄聲拉拉師兄的衣服。
　　警員小聲道：“那個李飛一出現就有了這麼多事兒，從他身上突破。”
　　“哦…”小粲歪著腦袋皺著眉。
　　“不是這麼簡單的。”張警官咳嗽一聲，“那個零叔對外宣稱李飛是他兒子，緊接著姜晟的兩個重要人物就死了，然後姜晟就借機吞了不少小的社團。但是那個李飛卻沒有跟著他老爸混黑社會，反而去做正行，這不是很奇怪麼？”
　　“做正行很奇怪麼？”小粲抓著頭。
　　“不是做正行奇怪，而是他居然不跟著他老爸混，並且他老爸居然放心他去混這一點很奇怪。”警員拉拉衣領，聳聳肩。
　　張警官嗯了一聲：“你們繼續盯著零叔和左手，我和其他同事會繼續看著李飛他們的。”
　　“希望這次能從李飛身上找到突破口。”警員點點頭離開了。
　　張警官低頭看著報告里李飛的照片。有一張是他站在PUB裡面，昏暗的燈光下，李飛的神情很慵懶，但是眼睛里傲慢又疏離。下一張是他離開醫院的時候站在門口準備上肖栤的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前方。再下一張是他離開畫廊看見姜晟的人，有些厭惡似的嘴角向下彎，這一張眼鏡反光，看不清是個甚麼神色。張警官眨眨眼睛，接著看了下面的一些照片。有的是他和肖栤在住的地方說話時候的照片，有的是他一個人在房間里安靜的畫畫的照片。張警官翻來覆去的看著，最後目光停在一張不太清晰的黑白照片上。
　　李飛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黑色或者是深色的風衣，領子立起來遮住了下巴，只帶著一隻小小的箱子。張警官注意看了一下，這是李飛入境的時候下飛機、在機場過關時拍下來的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張警官的手指頭緩緩捏著照片的邊緣，有些玩味的琢磨著。
　　小粲探個頭：“這張照片有甚麼不對勁麼？”
　　張警官接過他遞來的茶喝一口：“你看看吧。”
　　小粲拿過來左看右看：“嗯，嗯…”
　　“怎麼？”
　　“是有點兒不對勁兒…”
　　“哪裡不對勁兒？”
　　“眼鏡啊。”小粲比劃著，“在機場裡面為甚麼要戴墨鏡？他又不是甚麼大明星…”
　　“且。”張警官一癟嘴，卻又眼睛一亮，“對了——”說著他動手翻了一下後面的照片，起身捏著資料就往外走。
　　“頭兒，你去哪兒？”小粲趕快跟上來。
　　“眼鏡眼鏡。”張警官一邊走一邊不耐煩的說，“他見人的時候都是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但是他一個人的時候都是不戴眼鏡的。”
　　“哦——”小粲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還有，他是從國外回來，如果用零叔的話來說，他是從海外留學回來，那麼行李爲甚麼只有這麼點兒？”張警官走出來交代同事，“peter，你查一下李飛在英國時候的情況。Rainy，你去證物室把上次李飛受傷時候被打碎的那副眼鏡拿回來。”
　　“是，頭兒！”兩個同事立即起身辦事。
　　張警官叉著腰環視辦公室一圈，正要回自己辦公室時，身上的手機響了。接起來喂了一聲，就不說話了。隔了一陣不聲不響的挂了，眉頭緊緊皺起來，卻不說一個字。
　　小粲膽戰心驚的跟在他身後：“怎麼了頭兒？”
　　張警官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把同事們叫回來，今天晚上到龍興港撒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