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变势（偏度5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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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一刹那恍惚的神情没人看见，因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场上论剑的二人身上。
酆都城主很强，而且很残暴！
对待试剑的下属向来毫不容情！
可是今天！那个看起来新来的小子怎么扛过城主惊天动地的一剑的！？
太可怕了好吗？？
在场几千名修士都生出了“城主一定是在放水”的想法，并接着联想了“城主为什么会放水，是这个小子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魅力吗”等心思。
谢洛衡却一心都在剑招上。
方才酆都城主那一招，不但有前式还有后式。后式相比前式更加凶险，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剑网实则由无数旋转的剑气组成，整体形成一道漩涡，引得网中人身不由己地被吸入，被剑气绞杀。
漩涡……
谢洛衡忽然露出一个堪比愉快的笑容。
沧海遗煌一招声势浩大，剑气铺满整个军营，几乎所有修士都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水汽。谢洛衡自沧浪之中飞掠而出，身形如雁，许多人都惊叹于他破了城主的剑招，认为此次论剑算是结束了。
然而，那白雁般的身形在跃空之后却再次返身，竟是朝着酆都城主直直攻去！
众人倒吸一口气。
就没见过这么拼命的！那可是城主！
一招就算了，还想来第二招？！
然而谢洛衡此时，却已陷入一种专注的境界。
两方对战，剑势固然重要，但若能有像漩涡般吞噬猎物入网的剑气，则更威力无穷。
谢洛衡想到了虚空乱流。
世界之外尽是虚空，虚空之中随处可见危险的虚空乱流。这些乱流扭曲了空间，修士一旦靠近就会被其中的吸力吸入其中，粉身碎骨。据说大陆边缘的深海也有乱流形成的归墟，乱流出现的地方通常也伴随着空间裂缝。
谢洛衡伸手画圆，接着大圆画小圆，生生不息。看似柔和的剑意下，一股疯狂的急剧压抑的杀意却自他身上扩散开来。
酆都城主最先发现了杀意。
谢怀尘也猛然抬头。
然而那生生不息的剑意还在叠加。
剑意从指间流出，不同于酆都城主的凌厉，谢洛衡的剑意沁凉而柔和，所过之处蔓延出一种温柔的黑暗。暗光组成的剑阵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要将世间万物吞噬其中。
酆都城主顿时全身警戒，无刃之剑形成一道剑瀑，欲挡住对方的全力攻击。
万众瞩目的对战，千载难逢的绝世强者，以及临战悟招的玄妙境界，一切的一切都让谢洛衡全身血液沸腾。
剑修，当酣畅一战！
道，不辩不明！
剑，不炼不利！
他渴望出剑太久了，自从西极遭受天罚，他就被勒令封剑，算下来已有百年未领悟剑招。不羁的剑心被束缚在一个谢氏少主的名头下，何其可惜！何其荒谬！若他的最强剑招能加上这生生不息的“吞噬”剑意，就可以摧毁一切！无往不利！
为何还要隐藏？
道心在叫嚣，引出头皮发麻的快感，就在谢洛衡打算倾尽全力用出“道引随行”之时，眉心忽有烧灼之感。
那是青君留在他识海的一道护符，隐现青羽神纹。
这让谢洛衡猛然清醒。
黑暗中的一点寒芒，带着极致吸引的危险性，天空不知何时布满连绵的黑云，沉沉如铅，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降临的恐怖，酆都城主也不由生出一股颤栗。
然而在暗光逼近之时，剑意忽然偏转，那仿佛将所有事物吸进去的黑暗兀地消失了，惟剩一道凝成白线的剑光，将周围一切搅碎，天地变得清明而无声。
同时，谢怀尘的目光也凝成了一线，因为他发现谢洛衡收势了！对方在中途换了招，而这招正是方才用过的破字诀，破翳无声！
他竟然敢用相同的招式对敌酆都城主？？
天道似乎察觉出剑人主动削弱了剑式，化为能容忍的剑道范围，于是收起爪牙，翻涌的黑云变得平静。同时察觉的还有酆都城主。
酆都城主奇咦一声，随即眼中划过一抹轻蔑，毫不客气地将剑瀑重重压下！
这属于“沧海”变式，无技巧的压制，纯粹的剑意倾泻而下。而谢洛衡因为中途变招，无力再变，于是很快被酆都城主的沧海剑意淹没，如一片被吹飞的叶子，从空中落了下来。
军营里围观的修士都不由叹惜一声。
谢怀尘倒是幸灾乐祸，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剑尊中途变招，这一剑孰胜孰负还未可知。可惜不能看见那一剑的威力，方才出现一刹那的黑暗似乎蕴含着恐怖的剑意，就不知那剑意到底是什么……
思索间，汹涌的水汽忽然弥漫至鼻间，谢怀尘一定神，就看见剑瀑直直朝自己扑来！
什么？！
原来酆都城主的剑瀑将谢洛衡打下之后，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强剑势，直接朝着谢怀尘的方向攻来！
周围修士猝不及防，眼见要被城主的剑意殃及池鱼，连忙四散躲避。但化神尊者的剑意哪有那么好躲，离谢怀尘最近的林深被剑瀑直接拍在了地上，其余修士也是好不凄惨，而作为被攻击的正中心，谢怀尘甚至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师兄果然还是冲着我来的。
这是谢怀尘的第一想法。
随即身后的纵横剑就如有自主意识般主动出鞘，帮谢怀尘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高高剑浪。
剑气并不凌厉，也没有灵力在其中，只是试探……谢怀尘想着。
果然，剑瀑在纵横剑出鞘的一刹那就减弱了攻势，随即很快消失，接着一个紫色的高大人影来到谢怀尘面前。
谢怀尘还没看清来者的脸，对方就极其自然地拔起了插在地上的纵横剑，然后反手一道剑符，谢怀尘周身忽然升起四道剑墙，将他整个人围困其中。
谢怀尘：“？？？”
怎么回事？都还没确认对面是不是梅晋卿，他自己的剑怎么就先反叛了？！
这时，谢洛衡也已狼狈地落在地上，衣服被剑气划破不少，右手虎口处也被剑气震得鲜血淋漓。这对一名剑者来说只算轻伤，但谢洛衡似乎有些恍惚，站在校场上沉默不语。
酆都城主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满意地说：“剑心不诚，剑招再好也无用。”
说罢，就再也懒得看他一眼。
谢洛衡盯着被剑气划破的衣袖，眼睑微垂，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这时候请过来的医修赶过来了，随侍酆都城主的守卫们也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军营里围观的修士渐渐散开，没人再注意落败的谢洛衡，都用仰慕而敬畏的目光看向最中央的酆都城主。
谢怀尘注意到剑尊心情很不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那疯子直接撕下自己的衣袖，包扎在受伤的右手上。而医修那里有很多绷带，那疯子却视而不见。
道督正准备迎酆都城主回主帐，那高大的紫色身影却闲散地敲了敲困住谢怀尘的剑墙。
这一敲把谢怀尘敲回了神。
“我有话问你。”酆都城主状似随意地问，“你是跟我走，还是被我押回去？”
……这取决于你想花多少钱修军营。
谢怀尘感应了下，纵横剑居然不回应他的召唤，反而安安静静待在酆都城主手里，假装自己是一把凡剑。
谢怀尘气笑了，本命剑不认自己反而认一个幻境里的虚影？？想叛主吗？
酆都城主见谢怀尘不反抗，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然后带着他化为一道剑光离开。
校场上，道督、侍卫以及围观的修士们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城主跟人打了一架后，却带着另一个人莫名其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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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酆都城主没有桎梏谢怀尘多久，化为剑光后就松了手。而谢怀尘被松开之后也没有离开，反而跟着紫色身影往内城一处方向飞去。
酆都城主头也没回地问谢怀尘：“和我论剑的人是你朋友？”
谢怀尘知道对方肯定能认出破字诀和雁字诀，于是点头：“嗯，他偷学了我剑招。”
两人落在一处高塔之上。这座灵塔是江临关最高的建筑，形状怪异，塔尖有几百道铁栏凸出，如一柄竖立的铁梳。站在塔顶能俯视整个江临关。
谢怀尘本以为对方是带他回城主府，没想到却落在这座奇怪的塔上。站定时，他茫然四望了一会儿，记忆里翻出几片隐晦的浪花。
酆都城主抱剑靠在瞭望台上，随口问：“知不知道这是哪？”
邪恶的血腥的画面渐渐从记忆深处涌出，谢怀尘眸光暗了一下，终于想起这座塔的名字：“神梳塔。”
这三个字仿佛一个密语，说出口的那一刻两人同时望向对方，神色了然。
“终于找到你了。”
“师兄？”
直到这一刻，谢怀尘才确认自己面对的正是梅晋卿本人的神念。
酆都秘境只是浮黎小世界孕育的一个仙级秘境，谢怀尘无法肯定这里的人是否真实存在，更无法判断这里的“酆都城主”是否有自主意识，是否连通了师兄的神念。
同样，梅晋卿也不能。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锚定的目标，确认对方身份。
神梳塔作为一段隐晦的历史，显然发挥了作用。
谢怀尘有些意外：“我以为你确认的方式会是和我打一架。”
梅晋卿将手中的纵横剑扔给谢怀尘：“本来有这个想法，但你朋友的纵横剑法也不错。”
谢怀尘接过纵横剑，狠狠敲了下剑身。后者懒洋洋翻了个面，似乎刚才背叛主人的不是它。
梅晋卿忽然道：“连你的剑都在抗拒你，难道你没发现什么异常？”
谢怀尘顿时皱眉：“你是来带话的？”
他原本以为梅晋卿是无意间发现了他，但听对方语气好像一直在等他似的。
梅晋卿：“对，我一直在找你。”
谢怀尘顿时警惕：“出了什么事？”
其实从遇到梅晋卿，他心里就开始不安了。
梅晋卿是六域的南域尊主，还执掌了一部分天衍宗权柄，是六域除他之外的第二仙尊，也是第二大忙人。平日事务繁多，根本不会闲得分一道神念出来晃悠。能让梅晋卿特意出面的必是六域大事。
难道六域出事了？
果然，梅晋卿的神色转而凝重，语气也带了质问：“你为何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自己失联了两个月？”
两个月……闻言谢怀尘并不意外，因为之前通过六域传来的评论，他知道浮黎小世界与现实存在时间差，也早有准备等酆都秘境结束就回六域一趟。
“无妨，再过七八日我就回去。”谢怀尘淡然道。
“你去哪我不管。”梅晋卿语气却冷了点，“但我问你，苍梧神树为什么枯萎了？整个天域都被你关闭！要不是魔域最近蠢蠢欲动，我竟然不知道天域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变势（偏度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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