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非书（偏度：2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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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大巫？”谢洛衡也听到了巫侍的话，弯唇，“这话可会令人遐想~”
谢怀尘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横他一眼。
莲献疑惑：“难道神蛊与巫主不合？”
谢怀尘朝他作揖：“族事有急，沈公子，请。”
说罢，便随着众巫侍走了，独留谢洛衡和莲献在门外。
莲献回头：“谢少主，我们……”
谢洛衡略有所思地望向神宫，也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沈公子先请，谢某随巫主去看一看。”
神蛊喜欢呆在有花有草的地方。
谢怀尘离开神宫半个月，再回来远远就看见神宫被一片粉色萦绕。
脑壳疼。
身后传来轴轮摩擦的声音，谢怀尘回头，正见是谢洛衡。
此人仍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灰衣家仆推着。他本以为对方不会来，没想到对方挺着伤势也要来看热闹。
谢怀尘：“我以为谢少主会和那位莲君子促膝长谈。”
谢洛衡：“喔，相比于教小孩子，还是这边的吃讲茶更有趣。”
谢怀尘懒得理他，加快脚步。
谢洛衡在后面悠悠道：“只是没想到啊，神蛊大人居然是雌的。”
谢怀尘：“谢谢，它雄的。”
谢洛衡看了眼远处粉嫩嫩的神宫：“哦？那看来是思春了。”
谢怀尘：“……”
神蛊不是思春，是伤春了。
往常这个时节，神宫里热热闹闹，可今年格外冷清，云释不在，它快要无聊死了。
一无聊就要找些粉嫩的东西治愈心灵，所以宫墙上缠满了粉红色的花藤，大殿门口吊着一串串粉色的蝴蝶蕊。殿中一片花的海洋，粉牡丹、粉月季、粉山玫……还有粉色的小蝴蝶在宫梁上悠悠打转。
谢怀尘和谢洛衡进宫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景象。
神蛊大摇大摆坐在大巫位上。巫侍给它打造了一座“千层挞”。蛋挞有七层，每一层都是软香软香的白面，越往上底座越小，最后塔尖上有一个糖浇的小宝座，与大巫位一模一样。神蛊就坐在小宝座里，谢怀尘一进门，它举着自己的糖酥小权杖，劈头盖脸一顿骂：
“啾啾啾啾啾！（大胆狂徒！篡我巫位！杀我巫人！该死！该死！）”
谢洛衡稀奇道：“它在说什么？”
谢怀尘来之前就已将所有巫人屏退，此时神蛊就算不说话他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谢怀尘：“它在说我不是巫人。”
谢洛衡挑眉，对谢怀尘的坦诚有些意外。
其实谢怀尘在救神蛊之时就考虑了这个结果。他的血是仙血，神蛊喝了必定能从血脉里发现他的不同。身份暴露是必然。但他并不慌乱，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神蛊：“啾啾啾啾叽叽叽叽！（你喂给我的血不是巫血！你不是云无相！说，你是谁！来我巫族有何企图！！）”
谢怀尘淡定道：“实力为尊，你当着我的面对质，难道不是找死？”
神蛊一愣，随即得意道：“啾！（呸，我早有准备！）”
说着一拍宝座，神宫中暗藏的弩.箭齐齐现形。这些弩.箭谢怀尘曾用它们吓唬云舟杭，如今倒是反被威胁。
谢洛衡观赏了番四周，幸灾乐祸：“哎，云巫主有麻烦了。”
谢怀尘暗叹，是麻烦，待会哄这只虫子很麻烦。
下一秒，他手中已经凝出一股纯粹的剑力。神蛊并未真正直面过谢怀尘的剑意，在此之前，它以为神宫里的弩.箭就可以吓唬谢怀尘，就像谢怀尘威胁别人一样。
强大的剑气激起一阵罡风席卷整个神宫。纵横剑气爆发，粉粉嫩嫩的东西全部撕裂，纷纷扬扬的花屑落下，神蛊吓得面色惨白。它没有想到对面人居然这么强！那些粉碎的花瓣就好像它脆巴巴的心，不堪一击，好天真！
剑气顺便把它的千层挞绞了个粉碎，它猝不及防从巫座上摔下，栽了个大跟头，身边哗啦啦地掉了满地糖渣。
“呜呜呜……”神蛊忽然觉得很伤心还很丢脸，坐在糖渣里大声哭了出来。
谢怀尘顿了顿。
“呜啾！呜呜啾！”一粒糖渣又掉下，砸在它头上，它哭得歇斯底里，“啾啾啾咕！（呜哇哇哇！我好蠢我好笨我什么都不会呜哇哇QAQ！）”
其实神蛊说的话谢怀尘听不懂，平时都是靠猜。神蛊的想法也很好猜，全部摆在台面上，根本不需要费神。
但这一次，谢怀尘好像听懂了。
甚至想起一些往事。
那是在他六百岁的时候，天域大雪纷飞，天道白龙死在他面前，流了一地龙血。
他也在哭，但没有声音，是无声的。
算起来天道对他并不好，他从小跟着天道，就没出过天域，像个被关在笼子里几百年的奴。
但他只有天道，白龙是他唯一的东西，死了，他失去了所有。
他觉得自己没用，也没什么愿望了，甚至想与天道一起长眠。
结果无名站在了他面前。
无名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如充满生机的暖风。
但那一天，无名并不温柔，甚至是很严肃很认真的告诉他——
谢怀尘缓缓走到神蛊面前。
神蛊用自己的羽翅抹着泪，哭得磕磕巴巴。
谢怀尘蹲下，面无表情地开口：“哭没有用。”
一开口，神蛊吓得打了个嗝。
“想不依靠任何人，就变强。”
谢怀尘从袖中掏出了在太清秘境夺回来的问道莲，然后在神蛊泪眼汪汪的注视下，塞进了它手中。
“你也不是一个人，世上还有另一个人会陪着你。”
问道莲光华流转，如一颗剔透的珍珠。神蛊捧着它，呆呆地：“啾？”
谢怀尘：“这是问道莲，可生死人肉白骨。你把它喂给云释，三日后我来招魂。”
神蛊惊呆了：“啾啾啾！”
谢怀尘：“问道莲只此一颗，绝无作假。给你，是要与你做个交易。”
神蛊：“啾咕？”
谢怀尘：“我复活云释，你要助我成为大巫，并且证明我是真正的云无相。”
神蛊：“咕咕咕！”
谢怀尘挑眉：“不想复活云释了？”
神蛊怏了：“咕……”
最后，神蛊拿着问道莲跑了。云释的尸身之所以一直没有被放入巫陵，其实就是谢怀尘将其放进了冰棺保存。现在神蛊同意了交易，谢怀尘也算了却一桩事，只是——
他忽然觉得，以前他认为浮黎是书，书中角色应该听从他的意志，遵从他的摆布。但今日心中竟有了一丝迟疑。
“在想什么？”身后，不安分的主角又在询问。
谢洛衡听了半晌热闹，神蛊闹腾时一直袖手旁观。家仆谢仙生甚至给他煮了一碗药，他捧着药碗，闲闲的姿态好像在捧茶。
谢怀尘回头，顿了下：“在想你这位谢大少主……是喜欢清蒸鱼头，还是红烧田鸡。”
此话没头没尾，饶是谢洛衡也一愣：“什么？”
谢怀尘指了指外面昏暗的天色：“你不饿吗？现在正是膳时。”
因为谢洛衡道脉被废，所以如今与凡人无异。凡人是要吃饭的，谢洛衡辟谷久了，现在一直是靠辟谷丹饱腹。
谢怀尘：“辟谷丹多没意思，今天吃全鱼宴。”
这下谢洛衡真愣住了。
眼前人脑袋被驴踢了？一个入画境尊者，居然跟他说要吃凡间的全鱼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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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在回巫族的路上吃过莲献的安神丹，所以神魂良好，识海稳定，绝对没有发疯。
他说吃全鱼宴，只是因为他忽然想尝尝浮黎的味道。
他的执行力也很强，说好要吃全鱼宴，那就不能出现除了鱼以外的菜。全族上下即刻出动，方圆千里御剑，去凡修城镇买鱼。
两个时辰之后，谢怀尘、谢洛衡以及莲献坐在了饭桌上。
谢洛衡斜靠一张软榻，手中翻着古册，面前一盏清茶，完全没有要尝鲜的意思。
莲献正襟危坐，与谢怀尘四目相对，他们面前是满满一桌子清蒸刀鱼冻姜醋鱼莲房鲈鱼……
谢怀尘贼会挑刺，因为他年少时第一次吃饭，吃的就是鱼。
那是天道死后第一年，无名教会他，要想活，先吃东西。
他从凡间抓了鸡鸭狗猪回来，结果都舍不得杀生，放了。
饿得头昏眼花之际，终于在南海畔找到了一只将死的鲲鹏。
吭哧吭哧扛回不老渊，每天烤一点，算是救了他半条小命。
抬头时，莲献也正吃得慢条斯理。
修界之人不吃凡食，莲献连凡修都不是，怎么还会吃鱼？谢怀尘意外了。
“家师住在东海遗梦洲。”莲献不好意思地解释，“当年在下根骨俱毁，就在遗梦洲上吃了半年鱼。”
闻言，谢洛衡从书册上方探出两只眼睛：“不知梦沧君近来可好？”
梦沧君是医圣的名号，也是莲献的师父。
莲献声音有些低落：“家师一切安好，只是……不能离岛。”
梦沧君曾触怒天君，被天君勒令困守遗梦洲，不得踏入中原。这件事，修界皆知。
谢洛衡懒洋洋地叹了声：“可惜。”
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谢怀尘吐了一小块鱼骨头：“你到底吃不吃？”
满桌佳肴，就他谢洛衡不动筷子。
谢洛衡透过书册扫了眼桌子，淡淡道：“这满桌子鱼肉还不及辟谷丹十分之一的灵力，我吃来何用？”
谢怀尘挑了挑眉，也懒得理他。
莲献试探道：“全鱼宴挺好吃的，谢少主要不试试？”
话音刚落，谢洛衡便放下书册，拿起了筷子。
谢怀尘：？？？
谢洛衡优雅地拈了一小块鱼肉，品了半晌：“不错。”
莲献也夸道：“对，北修界的鱼质比东海鲜美。”
这纯属是胡扯，众所周知东海鱼最鲜，北界鱼最老。
见谢洛衡喜欢，莲献又多给他拈了些：“鱼肉大补，谢少主可多食。”
谢洛衡拿筷子的手僵了下，然后一丝不苟地全吃了下去。
过了会儿，月华初上。
远近皆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谢怀尘到嘴的鱼肉忽然就咽不下去了。
【咦，主角在吃鱼。】
【修士还会吃鱼？莫非这是主角新的修道法门？】
【道友你在想啥呢，这明明是口刀子！说明主角道脉已废不能修炼了！呜呜呜儿砸居然像个凡人一样在吃鱼……】
【等等，主角好像吃鱼没吐刺儿啊？】
最后一句惊醒谢怀尘，他猛然抬头看向主角。
谢洛衡被他陡然沉下的眸子看得一愣，随即眼前人已经一个瞬身来到他面前。
“张嘴！”
谢怀尘迅疾出手，锢住主角下颚，令主角不由张开嘴。
谢洛衡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然而张嘴，一口温热的液体也不由从嘴中溢出。
谢洛衡自己也顿了下。
莲献却是大惊，立刻站起来，因为谢洛衡嘴里全是血！
鱼刺划破他的口腔，划破他的咽喉，虽然不深，但极为可怖！
谢怀尘简直服了主角的粗神经。
其实他知道，主角比一般人耐痛，也比一般人更忍痛。
但是——
“你不要命了！？”谢怀尘俯身，狠狠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非书（偏度：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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