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鞘山（偏度：2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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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怀尘一直认为剑尊很像无名。
虽然两人容貌不同，但剑尊那平平无奇的容貌真的是真容吗？
当年他在天域初遇无名，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清冷而强大，现在剑尊也是，而且剑尊还多了一项——剑心。
纯粹的求剑之心。
谢洛衡不善剑，虽然剑名与无名相同，但剑道相差甚远。
谢怀尘很难想象谢洛衡就是无名的化身。
不过这些思虑实也可笑，因为浮黎本是虚妄，在某一个人身上看见熟悉的特质本就寻常。不过随笔所书，竟也当真？
谢怀尘笑叹自己执念了。
他负手走入剑阵。
此时的剑阵被剑尊一搅，威势更甚。
这次他没有以退为进，而是直接散出纵横剑意，正面破阵。剑阵遇到纵横剑意，仿佛潮水一样退去，这引得剑尊奇异地回头。
谢怀尘倨傲道：“要破此阵，不难。”
剑尊喘了口气，鬓发遮住一半眉眼：“洗耳恭听。”
此地为秘境，几乎不受天道管辖，谢怀尘再无顾忌，入画境瞬间开启，周围一切化为淡金色的神文，晕晕漾漾，恍如隔世。
剑尊仍被剑阵所困，只是入画境中，剑阵不再是阵，而是一圈圈繁复的神文
谢怀尘踏出第一步，脚下神文瞬间化为齑粉。
剑尊眼眸一眯。
谢怀尘再踏第二步，纵横剑气横扫四方，脚下神文尽数湮灭。
第三步，第四步……
谢怀尘一步步踏空而上，神色悠然。
剑尊迟疑片刻，也释放周身剑意，照着谢怀尘原先的轨迹一一斩去。
谢怀尘在教他。
剑阵也是阵，有阵就有法。
入画境可显示一切神文规则，只要将中枢神文切断，剑阵不攻自破。
两人一前一后，
强大的却极有规律的剑意顺着剑阵斩去，剑阵霎时溃散。
谢怀尘注意着身后人，发现对方学习能力极强。
神文轨迹本就复杂多变，他身为行道人，对神文规则极其熟稔所以才记得全，可眼前人不是。眼前人甚至对天道系统一无所知，可他只演示了一次，对方就能毫无差错地重复一遍。
天才。
谢怀尘哼了一声。
他也是天才，他才不信有人能胜过他。
绣着鹤纹的仙人袍轻轻一挥，纵横剑气忽然划了个九曲十八弯，其变化之复杂令剑尊微微皱眉。
“嗯？”
一剑化十，十中又有千百变化，就算青君亲至，恐怕也模仿不来。
剑尊犹豫片刻，循着记忆中的规律再次画出剑轨，其繁复程度与谢怀尘几乎一样。
可惜最后一笔终于偏了半寸，剑阵未破，反噬骤至，白衣剑者被剑阵再次笼罩，整个人如一只白鹤翩然坠落。
谢怀尘俯视着他，神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当对方下坠到一半，谢怀尘又一个瞬身拉住对方。
捉弄归捉弄，弄出人命就不好了。
谢怀尘：“回西极，并发誓永不踏足中原，我就教你完整的破阵之法。”
剑尊望了望脚下危险的剑阵，笑道：“巫主趁火打劫的功力倒是深厚。”
谢怀尘：“答不答应？”
据天君所言，西极是逆道，剑尊是逆道之首。他虽然直到现在也没看出剑尊逆道的证据，但天道不会说谎，他也对这位剑者有了好感，所以衷心希望对方能本本分分回西极，不与他为敌。
剑尊却道：“你的破阵之道有些意思，但我已经领悟了。”
说罢，手上用力，竟也将谢怀尘往下一拉。
谢怀尘顿生警惕，然而对方动作更快，绵密的剑意拂过四周，方才被斩断的神文竟如新生般重新生长，破碎的剑阵在眨眼间修复！
谢怀尘一惊。
修复？
对方居然在修复神文规则？！
这是仙人才能做到的事！难道对方已经跨过了入画境？
修复后的剑阵重整威势，如大山般压向二人。
谢怀尘猝不及防，被剑尊拉着一起坠落。
一道白光划过，纵横剑自动出鞘，恶狠狠地袭向剑尊。
剑尊已经掌握了破阵的规律，并举一反三学会了补阵。
谢怀尘一边攻向他，一边破周围阵法，
剑尊偏头躲过谢怀尘的剑气，再聚指把谢怀尘斩断的神文通通补上。
这样一来，谢怀尘单是对付剑阵就应接不暇。
“你！”
谢怀尘气极，对方这番作为分明是报复，报复他刚才的捉弄。
但此人也真的是不要命，因为剑阵被修补，两人都面临着上古的剑威！
纵横剑平日里不说话，但关键时刻很靠谱。它知道谢怀尘状态不行——之前在天雷下受的伤还没好。
入秘境之后，谢怀尘一直是以退为主，并不主战，原因就在于此。所以纵横剑挡在了主人前面。
白光大耀，纵横剑意与上古仙威迎面撞上，纵横剑比不上老前辈，被剑阵压得一阵惨叫：“嗡嗡——”
谢怀尘微微一顿：“纵横？”
这一顿，正是破绽。
虚空中忽然点来一指，一指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剑意。
剑意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百化万千，谢怀尘偏头，眼中铺满剑尊宏大的清冷的剑意。
“道引随行。”
剑尊一手负后，一手出招，口中悠悠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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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深渊之上。
剑道宫弟子们抵挡不住剑阵，伤势愈重。而脚下的天路又十分窄，大概只够两人并行。许多弟子在躲避剑气之时失足落下山崖。
饶是莲献妙手回天也救不了所有弟子，何况符书还被谢洛衡抢了去。
“小心！”有人惊呼。
莲献抬头，发现是自己走神之际，数十道剑气已经逼至眼前！
他面色一白，心道命不久矣。
死亡逼近，连呼吸都是安静的。
毫厘之间，一只手搭在他肩上。
“符，哪来的？”
声音清清淡淡，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崖上忽然吹起一阵清风，属于上古剑阵的压迫力在风中烟消云散。
莲献回头，震惊地看见谢洛衡从轮椅上起身。此时对方斗笠已经被风掀开，薄纱下是一双熟悉的温玉般的眼睛。青衫公子长身玉立，周身散出一股无上剑意，将身边人护在自己的剑域中。
“你……”莲献瞳孔微缩，几乎是立刻认出对方。
“谢洛衡！”其他剑道宫弟子也在看见面纱下的真容后面色大变。
修界的大势力不多，各大势力的掌权人以及继承人也都闻名于天下，谢洛衡谢少主的盛名更是如雷贯耳。
众人退后几步，既震惊又愤怒：“你既然是谢洛衡，那……”
谢洛衡！唯一从太清秘境活着出来的谢洛衡！此人若是真的，为什么出现在这？又为什么不带他们出去？而且听闻谢少主受了重刑几乎瘫痪在床，为什么……为什么还能释放出如此恐怖的剑意？！
见众人愕然，谢洛衡淡笑道：“只有残废才能坐轮椅？谁规定的？”
话落，指间画出一道剑轨，其复杂之玄妙令人咋舌。
剑意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百化万千，众人仰头，眼中尽是宏大的清冷的剑意。
“道引随行。”
谢洛衡一手负后，一手出招，口中悠悠念道。
天穹之上出现万道剑阵，与脚下深渊遥遥呼应。
谢洛衡斩诀，万道剑意也以磅礴之势倾泻而下，犹如山崩。
众人被夹在两个剑阵中间，纷纷受不住绞杀的力量，爆体而亡。莲献也被剑阵冲击，吐血晕过去，整个人随着落石坠入山崖。
谢洛衡再一拂袖，至高的剑意将莲献全身护持，剑气、落石皆不能伤少年分毫。
而山崖上，被剑气凌迟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待所有人都被剑气绞杀，山崖上仅剩一人。
谢洛衡晃了晃。
此时他的肩头、手腕、脚腕皆浸出鲜血，血顺着青衫层层滴落，十分可怖。
他却仿佛没有感知到疼痛，抬手，将一切痕迹扫除，然后走到悬崖边，一跃飞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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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中，两种剑意交织在一块。
相互绞杀。
谢怀尘反应极快，剑尊的剑招到来时，他已经用剑鞘挡住致命一击。
剑尊抬眉，两人同时捏诀，强大的剑意再次相撞！
深渊的材质很牢固，两名入画境尊者的剑意对决，若是普通人在此，早已被绞杀得灰飞烟灭，可深渊内部分毫不损。剑气形成的罡风在深渊里呼啸，剑尊微微仰头，墨发飞舞，神态间是身为剑者的绝对自信。
交手间。
忽然，天上又落下两个黑影。
谢怀尘一顿，剑尊也骤然收手，两人同时往天上看去。
“喔，有饺子。”剑尊轻飘飘道。
这次落下来的是莲献和谢洛衡。
两人皆眉目紧闭，显是受了重伤摔落下来。
谢怀尘一见是谢洛衡，心中暗道糟糕，一个瞬身就掠了过去。
主角的身子骨如何他最清楚，平日里受点风都要咳嗽，今日居然伤得如此之重！
青玉长袍被染成深红，谢怀尘抿唇，牢牢把人接住。
因为主角是被谢怀尘正面揽着，此时谢怀尘看不到主角的脸。
剑尊站在谢怀尘身后，谢怀尘刚接住主角，主角便睁开了眼。
目光交接，剑尊与谢洛衡淡淡对视。
下一秒，谢洛衡并指为剑直接朝谢怀尘后心刺去。
剑尊皱眉，白皙修长的指伸出，拦住对方动作。
谢洛衡有些意外，谢怀尘也察觉到杀意，猛然转身。
剑尊提醒他：“那边还有一个饺子，不救？”
谢怀尘没有第一时间救莲献，导致莲献已经快摔到地上。
闻言，谢怀尘再不犹豫，另一手捏诀，纵横剑听从指令稳稳接住莲献。
而剑尊就趁着这一瞬功夫，直接偷袭。
谢怀尘一惊，迅速避让，然而剑尊目标不是他，却是他怀中的谢洛衡。
人脱手，剑尊将人捞住，谢怀尘顿时震怒，纵横剑挟着滔天之势冲了过来。
剑尊毫不慌乱，一手扼住谢洛衡脖子。
此时谢洛衡仍闭着眼，整个人呈现出脆弱的美感。
剑尊语气温煦，话却很冷：“动，我就杀他。”
事情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谁也不知道。
但这句话显然很有效果，谢怀尘不动了。
剑尊邀请道：“此地你我分不出输赢，不如暂且停手，同游太清仙府？”
谢怀尘冷笑：“先把人质放了。”
剑尊：“也许我是在救你呢？”
谢怀尘嗤了一声：“荒谬。”
话虽如此，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谢怀尘一手拎着莲献，一手拎着另一名重伤弟子，纵横剑和墨剑不得已下场，为他扛了剩下两人。
剑尊的剑意如山间徐凉的晚风，柔凉而杀机四伏。
谢怀尘的剑意如寒渊里淬炼的宝剑，凛冽又气势汹汹。
截然不同的两种剑意，合在一起却是惊天裂地。
嗡隆隆——
上古剑阵被一力劈开。
这股巨力掺杂着一柔一刚两种力量，交缠在一起，从渊底冲出，直上云霄！
谢怀尘率先出渊，剑尊紧随其后。
此时的谢怀尘双手拎着人，后门大开，最是好偷袭。
谢洛衡悠悠睁眼，目光落在谢怀尘脆弱的脖颈上，尔后又瞥了眼剑尊。
可以杀。
剑尊不语。
谢洛衡不再等待，出手。
然而剑意凝了一半，剑尊又伸出两指，锢住他蠢蠢欲动的杀意。
谢洛衡淡了目光：为什么。
剑尊：缓。
两人无声交手，一个攻一个拦，细小的剑意在空间里蔓延。
谢怀尘：“？”
回头，剑尊仍是高贵姿态，主角被他捏在手里陷入昏迷，身上的伤更重了。
他紧紧蹙眉。
身旁一直有暗藏的杀意，为此他全神戒备，只等身后人出手。
结果一直没动静。
奇怪。
出渊，崖顶正是一片血腥之气。
许多剑道宫弟子惨死在此，看伤口是死于剑阵。
谢怀尘恍然，原来主角就是和剑道宫弟子一起传送来的，山崖顶上也有剑阵，众人被剑气所逼，主角也被打落山崖。
他又望了望山外。
此时他终于看到太清秘境的全景。头顶是天穹，脚下是一口很大的环形山。此山的山口呈扁平的椭圆状，山中央被挖空，里面是垂直的椭圆深渊，他们方才就是被困在渊底。山外一望无际，对面似乎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墙，环形山就靠在那堵高高的城墙上，依墙而建。
古怪的地方。
他将救下的众人放在地上，然后绕着山口探查。
按理，此地既然是秘境，应该有法宝或者传承之类。纵使仙术秘籍被主角拿走，此地也应该留了个台座或者书架什么的。
可是都没有，天上地下，空旷得像个坟墓。
难道要等主角醒来再问？
谢怀尘瞭望四周，刚抬脚往回，随即脑中划过一个念头。
等等。
台座？书架？
剑尊：“可有发现？”
谢怀尘：“这地势山脉……你不觉得眼熟？”
剑尊扫视四周：“并无印象。”
谢怀尘足尖轻点，御风而上，纵横剑带着他飞至高空。
越往上，视野越清晰，秘境的全局也尽收眼底。
待飞至百丈云霄，整个太清秘境一览无遗。
谢怀尘御剑下望，瞳孔微微一缩。
山，不是山。
墙，也不是墙。
原来整个太清秘境只有一样东西——剑鞘。
一座巨大的长长的剑鞘正竖靠在一个空间屏障里。这个空间屏障方方正正，自成一方天地，而剑鞘随意地靠在天地之间，他们刚才就是走在这剑鞘的鞘沿上。
哈。
谢怀尘哑然失笑。
哪位上古仙人如此随性？竟然把自己留世的仙府就放一柄剑鞘？？
那杀了无数弟子，害得他与剑尊大费周章的剑阵原来压根不是阵，而是剑鞘里残余的剑气！？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鞘山（偏度：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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