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男友抛弃后》苏妙人

5、建议

　　闵在希在沈妃毓旁边坐下，打开矿泉水瓶盖，搁下，拿过沈妃毓手心的药瓶，拧开盖子，抖两粒药在盖子里，连药带盖放在沈妃毓手心，矿泉水也推过去，“喏，赶紧吃吧。这时候就别逞什么强了。身体要紧。”
　　沈妃毓目光闪烁不定，“你……你们不讨厌我吗？我那样对待成韵……”
　　闵在希看着她，笑容温和，“以后好好相处就是了。”
　　“你真的，不讨厌我吗？”你们改口成为你。
　　沈妃毓用期待的目光等待着闵在希的回答，很在意。
　　“我很少讨厌人的。”闵在希真诚地回答。
　　沈妃毓抿着卡森橘色薄唇，不出声地笑了。
　　小女生的目光落在闵在希脸上好久。
　　“快吃药吧。”闵在希觉得气氛似乎不太对劲儿。
　　“哦。”沈妃毓听话地吃了药，两边脸颊升起红霞。
　　她抬头看着闵在希，像个乖巧的孩子等待夸奖。
　　女孩果然懂女孩的心思。
　　林丹灵也看懂了。
　　沈妃毓怕是沦陷了。
　　成韵在对面篮球架下练习投篮，模样认真。
　　她显然是想避开，给闵在希和沈妃毓机会交流呢。
　　闵在希心口堵得慌。
　　好像还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我去打个电话。”一半因为对了解成韵的迫不及待，一半因为想逃离奇怪的气氛。
　　“少爷。”余文勋接了电话，等候差遣。
　　“调查结果。”闵在希不提成韵的名字，毕竟她离他不远。
　　“我很快就到学校了。少爷，要不咱们见面再说。”电话里有汽车鸣笛催促的声音。
　　“今天中午你不必过来了，我约成韵一起吃。”
　　“好的。”余文勋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少爷。成韵曾是枫翎中学1X15班的学生。据班主任老师所说，成韵成绩优秀，年级前十。班里的同学反馈，成韵健谈爱笑，有很多朋友，同班的，外班的，都有不少。高二上学期伊始，成韵家里遭了变故。成韵的父亲以虚假破产罪、转移财产罪和欺诈罪被告上法庭，证据确凿，随即被捕入狱。此案被欺诈的被害人正是成韵当时一位好朋友的父亲，两人因此闹翻。很快学校里也传遍了。在此期间，成韵经历了不少人情冷暖。在那位好朋友的厌弃排挤下，成韵办理转学手续，到了附中读书。”
　　闵在希侧首看练球的成韵，心底隐隐的疼。
　　下课铃响了。
　　闵在希挂了电话，跟成韵一起去还球。
　　“以后乱点鸳鸯谱别点到我头上，可不可以？”路上，闵在希憋不住，责问道。
　　没回复。
　　闵在希偏头一看，成韵正抿着唇偷笑呢。
　　“没想到第一次见你的笑容，居然是用来嘲笑我的。”闵在希自嘲。
　　成韵也觉着自己有点过分，收起了笑。
　　好不容易见成韵笑，一句话又给收了回去。
　　闵在希由衷赞美，“不过，笑起来真好看。用一句诗词来说，就是─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可是人，都是先会哭，后来才会笑。
　　哭才是本能。
　　成韵犹自抿着唇笑，梨涡浅浅。
　　夸赞奏效了。
　　“中午一起去吃饭，好吗？”
　　闵在希一问，成韵便点了头。
　　疑惑，“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嗯？”
　　“轩淼店里有事。”成韵如实回答。
　　心里有很大的落差。
　　“看来是我捡了个漏。”成韵肯笑了，闵在希趁机多逗成韵。
　　“去哪里吃啊？”
　　“A大美食广场吧。”
　　闵在希点了A大黑暗料理‘飞龙在天’，其实就是大葱炖整条黄瓜，食堂大妈还贴心配上了刀和叉。
　　给成韵推荐了‘黄袍加身’──鸡块炒柠檬，还有那‘自由飞翔’的蒜苗炒麻花。
　　闵在希右手持刀，左手拿叉，切下一块黄瓜来，放到成韵盘里，声称，“有福同享。”
　　成韵礼尚往来，夹了一个麻花给闵在希，“有难同当。”
　　两个人相视一笑。
　　“想去哪所大学读书啊？”只剩一百多天就要高考了。
　　“A大，或者B大吧。”B大也在A市，成韵说，“A市挺好的，离帝都也近。”
　　闵在希点点头，“没想过去帝都吗？”
　　以前想过，现在不想了。
　　不想再跟那个少年遇见。
　　成韵只是摇头。
　　“想读什么专业呢？”
　　“想读汉语言文学。”成韵惋惜，“可惜，没有哪所大学为理科生开设汉语言文学专业。”
　　“喜欢汉语言文学，为什么高一时不选择文科呢？”
　　因为，那个少年要读理科啊。
　　她想能来日方长，谁料是各自东西。
　　“当时没想太多。”成韵这样说。
　　“那可以等到上了大学，再转专业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A大第四节课下课时间比附中早一些，闵在希和成韵又是走着过来，现下美食广场的人已经不多了，打扫食堂的阿姨在催促。
　　吃得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出了食堂，在A大校园散步消食。
　　“今天，你肯笑了，也愿意交流了。”闵在希对成韵的改变很高兴，“你不是那种不善于表达，也不是不爱说话的人。只是过往的经历，让你很失望，甚至绝望，不再抱有希望，不想轻易相信任何人。加上新环境的不如意，造就了你的孤独与隔绝。是吧？”
　　过往种种冲击着大脑，成韵微闭双目，捏着手指，努力调整自己。
　　她成功了。
　　“之前一段时间里，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直到今天，当我把谷维素给沈妃毓时，我发觉那一刻我是快乐的。我顿时明白，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可以学着去爱。爱让一个人拥有。”
　　草坪里安放的地皮音响正重播昨晚的焦点访谈。
　　“台湾间谍情报机关罔顾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大局，以祖国大陆为目标，大肆开展间谍情报活动。他们采取金钱收买、感情腐蚀、色情引诱以及网络勾联等多种方式，极力向祖国大陆渗透，大肆策反发展人员，布建间谍情报网络，严重损害两岸和平发展大局，严重危及国家安全和利益……”
　　凝神听了会儿，成韵接着说，“小方面说，可以爱别人，爱自己；大了说，我们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得爱国爱党啊。”说到这里，成韵笑了，低声喃喃，“呵，把自己说得好伪大。”
　　虚伪的伪。
　　闵在希亦庄亦谐地配合成韵，“嗯，思想觉悟很高，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上午第一节课班主任强调备考天数不多了，于是不少学生决定中午不休息加班学习，困了就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儿。
　　闵在希和成韵回班时，沈妃毓和林丹灵也在。
　　闵在希一坐下来，沈妃毓便回头，A市理综真题往闵在希面前一放，指了一道空间几何题，“在希，这道题怎么做啊？我总是想象不出立体图。”
　　班级第二的林丹灵就是沈妃毓的同桌，沈妃毓偏偏要问后面的闵在希，傻子也知道沈妃毓的心思。
　　林丹灵给了沈妃毓一个大白眼。
　　方才路过高三年级组办公室，档案室主任让闵在希交两张一寸照过去，用以学校留档和制作胸牌。
　　不好让档案室主任等太久，闵在希从文件袋里拿了照片，跟沈妃毓说，“等会儿再给你讲。”
　　十五分钟过去了，还不见闵在希回来。
　　沈妃毓颇为失落，“丹灵，你说，在希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林丹灵瞅瞅靠窗认真看书的成韵，“像是。”
　　上午还不是这样呢。
　　他冒着被球砸的风险，也要护着她。
　　是成韵那个婊子说她什么坏话了吧。
　　“今天中午在希是跟成韵一起吃的饭吗？”沈妃毓揪住林丹灵的衣袖，紧张兮兮。
　　林丹灵从沈妃毓手里扯出衣袖，捋了捋，“不清楚，反正第四节课下课他们一块儿走的。”
　　脑补了前因后果，沈妃毓气急了，她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谷维素药瓶，对准成韵的头丢去，“成婊子，装什么大方好人！”
　　所幸成韵正在开窗，脑袋和身子侧到一旁，药瓶从右耳擦了过去。
　　击中墙壁，弹出去，滚落到闵在希的脚下。
　　就出去这么一趟，成韵又受到了欺负。
　　闵在希疾步走到成韵身边，撩开成韵耳边的头发，查看有没有擦伤。
　　瓶盖外围是竖条纹，有点粗糙。
　　成韵的右耳被擦破了皮，细嫩的皮肤出现了血色的小点。
　　闵在希怒目看向沈妃毓。
　　沈妃毓瞠目结舌。
　　“在希，我跟她有话说。”成韵捉住闵在希的手腕，轻声说。
　　闵在希低下头去。
　　成韵仰着头，对上闵在希的目光。
　　闵在希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成韵沿着狭窄的过道，往后面走。
　　在沈妃毓前一排停下了。
　　成韵从容不迫，说出了一年以来对沈妃毓的看法，“妃毓，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啊。”
　　语气里不带任何责怪，像是建议。
　　只这么一句话，是说给沈妃毓的，旁边的林丹灵却有些坐立不安。
　　成韵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往回走。
　　停下，与闵在希面对面站着。
　　为成韵把握主动权而欣慰，闵在希露出些许笑意来。
　　是你，鼓励我，重新学会了勇敢表达，在希。
　　成韵看着闵在希填笑的眼睛，也微微笑了。
　　“耳朵有伤容易发炎，得搽药。现在医务室没开门，等第一节课下课，我们一起去。”
　　“嗯。”
　　各自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