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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偏倚 ...


  •   临近下班的时候,骆闻舟收到了两条来自费渡微信短消息提醒:一张图片,一个“大哭”的表情。

      骆闻舟这些年领教了费渡各式的恶趣味,已经被调教出看到他发图片便下意识产生“这厮准没憋好屁”的生理反应了——此刻更是周身一颤,轻易不敢点开那条带着图片的短消息提醒,生怕自己点开了不是被告知“两只猫把家拆了”就是“两只猫和一个两条腿的活祖宗一起把家给拆了”。
      可是,早晚也得点开看,这会儿看了,总比他回到家打开房门后发现“改天换地”了的强……骆闻舟如此这般安抚了自己脆弱的神经,叹出一口愁肠百结的郁气后,解锁手机,点开了微信——
      图片上有一个蜷缩成团的骆一锅,还有一根明显惹猫嫌的人类手指戳在猫的大腿上。

      骆闻舟拿着手机,歪头蹙眉,凝视半天也没从这张图片上找出什么值得费渡“大哭”的端倪出来,于是打字问道:怎么了?

      费渡这人,撩闲的时候总是格外专注,不是那种自己当下有空撩完也不等人反应就跑了——只管自己爽快的货色。
      眼下骆闻舟刚回了消息,聊天框顶部的“费事儿”的状态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不多时,费渡的文字回复便传到了对话框上:骆一锅闹别扭不理我。
      附带三个“大哭”表情,很是委屈。

      骆闻舟嗤笑无语,心说不理你不是常事嘛。

      这事儿费渡也怨不得别人,主要是因为骆一锅年纪越大,脾气也是跟着一起见长,同时难以克制疯长的还有这四脚祖宗的体重——直至他二人带着大小两只猫一起去宠物医院体检,被医生告知死胖子骆一锅再这样下去怕是晚年要遭罪,费渡才擅自替猫做主,让骆一锅加入到减肥的行列之中。

      本来每天只管吃饱喝足、作妖睡觉的骆一锅,突然吃喝都受到了限制,还被迫接受各种磨猫心性的运动,本就暴躁的老猫愈发焦躁了。
      于是,冤有头债有主,骆一锅将脾气全数撒在了害他吃不饱的费渡身上。

      骆闻舟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曾七分调侃三分安慰地劝说费渡:“它年纪那么大了,愿意吃什么就吃什么呗,管它那么多干嘛?闹得你俩都不自在。”

      费渡当时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用手中的逗猫棒撩拨赖在地上不爱动的骆一锅,低声嘟囔道:“害它变成这样的本就是师兄你,你撂挑子不管了,还怪我拘着它……我这不也是想让它多陪咱们几年吗。”

      是了,骆闻舟早年养猫很随性,他自己忙起来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哪里有时间照拂家里这只四脚的活祖宗。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骆一锅的身形已经从条变成了坨。

      “唉,都是我的错。”骆闻舟自知理亏地叹息,“劳费总您费心了。”

      费渡回了一句什么来着……哦,骆闻舟想起来了。
      他说:不用客气,都是我分内的事。

      骆闻舟当即回了费渡三个“拥抱”的表情,然后发了一条连笑带哄的语音:“让你受委屈了,一会儿等我回去了就替你教训那只白眼狼!”

      见聊天的人不打字了,费渡也回语音道:“教训就算了,你回家绕一趟超市,买两罐进口的猫罐头吧。”

      骆闻舟听费渡的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知他是真被骆一锅臊得心情阴郁,还是戏精上身在逗人玩,凝神思忖片刻后,故作轻松地调笑了一句:“怎么着,胖子以后不用减肥了?”

      费渡那边却不发语音了,打字回说:嗯,先管好今天再说以后吧。

      骆闻舟:“……”
      看样子不是演戏……是真的兴致不高啊!

      他养大的四脚掉毛怪惹了美人不开心,骆闻舟便很自觉地扛起了逗美人开心的大旗——点开收藏表情栏,滑动屏幕,翻出那张他特意为了此刻留存的表情包,点击,发给费渡——图片上是小时候的骆闻舟,头顶着他父亲的军帽,有模有样地敬着军礼,面容青涩稚嫩,表情却是格外得严肃庄重,图片下方配上了“遵命!”的字样。

      发出表情后,骆闻舟还拿着手机等了一会,见对面迟迟没有回应,寻思着费渡可能是下完指令就去准备晚饭,眼瞅着也到时间该下班了,骆大队长废话不多说,和队里的同事们告了别,人便脚下抹油地火速溜走了。

      骆闻舟一路风驰电掣——蹬着他家老古董的大“二八”——先是去超市宠物用品货架随便拿了两个进口的猫罐头,然后福至心灵地多走了几步,绕到进口食品的货架前,几番挑选之后,最终拿起了一盒包装讨喜的酒心巧克力,这才去收银台结了账。

      猫罐头是用来哄骆一锅的,酒心巧克力是用来哄费渡的。
      只要家里的人和猫开心了,骆闻舟自然也就是不能更开心的了。

      骆闻舟拎着哄人和猫的东西回到家,出来迎接的却只有一只小猫——费渡在厨房里喊了一句“你回来啦”,而素来人一开门就往外钻的骆一锅却没捡到猫影。

      他关好房门,换了鞋,拿出口袋中的酒心巧克力,拆封取出一颗,攥在手里,走向厨房,问还在里面忙道的费渡:“需要帮忙吗?”

      “不用。”费渡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回道,“都弄完了。”

      骆闻舟“嗯”了一声,人却没有转身离开,反而走进厨房,贴在费渡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地说:“还生气呢?”

      “没有……”费渡堪堪偏过头,向骆闻舟讨了一个轻吻后,浅淡的笑意随即晕散开来,话语绵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你快去洗手吧,这就准备吃饭了。”

      “别生气啦,哥替骆一锅向你赔罪。”骆闻舟将下巴搭在费渡的肩膀上,三下五除二地剥了手中巧克力的锡纸包装——垫着最后一点锡纸,将糖果送到费渡的嘴前,“啊——吃了巧克力,别气了啊。”

      费渡闻言张开了嘴,衔住了骆闻舟递来的巧克力,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地含入口中,简单咀嚼几下之后,舌尖又探出嘴缝,舔了舔洁净的嘴角,眯着双眼餍足地说:“好吃,这顿气,生值了。”

      骆闻舟没好气地一笑,大手一挥,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费渡的屁股上——哄好了人,这才转身离去。

      一顿晚饭后,骆闻舟完全忘了猫不理人的这茬事儿,自己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刷着碗,快完事的时候费渡走了进来,沉着脸,闷闷地说:“老骆,骆一锅这次是真生气了……我给它罐头它都不吃了。”

      “啊?”骆闻舟关了水,转过脸费渡。
      只见他眉头紧蹙,声音紧绷,气若游丝道:“别是……”

      “别瞎想!”骆闻舟连忙打断他,也顾不上擦手,曲起手肘就推着费渡往外走,“老家伙就是气性大,我去看看的。”

      他二人推推搡搡地走出了厨房,小猫吃饱喝足了正端坐在沙发上舔毛,听到慌乱的脚步声,瞟了一眼两个人——双手空空,没有好吃的——便继续自己的梳妆大业了。

      “骆一锅?”骆闻舟走到猫窝前,蹲下身子,揉着老猫的头顶,“怎么了,罐头都不吃啦?”

      骆一锅悠悠掀起眼皮,定睛看了一眼来人,抖了抖胡须,很敷衍地“喵”了一声。

      “小样儿吧!”骆闻舟揉搓着骆一锅的耳朵,将装着猫罐头的食盆放到它面前,“吃吧,小一百块钱的进口猫罐头,你哥特意嘱咐我给你买的呢!”

      骆一锅翕张着鼻孔,缓缓地站起来——俯下上半身,撅着屁股,抖着尾巴,张开猫嘴——先伸了一个大懒腰,又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站在骆闻舟斜后方的费渡,最后才凑到食盆前,低下头,开始进食。

      骆闻舟转过头,轻声对费渡说:“你看,没事,这不能吃吗!”

      费渡撇嘴苦笑,心说,也不知他怎么得罪了人大爷——能吃,就是不吃他给的。

      见猫无异,他二人又一蹲一站地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才离开各忙各的去了。

      待到费渡走出书房,骆闻舟已经洗漱完毕,正四仰八叉地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悄声走上前,发现骆一锅趴在骆闻舟的腿边,下巴枕在骆闻舟的大腿上,一听到费渡的脚步声,“噌”地睁开了眼睛——反应比迷糊中的刑警还要快——作势就要跑,却被骆闻舟抢先一步给按住了。

      好吧,他决定收回前言……还是警察叔叔的反应更胜一筹。

      “来。”骆闻舟冲费渡招了招手,然后又拍了拍自己没被骆一锅枕着的另一条大腿。

      费渡叹了口气,意意思思地走向骆闻舟——骆一锅见他走近了,开始拼了老命地扭动着身躯,试图逃离骆闻舟的钳制。

      “别闹!”骆闻舟揪着骆一锅的后脖颈,低声呵斥了一句,随后拖住费渡的手,牵着他坐到自己的腿上,转而一手揽着人的腰,一手拧过猫的头,让骆一锅看着他二人,“这么大岁数的猫了,怎么还犯小心眼的毛病?”

      惊恐的骆一锅吹胡子瞪眼,瞳孔缩成了枣核状,嗓子里发出“唔唔”的低鸣以示威胁。

      “哟,”骆闻舟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装腔作势的胖猫,“脾气倒不小,吓唬谁呢!”

      费渡规规矩矩地坐在骆闻舟的腿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看着见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骆一锅,只觉得自己也是无端生事,活该遭猫的不待见,于是自嘲一笑,云淡风轻道:“算了老骆,你说得对,它都这么大岁数了,吃喝还要受限制,搁谁谁也不痛快。就……算了吧。”

      骆闻舟眉毛挑破天,凝着费渡的侧脸,不知道他说的“算了”是指不计较猫甩他脸子这件事,还是指给骆一锅减肥这件事——但,不论哪件,他一家之主骆闻舟都没说“不行”,凭什么两个大老爷们让四脚的畜生给治住?

      “不算!”
      骆闻舟厉声一喝,霎时间震住了身边的一人一猫,连带着躲在猫窝里抻着脖子看戏的小猫也是猫躯一震,吓得缩回了脑袋。
      随后他松开了按着猫的手,骆一锅便飞也似的蹿了出去,骆闻舟双手揽紧坐在他腿上的费渡,对着跑路的骆一锅喊道:“你小子牛逼就别吃饭,惯得一身臭毛病,老子的人也敢欺负!滚滚滚,爱他妈吃不吃!”

      直到这时,费渡才真正笑了出来——他靠倒在骆闻舟的身上,用手胡噜着他的胸口,笑着安慰道:“别说气话,真给它饿出毛病来,咱们还得带它去看病。”

      骆闻舟气得“呼呼”的:“不管了!”

      费渡枕在他的肩膀上笑而不语,骆闻舟则是将怀里的人打横一抱,腾地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地走了起来——还特意绕到猫窝前,冲着窝在里面的骆一锅哼了一声,然后才回到卧室,顺手从里反锁了屋门。

      那天深夜,两只猫迫于骆闻舟的威慑,都十分识时务的没去挠门,反倒是门里的费渡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他摸黑踱步到猫爬架前,隔着三五步的距离和骆一锅对视,几秒之后骆一锅率先别过了头,费渡这才走上前,试探性地将手背递到老猫脸前,骆一锅抬起鼻子象征性地嗅了两下,随后眯起双眼,歪着头,用头顶蹭了蹭费渡的手心。

      “是我不好。”费渡一下一下地摸着骆一锅的头顶,喃喃自语道,“咱们都好好的,行吗?”

      骆一锅自然是不会回话的,它只是轻飘飘地“喵”了一声,然后终于被摸烦了,又扭过脸去,开始舔舐前爪,用沾湿的爪子去捋自己头顶被揉乱的毛发。

      费渡这才算安心,笑吟吟地回了卧室,自以为动作很轻没有吵醒熟睡的骆闻舟,若无其事地爬上床后,还没躺稳,就被骆闻舟拦腰抱在了怀里。

      “吵醒你了?”费渡问。
      骆闻舟眼睛都不带睁的,蹭到他的耳畔,迷迷糊糊地问:“和好了?”

      “嗯。”费渡一点点地转过身,抵着骆闻舟的前额低语道,“没事了,睡吧。”

      黑暗中,骆闻舟牵起了嘴角,憨笑着说:“那就好。”

      你和猫都好好的,便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fin.

  • 作者有话要说:  *角色归甜总,OOC和私设归我
    *4K无厘头,别名“费渡和猫吵架了,骆闻舟竟然拉偏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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