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让鱼在海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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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臣悻悻地把手揣回兜里，看她的反应，他立马又反省自己刚才哪儿唐突了她，想来想去，就那句“我让你不高兴了”的语气冲了些。
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习惯动作就是就近找个东西靠一靠，“我就是想问问，是不是昨天……”
“不是，别瞎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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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情故纵吧，”寇林把手伸进郁臣的裤兜里摸了摸，“女孩儿都喜欢来这一套。”
“干什么呢？”郁臣垂着眼看裤兜里几乎可以造成性骚扰的那只手。
“我记得你平时会带点零食什么的，”寇林摸完这边又打算换另一边，“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吃了满嘴蒜味儿，半天过去余韵悠长。”
“这儿。”郁臣从校服外套的兜里拿了个铁质的糖盒扔给他，“你刚刚说什么？欲情故纵？”
旧文化三楼已经不太会有人敢过来逗留，但郁臣喜欢来这里待一会儿，清净。
尤其是午休的时候。
“啊，微微就特别喜欢对我来这一套。”寇林倒了小半盒出来，全部倒进嘴里，混在一起嚼，嚼了半天忽然一股阴凉从上呼吸道直冲脑门，爽的眼泪出来了，“卧槽……你这芥末味的吧……”
“芥末用日语怎么说？”郁臣忽然问。
寇林被冲得脑子不好使，想半天才说：“wasabi？”
郁臣淡笑，“wa，sabi。”
寇林瞪着水汪汪的双眼，无力反击……
趁着午休时间，令子翻了好几本作文杂志，看能不能给《花梗下的花瓣》找一点灵感，她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方向，愁得一直啃指甲。
班里愁的不止她一个，连外号女秀才的语文科代表都一副郁卒的表情，唯恐自己女秀才的地位不保。
令子过去打算找女秀才讨论一下如何立意定方向，刚过去就被她顺手拉来帮忙，一起搬作业本去办公室，她挪了一些给令子，自己抬起另外一塌。
两人在下楼梯的时候，正巧，郁臣和寇林从楼下往上走。
她的视线从他脸上掠过去，几乎没有正眼去看他，郁臣倒是盯了她几秒，然后阴着个脸过去了。
寇林看他俩这若有似无的互动，像欣赏一连串慢镜头，虽然没有一句台词，但内容很丰富啊，都这样了还说没有猫腻就邪乎了。
下来之后，女秀才紧凑过来说：“刚才你看到郁臣的脸没有？是不是生气了？不知道谁惹到他了，我看他平时跟人聊天面带笑容挺和善的，没想到生气的时候这么吓人。”
令子没吭声，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你说这种男生的性格是不是比较极端？高兴的时候特别和善，不高兴的时候特别吓人。”女秀才对郁臣似乎有一种幻灭的惋惜。
“我感觉他挺好的。”在她的印象当中，他只有和善的一面。
“好么？”她试探性地问道：“你跟他很熟么？”
“没有。”令子忽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课代表女秀才的兴致很高，“咱们班长喜欢他你知道？”
她说：“不太清楚。”
这时女秀才阴阳怪气地感慨了一句，“整天有事没事都要喊他的名字，已经很明显了。”
令子没接话，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但女秀才已经停不下来了，“我看他好像对班长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唯一一个和他走得比较近的女生是那个叫安微微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个，你见过么？”
她点头“嗯”了一声。
好在，办公室到了。
令子加快两步进了办公室，往老张的办公桌那边走。
老张正在喝茶看报，作为语文科代表的女秀才还得和他汇报作业情况，令子趁机以写作文为理由，先溜回教室了。
其实她回到教室，依然想不出来怎么写，拿着笔对着作文本发呆。
直到前面的位置有人落座，侧身对着她。
令子抬眼，然后坐起来。
郁臣说：“你觉得尊严这个方向怎么样？陈杨说的，掉落的花瓣像一个人的华裳，屹立的花梗就是人的尊严，华裳褪去，尊严不倒。”
其实那天陈扬说的是掉落的花瓣是尊严，堕落却依然鲜活。
令子有些迟疑，“这是他想出来的，我不能用。”
郁臣笑了一下，“你当然可以用，古今中外赞颂尊严的文章多了去了，再说又不是让你抄陈扬的作文，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参考方向。”
她想了想，最后点点头。
“你俩聊什么呢？”姚杳走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作文。”郁臣站起来，回座位了。
姚杳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然后看向桌上的作文本，“怎么什么都没写啊？”
令子拿着笔说：“这就要写了。”
姚杳在这待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就走开了。
旁边正在睡觉的姜梨忽然坐起来，趴过去，冲她阴恻恻一笑，“我都听到了。”
令子坦荡荡地回视她，“嗯？”
姜梨枕着她的手臂，“你觉得尊严这个方向怎么样？华裳褪去，尊严不倒。这是他想出来的，我不能用。你当然可以用……”语气的转换严丝合缝，堪称出神入化。
令子问：“你想说什么？”
姜梨挪了椅子过去，问她，“你俩是不是……”
“不是。”她说。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姜梨揶揄地睇着她。
“什么都不是。”她一本正经。
“我不信。”姜梨撇嘴。
令子觉得聊不下去了，干脆装没听见，继续写作文。
姜梨在她耳边哼哼，“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事情一定不简单，我闭着眼听他跟你说话都能想象得出来当时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令子固执地不作回应。
姜梨把脑袋顶在她肩上，眼神缥缈，一脸忧郁，“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对你小心翼翼的讨好，不安和期待交替折磨着他，而你却以冷漠相待，让旁人看得不禁为他感到揪心，你——”她坐起来推她一下，“太狠心了！”
令子冷不丁吓了一跳……
表演欲真是强烈得可怕啊这丫头。
令子只好转移话题，“你的作文想好怎么写了没有？”
姜梨冲她委屈的撇一撇嘴，然后抽了自己的作文本给她，“就写了个开头。”
她拿过来看，上面写道：
你看那朵玫瑰花，她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去，抖一抖娇躯，不带走一片花瓣……
……
也算是生动还原了那天那支玫瑰花的生平遭遇了。
其实她也不是刻意地疏离他。
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太亲近，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学习上，两人都不需要有太多的接触和交流，她在学校里除了姜梨，和其他同学也没那么亲近。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过来跟自己说作文的事。
放学的时候令子没急着去旧文化楼，而是在教室里多留了半个小时构思作文，她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收拾东西，一走出教室看见他在时，她其实挺意外的。
他尝试着往她那边靠近两步，说：“我陪你去？”
“我练舞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她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狠心，没来由地是就觉得心里好像很内疚……
“哦。”他沉默了一下，忽然说：“我就在外面等你，跟昨天一样。”
大概……
心软是女孩子的天性。
而适当的示弱就是这个少年狡猾的地方。
令子没再赶他，算是默许了。
她在舞蹈室练舞的时候，郁臣就在外面之前让寇林搬出去拼起来的几张书桌上坐着等她。
舞蹈室的门关着，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只能隐约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古典乐。
郁臣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安微微给他发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寇林和高学崖两人坐在一块儿，让人联想到这兄弟俩可能在畅谈人生……
他举着手机，找了个角度拍下一张夕阳照回过去。
由近及远的建筑群参差不齐，一片紫红衔着金边的霞光照顶。
安微微看着照片说：“阿臣真的在陶冶情操？”
寇林把她的手机拿过来看，“不就一张照片么？你是没见过他那些拿相机拍的风景照，毫不夸张地告诉你，未来摄影大师没跑了。”
“真的假的？难怪他给我拍的照片张张拿得出手。”
“那是，你也不想想阿臣这艺术天赋遗传的谁，他爸妈都是干这行的，简直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艺术之星，赶紧摩拜未来之星吧。”
郁臣对喜欢这种情感没什么太具体的概念，说白了就是一堆不稳定的情绪，从第一次，他隔着一条街和重重雨影，以及一块落地窗的玻璃看她跳舞的时候，她只是单纯地勾起了他的回忆而已。
令子不知道他在外面等自己的这一个小时里能干什么，玩俄罗斯方块？
她没有之前那么专注，压腿的时候会走神，跳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动作不连贯，这种莫名的分心让她有点烦躁，最后一个小时还不到就出来了。
郁臣关了手机跳下来，“这么快？才40分钟。”
她定了定神，说：“你以后别过来等我了，你这样我会分心。”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心软，她说完急吼吼地就跑……
在她即将步下楼梯间的时候，她听见身后的木梯连续且急速发出“嘎吱”响，很快她感觉余光处有一道影子掠过，接着就听见一阵剧烈的“嘭——”
那道影子从她身后的高处往下跳，又在她眼前迅速降落，那一下的动静震得她脚心发麻。
有那么一瞬间，令子完全相信这栋楼会这么轰然倒塌。
……
郁臣就是这么一个人，做的事情有时候会让她心惊肉跳。
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站起来说：“你们女孩儿都这样么？一会儿一个样？”
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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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让鱼在海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