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她是龙》素绫墨研

12、十二

　　倏忽间，母亲疯狂的表情定格，世界皲裂，最终都化为沙片片消散。

　　卡拉意识收拢，昏黄灯光笼罩的车厢中，边揉眼睛，边坐起身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樱粉色的纯澈瞳孔。
　　变成四五岁小姑娘模样的祢豆子不知趴在座位边多久，好奇地盯着她。见她醒来，高兴地弯起眼尾，高举手臂，“唔唔”了两声。

　　卡拉脑袋疼得快爆炸了，泛起细密犹如针扎的疼痛，她皱眉扶住额头。
　　列车依旧平稳运行，四周异常平静，但逐渐开始有声响，被恶鬼催眠的人们，由于其被炭治郎斩首死去，血鬼术失效，而纷纷迷茫地醒来，面面相觑。
　　“啊，我怎么睡着了？”
　　“你也……？”
　　“真是奇怪……”

　　椅背那头，名为炼狱杏寿郎的炎柱猛地把脑袋伸了过来，脸上是永远灿烂的笑容，“哟！小姑娘，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啊！”

　　卡拉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白得可怕，她吸收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至成年，强行效仿母亲剥离梦魂核心，一定会遭受反噬。
　　但是……既然如今恶鬼授首，一定是帮上炭治郎的忙了吧。

　　卡拉很疑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看到灶门炭治郎自刎，这是一个脱离梦境最简单的方法，只要下得去狠手。

　　但是卡拉只是下意识去做了。

　　那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如此温柔对待她的人类……她承认，并不愿看到对方承受任何痛苦。

　　“卡拉，庇佑你的信徒。”
　　那是一个飘渺的声音，突兀出现在她脑海。
　　那是父亲还没死的时候，她的母亲如此道，伸手托起她的脸颊，目光沉静，仿佛有魔力。
　　“卡拉，如果你选中了他，你就要一直庇佑他。没有什么能阻止你，哪怕是死亡。”

　　……可是最后父亲却灰飞烟灭了。
　　连骸骨都没留下，彻彻底底地与母亲诀别，只留下附骨之蛆一般怨毒的诅咒。
　　死亡大概确实能阻止……她无不恶劣地想。

　　列车仍在轰隆隆地在铁轨上飞驰，善逸和伊之助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伊之助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嚷嚷着要与这辆铁皮大家伙决斗，但他醒来后动了动鼻子，到处摸了摸，又举着双刀暴跳如雷，“……死了。怎么居然死了！三太郎这家伙！背着本大王偷偷……！”

　　“……”
　　“不是我说，三太郎又是谁啊……”
　　善逸在旁边偷偷吐槽。

　　那头车厢拉门忽然被打开，绿色羽织的少年冲了进来，他握着日轮刀的手受了伤，正在一滴滴往下淌血，满脸担忧：“大家——！没事吧！”

　　人群中，炭治郎一眼就看到了卡拉。她的相貌有别于东亚人，看起来苍白羸弱，实在是有些醒目。她正趴在椅背上，眉头微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呃……怎么了吗？”卖炭少年一下子就局促起来，他赶紧检查了下衣着，发现并没有失礼之处，才捏了捏手心，定神走过去。

　　忽然听见炎柱爽朗的声音：“这个小姑娘状态不太好！可能在梦中受到了伤害！”
　　炭治郎一下子就想起了他自刎前发生的事。
　　他猛地睁大弧度柔和、圆圆的红色眼睛，瞳孔缩小，三步并作两步，急得冲过去捏住卡拉的肩膀，“卡拉！我就知道！说到底当时你就该让我——”

　　“炭治郎，你是我的信徒，因此没资格指挥我做事。”
　　小姑娘只是语气平淡地如此打断，“况且，没有我的梦魂核心，你不可能这么顺利杀了那家伙。”她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车窗，发出意有所指的声音，“……就差一点点，那恶心的肉块气味就要爬到这里来了。”

　　“呜哇！这么恶心啊啊啊啊！炭治郎保护我！”是善逸一惊一乍的尖叫。

　　“梦魂核心……？”炭治郎不明所以，但听名字就觉得是很不明觉厉的东西，他尴尬地挠了挠头，“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要不取回去……”

　　卡拉本不欲多说，听到这句话却猛地抬头，狠狠瞪着他。
　　“……不可能！”半晌，她憋出一句。

　　太脆弱了。
　　卡拉盯着他还在淌血的手腕想，自己或许有些明白母亲当初的心理了，在任何异族乃至长生种面前，人类的生命轻得像一阵烟雾，风一吹就消逝。
　　将珍贵力量分给重视的人类，大约是仅有的无奈之举。

　　此次没有吸收到下弦的梦魂力量，她可能要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等等，什么气味？
　　在车厢其他人眼中，小姑娘几乎是和炭治郎同时抬起头，警觉望着夜色中某个方向。

　　*

　　前所未有的强大恶鬼气味，尖锐的杀意，令人感到微微的恐惧战栗。
　　毫无争议，那应该属于一名上弦。

　　炎柱瞬息肃穆，严阵以待。他比在场所有人行动得更快，几乎是瞬间，空气中涌起灼热的气息，他拔出佩刀奔出车厢，从门上轻巧翻了出去，像一道在燃烧的红色亮光。
　　不愧为柱。

　　“善逸，祢豆子！保护好车厢里的人！”炭治郎急急地喊道，“卡拉，你……你也呆在里面不要出来！”
　　他嘱咐完，就拉上伊之助一起沿着炎柱轨迹跑了出去。

　　卡拉叹了口气，和天真抬头望她的小只祢豆子面面相觑，犹豫片刻，把坐在怀里的祢豆子放到地上，“祢豆子就拜托你了。”
　　她难得对善逸和颜悦色了一次。

　　“他们大约很难与那不速之客匹敌，我要出去看看。”

　　卡拉站上了车顶，远远的，她迎着几乎是暴烈的夜风一步步往前走，因为身形矮小，看起来几乎随时都要被吹飞一样。

　　那头的四人已经交上了手，人影一闪而逝，夜空只余一道道绚烂的呼吸法光影，水流汹涌，火焰爆裂，好似一场骤隐骤现的盛大烟花。

　　这么说，从夜风中传来的零星信息来判断，那家伙的梦魂气味，闻起来比迄今为止所有的鬼都要有趣啊……
　　也就比从未吃过人的祢豆子差了一点吧。

　　用什么来形容呢？
　　可以说……非常的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