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她是龙》素绫墨研

10、十

　　噗通，她坠入一片海中。

　　只见远处一个绿色羽织的身影正在随着水流下沉，灶门炭治郎闭着眼睛，无意识地陷入昏迷，下坠着。
　　不要……
　　小姑娘咬着牙，奋力拨开水流，往下游，努力伸出手，终于抓住了他空荡荡的冰凉手心。

　　十指紧扣的那一刹，周围环境骤然变化，海水无声褪去，卡拉站到实处。这是一座杳无人烟的深山，枯木高高低低地耸立，大雪纷飞，正是冬季。

　　炭治郎呢……？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却发觉正穿着最开始破旧的斗篷，还没吸收任何恶鬼的梦魂，小小的一只，艰难行走在正常人齐膝深的雪中，几乎要到腰际。

　　“那个……你没事吧？”
　　一位带着日轮花牌耳饰的绿衣男孩，正站在路中央。他两手提着一对木桶，暗红色头发长及肩头，低低束起，正真诚而担忧地望过来。
　　他看起来也两人比初见时年幼，脸颊圆润，大概可以称为婴儿肥，显得眼睛大大的，从未经历家破人亡的天真可爱。额头上被烫出的伤疤蜿蜒，像火焰曾经蔓延的痕迹。

　　寒风中，少年呼出一口白雾，跌跌撞撞地靠近，迟疑着友好发问：“你好……？”

　　她在对方眼中，看起来大概可怜极了。
　　这么冷的天，矮小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可怜兮兮的，光着小腿站在雪中，甚至没有穿鞋，卷曲的长发乱糟糟披在身后。

　　“灶门炭治郎，”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居然准确无误叫出了他的名字，她仰起头，碧色竖瞳紧紧盯着他，“赶紧醒来吧。”

　　沉沦下去，会有危险的。

　　年幼的炭治郎蹲下身，用温柔的眼神平视着她。就像初见时一般，他再一次脱下羽织，把带着体温的衣物轻轻披在她身上。
　　“穿这么少会着凉的。”
　　少年歪了歪头，温和笑着说，“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去我家避一避风吧？”

　　因为诧异，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沉默不语，只是仰头看着他。
　　面容漂亮又冷淡，像某种山间传说里，在大雪封山时才会出现的妖精。

　　少年也愣了神。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是……谁？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深深刺激着潜意识里一直在与催眠抗争的大脑。

　　*

　　精神领域的障壁被划开，病入膏肓的少年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这竟然是一片澄澈的天空之境，无风无雨，湛蓝透明，水天相接，云层舒卷。

　　他面前不远处却突兀站着一个人影。
　　披着绿色羽织的小姑娘似乎在看什么，被打扰后“啧”了一声，不爽地偏头。
　　那头长长的黑色卷发让入侵者印象深刻，他一下子就想起来，是列车上靠在梦境主人身边的那个小姑娘。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肩头披着梦境主人的羽织，身侧簇拥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金色小人，一个个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拽着她的衣摆，看起来大概是此地主人的心之化身，似乎很执着，锲而不舍地黏在这个小姑娘身边。

　　“你们在找什么？”她垂下眼睛，打了个哈欠，似乎很困倦，又轻描淡写道，“你们是一起的，一定认识那家伙吧，黑色衣服的。他闯入我的梦境，很遗憾，死在里面了。”
　　小姑娘脸上看不出丝毫遗憾，甚至轻轻笑了一声。

　　“你还是赶紧放弃吧，我是不可能任由你在这胡作非为的。”

　　“我……”
　　少年原本已被此地的纯净清澈所震撼，定睛一看，他寻寻觅觅的精神之核竟然也近在咫尺——

　　金色夺目如同太阳的光球，正躺在对方摊开的掌心中。它正无害地一闪一闪，像收敛了所有尖刺的刺猬，摊开软软的肚皮。

　　“这家伙，对人类向来也没什么警戒心。”
　　龙小姐轻轻叹息，恨铁不成钢。
　　她翻过手，一把抓起光球握在掌心，那些心之化身竟然也毫不紧张，任由她肆意妄为，依旧高高兴兴地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簇拥着她。

　　她走了两步，忽然脸色一变，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随着微风拂过，少年赫然发觉，精神之核竟然也随着她一起不见了。

　　他忍不住骇然，从未见过如此……

　　*

　　灶门炭治郎正要自刎。

　　深冬大雪，凛冽寒风中，黑色的日轮刀刃横在脖颈上，他深深吸一口气。
　　没有人类不害怕恐惧着死亡，在这个他甚至不知道梦境中死去是否会波及现实的时候，更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

　　但是他还是孤注一掷。

　　刀锋被手指按着，坚定地用力下压，割破了皮肤，飞溅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但没等他继续用力，刀柄就被一只纤细漂亮的手攥住了。他居然一时动弹不得。

　　骤然出现的龙小姐一手攥着精神之核，一手按住他试图自杀的刀。她像从某处匆匆赶来，惊声阻止：“你在做什么！？”

　　炭治郎狼狈地跪坐在雪地里，冷得膝盖都在颤抖。他眯起眼仰头看她，良久方如梦初醒，“啊……居然真的是你，卡拉。”
　　他声音很轻，“我以为是我幻想出来的。”

　　“你快放下——！”

　　但是炭治郎没有松开刀，他微微露出笑意，暗红色的眼睛里燃着两簇几乎要烫伤她的火焰，他说：“松开手，让我死吧。”

　　“听我的，卡拉。没关系的。”
　　事到如今，他还在试图安慰她，耐心解释，“一点也不疼的，一下子就结束了。”

　　“你胡说！明明……不应该这样的……”龙小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一次开始结巴。
　　她眼前开始模糊，是什么遮住了视线？她使劲拽着那把横在他脖子上的刀，猩红色的血顺着刀身不要命地流，她急得直喘气。

　　精神之核在她掌心闪闪发光，散发着温热的温度。卡拉情急之下，捧起那颗精神之核，一条黑色的迷你小龙吞吐着火焰，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半空中，金色和黑色的雾气旋转着融为一体，炭治郎呆愣着，甚至不知道那颗金色的球是什么。

　　但对面那个不知何时满脸泪痕的小姑娘消失，接着只觉得身体猛地一轻，他好像随时随地就能离开梦境。
　　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这个虚假的世界再也不能掌控他。

　　下一瞬，四周天崩地裂，梦境彻底塌陷。